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三朝回门
席洛澹看着谢舟,想到一句诗。
什么春风得意什么马蹄急。
长得帅连提烤乳猪外卖盒都提出了气势。
席洛澹领着人刚入家门,最先来迎接的便是席妈妈,比管家还快。
她看到谢舟手上的烤乳猪,笑得格外灿烂。
被冷落一旁的席洛澹想,我才是你的儿子吧?
谢舟倒是没有忘记席洛澹。
一路拉着席洛澹的手走进客厅。
力道大,甩不开。
当然席洛澹也舍不得,他不想让谢舟不高兴。
叫他妈妈和两位姐姐看到,全都露出和善的笑容。
席洛澹假装无辜。
今天席爸爸本会在家,但早上被一通电话叫去企业。
席妈妈说:“没什么大事,走流程需要他签字,下午就能回来。”
席洛澹点头,他看向谢舟,“反正我们还在假期里没什么事,要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谢舟十分配合地点头。
席洛澹看到妈妈疑惑的目光,“难道没有给我们准备晚饭吗?”
席妈妈不着痕迹地滑过一丝忧虑。
席妈妈:“哎呀,不就是一顿晚饭嘛,就要准备也不麻烦。早上你爸爸还说没能和你们吃上饭,现在倒是不可惜了。”
席洛澹却察觉母亲那一抹神情。
等两位姐姐带着家人赶来,席洛澹找了个借口出来,去厨房找妈。
一条开膛破肚的桂花鱼,躺在厨房中岛上的青瓷餐盘里。
“妈,怎么回事。”席洛澹冷静开口,“姐夫和小外甥都叫来?这么郑重?”
席妈妈转过身抱着双臂,“哎呀,想不到澹澹挺护短,怕谢舟应付不过来?”
席洛澹:“妈,别转移话题。”
“才没有。”席妈妈被他盯得手臂上都冒出鸡皮疙瘩,“这两天,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
席洛澹抬抬下巴。
席妈妈:“之前呢,觉得你和谢舟结婚,好好过日子就行。这两天越想越担心,你和谢舟终归没什么基础。谢家现在是冲着只要儿子喜欢就好,什么都可以不计较。那以后呢?谢舟是个乖小囡,可会不会被外界影响呢?”
席洛澹听得云里雾里,“受什么影响?”
席妈妈看了他一眼,“你看,你们俩也不会有孩子,是吧……有也是领养。万一、万一以后小舟突然……突然就不喜欢了,纵然不会伤害你,但选择的结果可能还是会……所以,所以今天想要他一个态度,至少让他以后在做任何决定前,会想到今天,再考虑要不要这么做。”
听到这里,席洛澹心里一半是震惊,一半是心酸。
他很想借着脾气吐槽,都已经结婚了,现在再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更想说一句,如果他与谢舟没能走下去,那就好聚好散罢,反正他准备好要离婚的。
可这话他终归说不出口。
这是父母的心意,晚归晚,并非没有。
席洛澹沉默半天,久久回味,才说:“你打算怎么跟谢舟说?”
席妈妈笑得满含意味,“急啥,我们又不会欺负他。”
席洛澹摊手:“就怕你们聊不到一起去。”
席妈妈却得意地说:“算了吧,他今天提着烤乳猪过来,一看就不是你的主意。”
还真不是,席洛澹心虚地挪开目光。
知子莫如母,席妈妈呵呵一笑,“所以呢,我和你爸爸就想,是不是应该再做点什么。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矣!说来你也要给我提点心弦,知道吗?有些规矩该做还是要做,就像今天,回门还要让妈妈提醒你。”
席洛澹歪着脑袋,“说好的不要封建思想?”
席妈妈哼了声,推着儿子让他回客厅,“陪你的小舟去。”
有些话不好拆穿,席洛澹只能笑着离开厨房。
所谓的三朝回门,是父母要他把谢舟带回来的理由;仿佛给予耳提面命的训话,也不过是为这仓促婚姻做出弥补。
这顿午饭吃得简单而温馨。
席洛澹全程竖起耳朵倾听,迟迟没有听到她提起今日的目的,势必要等他爸爸回来。
吃完饭后没多久,席爸爸风尘仆仆赶回来,见到谢舟眉开眼笑。
席洛澹却被两位姐姐叫去,帮忙哄外甥睡午觉。
走上去二楼卧室的楼梯,席洛澹才意识到,今天这顿哪儿是回门饭,根本是鸿门宴。
有两位姐姐打配合,席洛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他坐在床边,等两个小外甥进入梦乡,转过身来,审视两位姐姐。
席洛澹清清嗓子,“有什么阴谋?”
大姐坦然自若抬头,“哄孩子睡觉还有阴谋?”
席洛澹:“爸妈打算怎么盘问谢舟?”
二姐笑了,“你还真护——”
席洛澹:“护短嘛。”
大姐:“这是爸妈的意思,我们不好不听话。”
席洛澹:“所以你们知道什么?说说呗。”
二姐笑道:“总之害不了你家谢舟的。”
大姐则认真地问:“爸妈虽然利用你的婚姻,但心里真的有愧。”
席洛澹:“就不觉得我面对谢舟,不会心里有愧?”
大姐反问:“你会吗?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等爸爸的企业恢复过来,就准备离婚?”
席洛澹假装四处看风景,较真起来,还得再加一条,等谢舟遇到真爱。
席洛澹被两位姐姐盯着假装不下去,“别瞎剧透我的剧本哈。”
二姐打了个响指,“果然啊,弟弟,爸妈了解你,也担心你。其实,婚姻并不是非要爱得惊天动地才行。”
大姐接着说:“爸妈,包括我们,都希望你会在现有的基础上,能获得幸福。”
席洛澹无言以对,坐在床上发呆。
他心里莫名冒出一丝不安。
楼下谢舟要面对的,是他的父母和两位姐夫,算是四英战吕布。
而那个“吕布”还是不会说话的,怕要被生吞活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大姐收到指令,对弟弟比划了个手势。
席洛澹在两位姐姐殷切的目光中,不算疾步地走下楼。
他看到父母脸上挂笑,姐夫们在谈笑风生。
谢舟端坐在沙发,他是第一个向席洛澹投来目光的人。
席洛澹不由自主地坐到谢舟的身边。
气氛很好,席洛澹张嘴动了动,很想问他们聊了什么。
他想谢舟话那么少,却能让父母满意……是了,多半拿谢氏集团开条件。
席家的企业全靠谢氏才转危为安,他爸爸又那么会谈生意。
席洛澹心里叹气,还是不问了,万一问出来,全是生意经,没意思的。
晚上一顿饭,全家吃得其乐融融。
席爸爸心情大好,拿出珍藏的老白干。
两个姐夫顿时叫了代驾,表示不醉不归。
席洛澹看得头大,才过去几天,谢舟胃疼的模样他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只要有人向谢舟劝酒,出来挡的都是席洛澹。
他可不能让这场鸿门宴继续下去。
最主要,网购的胃药没送来。
席洛澹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午宴,就没去拿谢舟的药。
这是他的失误,他要负责。
结果看到席洛澹积极,父亲和姐夫们更积极。
等散席时,两位姐夫已经脚步不稳。
连席洛澹都觉得自己反应有点慢。
倒是谢舟一脸微笑,神智清晰,离开时对席爸爸席妈妈再三保证,回去后会照顾好席洛澹。
席洛澹心说,我哪里要你照顾?明明是我在照顾你,你看,要不是我替你喝酒,你晚上肯定又要胃疼了,哼。
他想着想着,发现已经到家了。
直到席洛澹洗完澡坐在床边,才清醒些。
他听到有人敲门,迟疑了会儿去开门。
是林阳曜,他说:“席少,你的快递。按理来说,送到这里的快递都必须拆箱检查。但这是你的隐私,我就不拆了。不过,你拆完后,请把外包装交给我处理。”
席洛澹看到快递,瞬间清醒了。
是他买的胃药。
席洛澹演技爆发,淡定地接过快递,若无其事走到写字桌旁,快速拆了快递塞进抽屉里,再淡定地交上外包装。
林阳曜前脚刚走,后脚谢舟洗完澡出来。
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往往少了些神秘感和隐私。
谢舟倒是没问他在干嘛,可席洛澹暗叫不好。
谢舟的写字桌,谢舟的抽屉,他不好当着主人的面,翻人家的抽屉吧!
这下席洛澹略尴尬地坐在床边,只能等谢舟睡着后,他再……
他倒在床上,努力保持清醒。
倒不是非要隐瞒,这种事本来也不适合大张旗鼓。
而且,他想等将来有这个需要,林阳曜没这个准备,而他——锵锵锵——像个救世主拿出了药,就了不起。
看着有点中二,但现在流行什么霸总人设,尽管他不是撒钱,但能拿出别人拿不出的东西,也算是吧。
想到这里,席洛澹惊醒过来。
屋子里的灯已经暗了下来,说明谢舟睡觉了。
他小心地回头看了眼,谢舟背对着躺着。
席洛澹强忍着巨大睡意,蹑手蹑脚下床走到写字桌边。
他从抽屉里拿出药盒,一转身,发现谢舟站在床边看着他。
席洛澹一声不吭。
“你、你怎么没、没睡啊……”
席洛澹低头,看到谢舟手里捏着手机。
谢舟走上前,把手机放在写字桌上,也不抽回手,像是半搂着席洛澹。
席洛澹捏着药盒,快忘记呼吸。
“药?”谢舟垂下眼帘,笑了,“为我买的?”
席洛澹心态爆炸。
谢舟抱住他,“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