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红色本本

翌日,晴天。

阳光普照。

今天他就要和谢舟去领证了。

受天气影响,心情不错。

席洛澹看时间差不多,便穿戴整齐下了楼。

他看到谢舟此时已经坐在沙发上,是在等他。

听到动静,谢舟抓起大衣站起身,迎着席洛澹走来。

席洛澹看他穿上大衣的模样,愣是给看出一些美感来,像是从来不回头看爆炸的黑·帮老大。

他走上前去,给谢舟整理衣领和围巾。

他抬起头,发现谢舟满含笑意地看向自己。

席洛澹心想,他这是为了一会儿去领证的时候,自己能表现得更好,他是在找感觉,嗯对,在排练。

“走吧。”席洛澹说。

谢舟“嗯”了一声。

按理说他们俩应该是挺尴尬的,席洛澹心里这么想,他们俩在三天前,连同事都算不上,今天却要手挽手去领证,中间省略了相识相知相爱,关系亲密程度甚至不如合租室友。

可他看谢舟就很平静,一路上尽管不说话,却不像他,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到预约的民政局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成双成对。

谢舟也理所当然地牵起席洛澹的手。

他们俩坐在大厅里,排队等叫号。

周围都是恩恩爱爱凑在一起的情侣,显得他们俩的“伪装”那么的微不足道。

席洛澹扭头看看被全副武装的谢舟,他戴着毛线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被刘海压住了睫毛。

谢舟很快转过脸来,对着他笑。

就算只剩下一双眼睛,席洛澹也能看得出谢舟心情很好。

席洛澹的名气不如谢舟,只要戴上一副黑框眼镜,装成大学生的样子,根本没人能把他认出来。

谢舟感觉到席洛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眨了眨那双大眼睛。

席洛澹凑到他面前,拉下围巾,找了个话题,小声说:“怕不怕被人认出来?”

谢舟摇头,“不怕。”

短短两个字,却给席洛澹听出无比坚定的语气。

席洛澹低下头,自己的手被谢舟牢牢地牵住。

看他不止不怕,甚至挺希望被发现的样子。

约莫等了半个小时,总算轮到他们。

能坐在民政局窗口给人□□的工作人员,一定是社会的翘楚,非凡的能人。

见到面前坐着的人,是常常蹦跶在微博热搜前几名的本尊,依然坦然自若,语气冷静地指着表格上谢舟忘记填写的地方,像是一台机器,冷冰冰地说:“这里填一下。”

公章一盖,钢印一敲。

席洛澹现在的社会关系多了一层。

“需要宣誓拍照请走左边,如果不需要,可以从右边的门离开。”工作人员抬手递上两人的结婚证,“恭喜二位,新婚愉快。”

席洛澹拿过来,连翻都没有翻开看,而且,他觉得不需要这些仪式。

谢舟则拉起他的手,径直走进左边的门。

席洛澹沉默地跟着他走。

负责拍照的工作人员倒是有点激动,搓着手兴奋地说今天见着名人,等拍完照想要他们的签名。

工作人员摆弄相机,“嗳,再靠近一点,再近一点,别害羞啊!都领证了,行,要不要再来一张?嗯?不亲一下吗?”

两人都没动。

工作人员笑了,“嘿,还害羞了。”

席洛澹抬头去看谢舟,那张叫千万粉丝连连尖叫的脸近在咫尺。

这种距离,要是情侣的话,早就亲上来了吧。

谢舟眨眨眼,用很小的声音问:“可以吗?”

席洛澹想,怎么就可以了?他根本没做好准备,不不,就算做好准备,也不该是这个发展,他们是来领结婚证,但他们只是协议——

面对谢舟真诚的目光,席洛澹微微点头,“可以……”

一瞬间,谢舟没有拿结婚证的手扶住席洛澹的后脑勺,人就这么贴过来。

席洛澹下意识闭上眼,只感觉嘴角一热,远处相机闪光灯“咔咔咔”传来好几声。

太猝不及防。

席洛澹脸颊飞上粉色,心脏狂跳。

工作人员看他们的反应,觉得挺乐。

工作人员说:“好了。”

松开怀抱,席洛澹扭过头去,被谢舟温柔地抱了一下。

席洛澹发现其实没被谢舟亲上。

谢舟是借位的。

席洛澹悄悄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感觉有点心疼。

“坏事”都让谢舟做了。

答应结婚的事,提出同居的事,现在也是。

工作人员招呼他们去看照片。

工作人员:“不愧是影帝啊,这镜头感,我第一次把照片拍成电影大片既视感。”

席洛澹也是这么想。

谢舟借位借得非常巧妙。

镜头里非但看不出是借位,也根本看不到他扶着席洛澹后脑勺的手。

照片中的席洛澹更像是主动的一方,在自然光的映照下,两人看起来嘴角含笑。

席洛澹看着照片,脸又红了。

工作人员破格给他们快印了两张。

照片拿到手,连席洛澹都不太喜欢第一张中规中矩的合照。

工作人员收到他们俩的签名照后,送上一连串的新婚祝福。

席洛澹到底脸皮薄,拉着谢舟夺门而逃。

坐上车,向来不会主动开口的谢舟,拉着席洛澹的手,小声说:“刚才……生气吗?”

“不会。”席洛澹坚定地说,“而且你问过,我也同意了。嗳,你对着我,不用那么小心。”

谢舟微笑点头,“好。”

拿完结婚证,只是个开始。

席洛澹先给父亲打去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没有像席洛澹以为的那样,席爸爸高兴得满嘴都是生意啦合同啦。

席爸爸在电话里向席洛澹说谢谢。

席洛澹心头冒出一丝难过,“爸,别这么说。”

席爸爸:“跟谢舟好好过日子,你能与谢舟结婚,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哦。”席洛澹那一点难过也没了。

挂了电话,席洛澹又给他一个关系很好的圈内好友,发去重磅红色炸弹消息。

对方没回消息。

席洛澹转过身,看到谢舟捏着手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与谢舟领完证,安排是要公开。

就算不说,恐怕民政局的人也会把消息捅出去。

席洛澹疑惑地看着他,“说好了是你在微博上公开,怎么来找我了?”

谢舟道:“拍照片。”

席洛澹跟着他走到客厅,“嗯?想怎么拍?”

谢舟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席洛澹刚坐下,看到谢舟从茶几柜子下拿出两只丝绒盒子。

席洛澹震惊又理所当然,“连这个都准备了啊。”

谢舟点点头,“结婚不能没有戒指。”

席洛澹看两只盒子里的戒指都一样,便随手拿了其中之一戴上,正合适。

谢舟沉默地盯着他的举动,心里有点失望。

呃……他本来想……

谢舟也戴上了戒指。

席洛澹抬头,“然后?”

谢舟振奋心情,结婚证并排放在面前,他轻轻握着席洛澹的手,摆在结婚证旁。

他的手抚在席洛澹的手背,两人的铂金戒指轻轻触碰在一起,折射出同一道光。

席洛澹低头看去,除了皮肤比谢舟白一点,手指没他的长,显得有一点肉。

但拍出来的效果又不一样。

叠在他的手上正好遮去的一部分,反而显得他手指纤长。

谢舟真的很会挑角度。

原片没有任何修饰,拍完被谢舟传上微博,文案是昨晚经纪人发来的,复制黏贴上去就好。

席洛澹看他一通操作猛如虎,想着应该没自己什么事,起身要走。

他一边走,一边摘戒指……摘到一半,谢舟冲上来捏住他的手。

谢舟严肃道:“不准摘。”

席洛澹没听过谢舟如此凌厉的口吻,脚步一顿,手也停在半空。

谢舟从身后温柔地环抱住席洛澹,捏着他的手,将戒指重新给他戴好。

谢舟:“是不舒服吗?”

这时又变成往常平静的语气,好像刚才那样说话的人不是他。

席洛澹犹豫地想了下,可能摘戒指这个举动,让谢舟不高兴了。

哪怕他们是协议结婚,但也是结婚,人家刚送上来戒指,自己就摘掉,是不给面子了点。

“抱歉抱歉。”席洛澹说,“没不舒服,就是有点不习惯。”

谢舟:“戴久能习惯。”

席洛澹点了点头。

谢舟还是跟在他身后。

席洛澹挑眉,“怎么?还有话没说?”

谢舟略带腼腆,“嗯,那个……婚礼……”

席洛澹这下眉头真的要跳了,“怎么还有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