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明明是一处辉煌的基地，却在濯轻绒跟他手下一堆人过来之后，渐渐有了屠宰场的影子，四周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血腥铁锈味。

因为基地外表过于华丽，误导性太强，经常会有路过避难的人类到此休憩，等到夜幕降临午夜时分，隐藏在暗处的丧尸便集体出动。

第二天再看时，地上只剩下一堆骨头。

但这已经是半年前会发生的事了，最近口粮越来越匮乏，基本上半个月才能碰见一两个人，根本就不够一群丧尸补充体能。

如此境况之下，濯轻绒只能让一部分手下去外面捕猎，每次都只能空手而归。若运气不好，碰见持枪的人类，有时候还会损失一部分队友。

他拿过梳子梳头发，柔软顺滑的黑发自然垂在额头两侧，许久未被修剪的头发已经快要盖住眼睛了。

透过眼前的窗户，视线落在外面的一片稻田处，真是可惜了这一片金灿稻田，如果他们都是食草生物就好了。尽管有时候有些丧尸快饿昏了，他只能迫不得已教他们吃难以消化的稻草。

尸变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那个时候人类还到处可见，脑子也没那么发达，就算肩上背枪也无法逃过被丧尸群起攻之的命运。

也是自从他被一群丧尸发现不同之后，被供奉成了丧尸领主的，他本人其实就想当个游手好闲的末世旁观者，奈何相处下来，这些丧尸对他太过热情了。

一切都以他的需求为主，对他的命令无条件遵从，从来都不会有一个丧尸违抗。也正是那时起，他才渐渐挑起当领主的重任的。

他曾尝试过带领一群丧尸出去狩猎，然而情况就像之前说的，不太乐观，仅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实在是难以撑起整个营地的饮食需求。

所以现在，他需要混进人类营地，等关系处理融洽之后，他再传达信息给自己的队友，让他们潜伏在附近，等待命令。

正好营地内还有干净衣服和外行人类必备的枪支，濯轻绒收拾好后，站在门口，冲一群依依不舍的丧尸挥了挥手，通过意念告诉他们：我很好，安啦，等我命令。

对于他还有人类情绪这个特征，他感到有些无奈，甚至觉得多余。因为到现在，他还会因为分别死亡感到难过。这真的太脆弱了。

□□虽然成为了丧尸，但是生理上却和人类没有二别。

这一离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相见，也许永远都没可能，万一他死在路上了呢，谁也无法预测。

他这么想着，一只小白兔突然跑到他腿边，蹭了蹭下垂的裤脚。濯轻绒舔了舔唇角，把小白兔抱了起来，亲了亲它雪白的毛发，然后给了一个路过、看起来快要不行的丧尸吃了。

对不起啦，小白兔。

濯轻绒抿了抿唇，若有所思。一般小白兔见到丧尸就会跑的，但是刚才却意外的亲近他，只能说明他人类特征过于明显了，让小白兔感到依赖了。

以前待在营地顶层，看见过西北方向放过几束烟花，所以他现在打算去那里看一看，就算没有人类，也会有些许痕迹。

他行走速度跟一般人类一样，甚至可能比他们还要快一点，这可能是双层基因交杂的情况使然。

沿着公路走了许久，除了偶尔路过田野的丧尸，基本上没有别的生物了，现在还是白天，等到了晚上，更是荒芜一片。

濯轻绒加快步伐，朝着印象中的人类基地走去，好巧不巧的，半道上他碰见了一辆倒在路上的自行车，蓝色的车身，坐垫处有点点血迹，而且还没有干涸。

可能刚不久发生过一场命案。他正想着如何清理一下，就听见身后车胎滚过公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他身后稳稳停下。

“喂，这车是我们的，你不会想当偷车贼吧？”一道很不礼貌的男声响起。

内心深处那道叫嚣着诚服的声音不断响起，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濯轻绒将这道思绪压下去，转头笑得灿烂，瞧了眼车上众人，嘲讽道：“偷不偷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的人没证据就瞎说，是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那人一阵嘲笑，“小弟弟，都他妈末世了，不知道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吗？”

可是你正在作死啊。濯轻绒无奈的耸耸肩：“你最大的敌人就是傲慢，不是报应。”

话音刚落，一坨黑黑的东西就自空中掉落，分毫不差，全都落在了说话人的鼻子上。

他抬头看了眼，不出意外，是鸟屎。濯轻绒忍着不笑出声，但这人的运气真的太差了，几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能碰上。

“……我他妈……”那人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阿晨，”坐在前座开车的人憋着不笑出声，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擦擦吧。”

“老子要水。”用纸清理得干净么！

司机有些为难，水在正常境况下都很珍稀，更何况现在是末世，水的珍稀程度已经到了稀缺的地步。特别是在野外这种地方。

“水…不能给你，你自己去找条河洗洗吧。”

“……”阿晨沉默不语，接过纸巾擦了擦，表情十分嫌弃，擦完他还命令，“你去把车捡上来。”

司机下车了，腰跨处别着一把枪，扣在左边大腿处。

司机捡起自行车，看了他一眼，十分难以言喻。等他把自行车在车顶绑了一圈后，这才准备上车。

嘭——

一道枪声响起。

司机茫然转头，就听见阿晨大喊：“这傻逼把车胎打爆了。”

司机伸手去摸枪，濯轻绒迅速反应过来，微微抬起枪口对准他的掌心，打了一颗子弹过去。

掌心瞬间崩出血来，潺潺往外留着，司机腿软下去，不敢置信，自己的左手废了。

阿晨迅速扭动身子，从身后摸出一块盾牌，抵在额头前，举起枪：支对准他的脑袋，枪口就想一个无尽的黑洞，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无聊的时候，他已经看见过各种型号的枪口，早已对深邃的恐惧无畏。

濯轻绒也轻轻抬起肩上背的东西，神情逐渐变得冷漠，当他内心兽性爆发的时候，只有让同类活下去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嘭——

又是一道枪声响起。

头部被租单射穿，司机整个人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很大，他已经连尸变的机会也没有了，就永永远远的离开了。

阿晨以为是自己中枪了，连忙把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无恙后，他才瞥见地上那具尸体，恐的神色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濯轻绒把车内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决定留下一个人跟自己上路，转化为为他所用的同类。

在众人惊慌失措的反应下，他先取走了距离他最近的阿晨的命，同样的，没有给他尸变机会。

一连三个都是如此，最后剩下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比他略微高一点，外表比他更加怯弱。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么些年来，濯轻绒从没咬过人，也不知道被他咬过的人结果如何，但效果应该不会……太差？

“过来点。”濯轻绒坐上车，那少年就往更里边夺去，他们中间隔着几具尚还温热的尸体，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刺激着他的大脑。

但他还能忍住，朝少年勾了勾手指，“过来点，我要害你早下手了，而且你看着还这么弱鸡。”

“我…我才不是，弱鸡…”他尝试着靠近濯轻绒，却在挪了一半时，忽然从坐垫里抽出一把匕首，朝濯轻绒刺去。

几乎是没有预料的，刀被躲开了，狠狠地落在了坐垫上，再难以抽出，少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慌乱。

如果没猜错，他此刻的内心正在想怎么可能……

濯轻绒眸色冷了几分，伸手一捞，就将人扯了过来，力气大得不容他抗拒。

尖利的牙齿穿透稍显稚嫩的皮肤，鲜血很快渗透出来，他却半点没有想品尝一口的心思，只是加深了脖颈处的咬痕。

少年神色渐渐软下来，逐渐趋于柔和。濯轻绒松开他，在车上找了找，最后拿到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漱了漱口。

作为一个半食肉半食草的丧尸，他表示自己也在尽力为丧尸节约粮食。

他能够通过意念跟别的丧尸传达信息，不知道出于自己手的作品能否这样。

名字是什么……

濯轻绒尝试着用意念跟他说话。

少年缓缓抬头，语气淡淡的、却又透露着无尽的恭敬：“我叫…池寒。”

濯轻绒满意的点点头：“会换胎吗？”

“会……”

这就是一辆普通的汽车，池寒用后备箱里的轮胎换上之后，车子又恢复如初了。

濯轻绒不愿意触碰尸体，便让池寒把尸体一具一具挪下来，叠在一起。

他在原地等待着，已经给营地里的那些丧尸通知了，等到第二天他们才过来。

濯轻绒瞥见，池寒盯着尸体的眼神很痴迷，他笑了笑问：“饿了？想吃？”

池寒怯弱的点了点头：“……嗯。”

“想吃就吃。”濯轻绒心情很好，怀里有一大堆零食，“你们在末世天天就吃这个吗？”

这也太奢侈了……

根本就不把公平二字放在眼里嘛！

池寒下了车，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是吃这个，但是…这些都是过期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