3、【3】
好巧不巧,秀女刚刚住进储秀宫,皇上的静美人就先来这里打探军情了。吓得魏公公火急火燎把各处的姑娘喊出来,集体拜见静美人。
贺冬灵只看了两眼就把目光收回来了,这种长相都能封美人,肯定有比综艺选秀还黑的黑幕。
静美人才上位不久,看着眼前齐刷刷的漂亮姑娘自然厌恶。她坐在阴凉处,故意让这些秀女在太阳底下站着。静美人身边的宫女在主子的授意下,更是变身教导员,只要看到有人晃了晃身子,就开始借机惩罚。
贺冬灵觉得这和变态体罚已经没啥区别了,没一会儿的功夫,跪下磕头认罪的人一波又一波。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静美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贺冬灵本就一夜未眠,她强撑的眼皮已经在打退堂鼓了,头顶炙热的阳光更是催发困意,最后只能靠指甲抠肉来提神。
可惜,有一种倒霉叫人在边上站,锅从天上来。
站在贺冬灵边上的女子终究还是被晒晕了,直接倒在她身上。
贺冬灵刚刚扶住她,宫女尖细的声音伴着响亮的巴掌,就前后落在她们两人的脸上。
“跪下!美人好心调~教站姿,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不遵。”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女人嫉妒起来真的丧心病狂。
贺冬灵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可这皇宫哪里是讲究这些的地方。
晕倒的女子活生生被一巴掌扇醒,她还来不及反应怎么回事,又被几个宫人拽到了静美人面前。
无辜被牵连的贺冬灵同样被揪到静美人面前,先是被人踹了一脚,胳膊也同时被人扯着,几乎是强压着在地上叩头。
膝盖磕破了皮,嘴巴更是生吞了几口土,恶心得她想吐。
魏公公慌了,鼓足了勇气,在静美人耳边提醒道,“您打得这两位,一位是工部尚书的女儿萧钰,一位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贺冬灵。”
静美人虽恃宠而骄,但她听到这也不敢继续了,她很清楚单凭那样的身家背景,之后的封位很有可能会超过她。想到这里,她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人,假装关怀道,“皇上最看重的就是重礼之人,我是生怕妹妹们不懂,才来提点一二的,还望妹妹牢记姐姐的关切之心。”
萧钰一看就是软柿子,明知被欺负了,却只能红着眼睛说了句,“多谢姐姐提点。”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贺冬灵身上。大家都等着她委曲求全,好结束这一场大戏。
可惜,贺冬灵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从小到大,从未被这样欺负过。
之前再三提醒自己的低调求生搞不成了,谁愿意忍谁忍,本姑娘忍不了了。
可马上就到申时了,这个女人不消失贺冬灵根本没法溜。
算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与八皇子见面才是重中之重,静美人这笔帐暂时先记在心里。
贺冬灵抬头说了句,“静美人人美心善,这般大恩大德,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静美人眼神顿时就沉了下去,直觉告诉她,这个姑娘话里有话,笑里藏刀。但这话明面上却说得滴水不漏,她愣是憋着气带着人撤了。
萧钰见人走远了,赶紧追上贺冬灵,哽咽道,“对不起,刚才都是我不小心晕倒才牵连到你,是我不好。我那有消肿的药膏,一会儿就给你送过去。”
门口的魏公公已经在使眼色了,贺冬灵着急往外走,匆匆回了句,“不用,药膏给我留着,我这会儿有事,晚点我亲自去取。”
贺冬灵回头又望了一眼,看她紧张的神情就知道那姑娘人心不坏,是真的担心她。萧钰终于停了脚步,摆手道,“好的,那我等你。”
未名湖靠近西门,距离储秀宫不算远,魏公公在前面带路,贺冬灵在后面跟着。穿过两条巷子,转过一个弯,魏公公指着前面的湖泊和假山,低声道:“这里便是未名湖了,贺小姐就在这里等八皇子吧,奴才先行告退。”
贺冬灵谢过魏公公,悄悄藏在假山后,把想问八皇子的问题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第一,这西平的选秀到底是怎么个选法,是皇帝亲自面试,还是皇后、贵妃什么的先来个初试?
第二,这种根本不想被选上的人,有没有可能如一阵风一样毫无痕迹的消失?
第三,八皇子为什么会出手相帮,他和贺家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贺冬灵深呼吸,内心紧张到不行,又开始抠手指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一个时辰可是两个小时啊,贺冬灵觉得腿脚都站得酸麻了,可这放眼望去,未名湖附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八皇子一定会来的……
八皇子怎么还没来……
八皇子到底来不来……
贺冬灵等到天都黑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八皇子是不会来了。
被放鸽子的人心里难过,透心凉。
左思右想,她发现自己竟没有什么立场去埋怨爽约的八皇子。
他是不是忘了啊?会不会有事耽误了?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犯得着为即将成为自己爹的女人趟浑水吗?
一时之间,贺冬灵脑子里涌出各种各样的疑问,最后她只能耷拉着脑袋往回走,幽幽在心里嘀咕着,“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既然人都已经进了宫,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靠自己?
贺冬灵自己都笑了!
她本来就对这个朝代一无所知,这种单挑法她是真的没谱啊!
贺冬灵一脸哀怨地走进储秀宫,要不是萧钰在门口喊,她完全忘记要去取药膏这件事。
她跟着萧钰进了屋子,发现这一南一北的单间还真是一模一样。
萧钰从柜子里取了药膏,递了过去,“这药膏是我兄长从云南带回来的,活血化淤,对消肿有奇效。”
贺冬灵这才有功夫摸摸自己红肿的脸蛋,“谢谢你了。”
萧钰愣了一下,神情有些意外,越发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特别,她笑了笑,“你本就是受我牵连才遭罪的,理应我谢你。依我看,我们年纪应该相仿,不知是你大还是我大?”
“二……”贺冬灵差点说漏嘴,赶紧想了想,改口道,“我今年十六了。”
萧钰笑得更甜了,“咱俩同岁,真好。”
二十八变十六,贺冬灵笑得就有些不自然了。萧钰则完全没有多想,什么父兄家族,什么喜好习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拉着她的手一股脑说个没完。
贺冬灵开始从萧钰口中套话,“那个,你知道以后的选秀要怎么选吗?”
萧钰没有多想,“还能怎么选,三十天后面圣,由皇上亲自定我们的阶位。”
贺冬灵又问:“选上的定阶位,那要是选不上的呢?”
萧钰又愣住了,她用胳膊捣了一下贺冬灵,笑得有些娇羞,“嫡女入宫,怎么会选不上呢?”
贺冬灵听不明白了,追问道,“上一次嫡女入宫是什么时候,那时入宫的女子都被选了吗?”
“嫡女入宫每四年一次,我听父亲说,上一次那些嫡女最差都封了个美人呢。好像只有进贡的女人,皇上要是看不上才会指给其他王公贵族。”萧钰单纯,闪着大眼睛笑了笑,“难不成你还担心自己选不上啊?”
我巴不得自己选不上!一个都不少,这皇上到底有多重口味,一点都不挑啊!
这样的话,贺冬灵也只能在心里喊喊,她算是想明白了。嫡女入宫,选得都是臣子的女儿,这皇上就算不喜欢,但为了君臣的关系和面子,他也会全部收了。
万恶的封建主义啊!
贺冬灵觉得头疼,回到自己屋子后连摸药膏的心情都没有了。
好歹是个选秀,难道就不应该设置个初试和复试吗?
毫无选秀基本法!
原本贺冬灵还打算在初试破罐子破摔,力争摔出及格线。
可谁能想到,这嫡女入宫竟然走的是保送路线!
贺冬灵躺在床上打滚,哀嚎,羊入虎口情况危急,她又没法宽心入睡了。
三十天,只有三十天。
第一天就已经晴天霹雳了,贺冬灵觉得麻烦大了。
八皇子失联,她已孤助无援,就这样缓缓不安了一整夜。
刚过卯时,储秀宫里公公们就挨着叫醒屋子里的小姐们,教导嚒嚒一早就站在院中等着。贺冬灵一看那嚒嚒毫无表情的脸,就知道魔鬼般的训练开始了。
十六位秀女依次站好,教导嚒嚒一个一个纠正站姿。接着又是一排一排的走,走得时候要慢,要柔,要轻……
早上本就冷清,教导嚒嚒的训话更是冷上加冷。
“行住坐卧,礼都应在,各位以后都是皇家的人,一言一行皆是代表皇家,绝不能有半点松懈!”
整整一个上午,行住坐卧来回跪,跪得贺冬灵咬牙切齿,膝盖疼。说到底,这些入选的秀女在家都是千金大小姐,有几个姑娘被练得受不了,红着眼睛也不敢吱声。
为了入选,真是什么苦都能吃啊。
贺冬灵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划不着,人家是为了封个高阶位吃苦,我这又是何苦?
午休的时候,贺冬灵将饭菜吃了个干净,继续奉行光盘行动。
别人都在屋里休息的时候,她跑了出来,早早在院子里候着,准备向教导嚒嚒下手。
教导嚒嚒一看就是宫中的老人,贺冬灵想要逃出皇宫,就必须收集一些宫里的信息。
所以,这位姓姜的教导嚒嚒,就是贺冬灵想要攻略的第一人。
嚒嚒,嚒嚒,其实就是个老人。
老人家铁定都喜欢乖巧伶俐的,贺冬灵敲定了作战方针,算好了教导嚒嚒出来的时间。
小脚一迈,小手一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充分发挥勤能补拙的优良传统,在教导嚒嚒出现的前一秒,贺冬灵开始自己练习各种姿态的礼仪。
果不其然,姜嚒嚒看贺冬灵的眼神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