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平安夜红苹果【钟星VS谢依繁】

平安夜红苹果【钟逾vs谢依繁】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珠渐入未关严的窗内,在红木地板上聚起水渍。

钟逾烧得晕晕乎乎的,被雷雨声惊醒。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欲要下地将窗关上,却还是双腿一软,跌在了床上。

他低声咒骂着,狂按着床头连着佣人房的电铃,等了许久,却无人回应。

“他妈的!”

他气得又怒骂了一阵,只觉发烧烧得口干舌燥得不行,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忽然听见雨声停了。

一只温软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轻柔的话语似鸟儿啾啾细语:“烧得这么厉害啊。”

他睁眼,恍惚间看见谢依繁坐在他身前,忧虑地看着他。

见他犀利的眼神一下朝她飘来,她吓得站起身来,张皇叫了他一声:“大少爷。”

他算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连名带姓地叫钟亦,但却从来只叫他大少爷。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沙哑着嗓子问她:“家里的人呢?怎么只有你在?”

“钟亦发高烧,都去照顾他了。”谢依繁察觉他的不悦,只敢轻声说。

“我爸我妈呢?”

她不敢回答,将头撇向一边去。

钟逾冷笑了一声,心里也有了答案:“也去照顾他了吧?”

“你……喝点水吧?”她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在他腰后垫了一个枕头,将热水递给他。

他想去拿杯子,但手指蜷了一下,根本没力气抬起。

谢依繁见状,便托起热水杯,将热水慢慢喂给他。

不曾想第一口就烫得要命,他挣扎着拍开她的手,猛呛了起来:“你是想烫死我?”

“对不起,对不起。”

谢依繁忙不迭给黑脸的他道歉,拿起了一旁的勺子,细细将水吹凉,一口口喂给他。

等他的双唇不再那么干燥了,她才拿起药片,问他:“吃点退烧药吧?”

“不要。”钟逾别扭地躺下去,将身子缩在被窝里,背对她道,“我不吃。”

他宁愿这样发着高烧,把他烧没了最好,能让他那对心大的父母产生一点愧疚。

为什么一直以来,他们总是尽心尽力去照顾钟亦,但却每每遗忘了他?

难道他就不是他们亲生的了吗?

“大少爷,吃一点吧,这样下去你会烧傻的。”

她好言好语劝他,他心中怒火却更盛,转过头来朝她怒吼:“要你管!”

她眼圈一下红了,灰暗着脸将水杯放在他的床头柜上,悻悻离去。

他在她转身那刻就后悔了,但道歉的话梗在喉头,怎么样都说不出口,只能自作孽地看她抹着泪花,夺路而逃。

“钟逾,你怎么这样啊?为什么每次都对她这么凶啊?”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他。

他只能闭上眼,捂住耳朵,无视心里的那个声音,试图让自己再次入睡。

到了半夜,他难受地按着他的喉结,感觉浑身热得都要融化了。

再次试图按铃时,却连按铃的力气也没有了。

算了,就这样吧,死了最好。只有死了,他们才能发现原来他们还有另一个叫钟逾的孩子。

朦朦胧胧间,他却嗅到了酒精刺鼻的味道。

下一秒,一只手解开了他的睡衣,用微凉的沾着酒精的毛巾,细细擦拭着他的脸和身体。

酒精挥发的那一刻,瞬间带走了他身上的灼热,让他舒爽得眯起了眼。

一下不再那么难受了,他心满意足地睡去。

翌日清晨,他睁开眼,下意识摸了摸他的额头,惊讶地发现——烧竟然已经退了。

他试图动了动他昨夜虚脱的身体,却发现整个右手手臂都已经被压麻了。

他坐起身去看,才发现她疲惫地躺他的手臂上,在梦中依旧攥着毛巾,没有放手。

“谢依繁。”

他皱眉叫了她一声,试着想要推推她,却听她迷蒙了一声:“嗯?别叫我,就让我睡一会。”

她转了个身,毫无意识地靠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清浅的吐息打在他身上,让他的心蓦然一跳。

他垂眸,望着她苍白如玉的脸,心跳响得如同打鼓。

“钟逾,你完蛋了,你完蛋了。”心里那个昨日质问他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是幸灾乐祸,“你要栽到她手里了。”

“滚。”

他咒骂着,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却把怀里的少女惊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眼,看见了暴躁的他,还以为那声“滚”是在呵斥她脱了他的上衣。

她大惊着起身,赧然垂头,低声向他道歉,带着毛巾跑得飞快,让他称心如意,省得继续看见她让他心烦。

钟逾怔然,只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

“爸爸,数学试卷写完了吗?”晚自修,同桌刘壑带着SOS的目光看向钟逾,“江湖救急一下呗?”

“没做。”钟逾言简意赅地扯谎,“问别人借。”

“哎,你这太不兄弟了,我刚明明看你写完了都。”

“月考就快到了,”钟逾不咸不淡道,“你是打算得个零鸭蛋继续回家被你爸暴打,还是打算早点写写作业练练手?”

刘壑闻言,还是试图挣扎一下:“反正自己写也写不出来。你就帮帮忙嘛。哎,对了,要是你借我抄作业,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劲爆消息。”

钟逾嗤之以鼻,对学校里的八卦从来不敢兴趣:“除非是明天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或者三体人明天要占领地球了,其他的消息在我这一律算不上劲爆。”

“哎哎哎,你别这副德行嘛。你家妹妹要被7班的班长拐走了,你爸妈知道会不会把她打死啊?”

钟逾握着钢笔的手一顿,眉头紧皱:“你说谁?”

“就是你家收养的那个小妹妹,是姓谢吧?我刚刚在人工湖那块,看着林琛对她表白呢。没想到林琛这种好学生,也搞早恋啊。不过你那小妹妹长得是挺可以的,也难怪勾得林琛春心动。”

钟逾呵斥他:“你他妈嘴巴放干净一点!”

刘壑被骂懵了,还没缓过神来,就见钟逾握拳站了起来。

守在讲台上的纪律委员也懵了:“怎么了,钟逾?”

“上厕所。”钟逾冷淡地抛下一句话,便走出教室外。

但走的不是去厕所的方向,倒是去7班的方向。

***

钟逾在7班门口刚现身,就引起了一大片女生的注意,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火箭班的班长吗?”

“哇,真的有够帅。要知道有那么帅的班长,我拼了老命也要考生火箭班。”

“算了吧,咱们班班长也不赖啊。火箭班恐怖得要死,还是呆在咱班里看看林琛,我就知足了。”

“安静!安静!注意纪律!”

7班今天管晚自修的恰好是林琛。

他严肃地拍了拍桌子,看还是压不住少女们的春心萌动,总算坐不住了。

起身向门外走去,他费解地问那位学校的风云人物:“你找谁啊,钟班长?”

钟逾的眼神落在坐在教室最角落里的谢依繁。

她做贼心虚地看他一眼,就把头低了下去,避免与他目光接触。

“找你。”

“找我?”林琛一头雾水,“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追谢依繁?”

林琛没想到钟逾这么开门见山,连忙正色道:“钟班长,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误会?那为什么有人看见你在人工湖向她表白?”

“不是,”林琛突然觉得不对,“你是她什么人啊?你凭什么质问我啊?”

“我是她哥,”钟逾揽着他,“你还不知道她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吧?你要是想追她,大大方方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帮兄弟你。但是你要是藏着掖着,到时候连累她一起被教导主任抓住,我们家绝不会轻饶你。”

林琛上套,和盘托出:“兄弟,我是对她有意思,但是今天只不过约她去了人工湖,没说几句就把她吓跑了。”

林琛转头看了看在角落里的谢依繁,将怀里的情书悄悄塞给钟亦:“兄弟,帮个忙,帮我问问你妹妹的意思。”

钟逾把牙咬得咯咯响,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了情书:“等这礼拜她回家,我就好好问问她的意思。你也别再骚扰她了,否则被教导主任抓住,你们都玩完。”

“谢谢兄弟,谢谢兄弟。”林琛开始和他套近乎,谄媚地笑道,“以后兄弟有什么事,全包在我身上。”

钟逾心里起了把林琛千刀万剐的心思,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一定一定。”

等到周五,谢依繁从住校班回到家里,见钟逾一人在客厅里看书,正想溜回自己房间,就被他叫住:“谢依繁。”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他:“怎么了,大少爷?”

“钟家养你这么多年,是让你好好学习,培养你做出一番成就的,不是让你一上高一就和别人去谈恋爱的。”他面色冰冷,“你最好清醒一点。”

“我没有和人谈恋爱啊。”谢依繁着急辩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么?那林琛……”

还没等他说完,谢依繁便打断道:“只是他教了我几次物理作业。我买了笔记本送给他,让他误会了而已。”

钟逾气得七窍生烟,但依旧没有让她看出来他在生气:“以后有什么题,问我和钟亦,不要随随便便送别的男孩子东西,让人家误以为我们钟家竟然是这种家风!”

“知道了。”她小小低沉道,垂下头走回她自己的房间。

“还委屈上了?”

钟逾自言自语,气得当即就将手里的情书撕得稀巴烂,大笔一挥,开始在雪白的信纸上模仿谢依繁的字迹开始写回信。

【林琛同学,谢谢你的倾慕。但我心中已经别有他人,他比你好千万倍。希望你能死了这条心,不要再来纠缠我。By谢依繁】

***

将“回信”转交给林琛后几日,钟逾满意地看着读完信的林琛,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神采,也不再去纠缠谢依繁。

他本以为事情已经了结,却在回家之后突然听他爸爸妈妈交谈,说是谢依繁选择读了文科。

他心里的无名怒火直窜而起。

谁都知道林琛偏科偏得厉害,但是文综一直在年级里名列前茅,是老师们看好的下一届文科班准状元。但是谢依繁一向是理综比文综强太多,之前也从没听说她改了心意,打算选理科。

愤恨之下,他当即认定:绝对是林琛这个不要脸的混账又背着他去向谢依繁表白了。这个死丫头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改选了志愿,她是不是脑壳有坑?

正巧谢依繁在此时回家,见到满脸暴戾的钟逾,恶狠狠盯着她,不明就里:“大少爷,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你的分科表呢?把分科表给我。”他向她喝道,“为什么选文科?你说话,为什么违心选文科?”

她被他吓得掉眼泪,愣愣地捂着书包:“我……我就想选文科。我喜欢一个人,他要去文科班,所以我要选文科。”

他从她怀里夺过她的书包,迅速翻出了签好字的分科表,三下两下撕得粉碎:“你不准去读文科!听清楚了没有?给我改选理科!”

“吵什么吵呢,阿逾你怎么回事?”

在书房里看报纸的爷爷拄着拐杖走出来,看见这副光景,先是骇然,尔后破口大骂,拐杖不长眼一般往钟逾身上抽:“钟逾你出息了,真出息了!又背着我们欺负阿繁?你还是个男子汉吗?钟家怎么生出你这个败类!”

“爷爷,别打了,别打他了。”谢依繁挡在他身前哭诉,“是我的错,是我选了文科让他生气了。”

“她爱读什么,关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爷爷推开谢依繁,抽得更猛烈了,“不知好歹的混账!没一天让人省心的!”

钟逾被打得遍体鳞伤,却始终倔强地咬紧牙关,望着身旁的谢依繁。

“爷爷,是我本来就想选理科的,不关他的事。”谢依繁再次拖住爷爷的手,“是我的错。”

她正向爷爷疯狂解释,却见钟逾直直地瘫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

钟逾养了许久的伤,而谢依繁最终改回了理科。

但那天起,他就悲哀地感受到了——她似乎在有意疏远他。

平常在家里的时候,他明明已经看见了她在房间门口探出了头,但她只要看见他在客厅,便会将露出的头缩回房间。

在学校里,偶然和他狭路相逢时,她也故意装作视而不见,绕另外一条路走。

最要命的是,明明每年平安夜,也就是他的生日,他都会在房间里收到她留下的红苹果和礼物。

他本无比期望着今年的平安夜到来时,在收到她的红苹果以后,他想和她谈一谈。

可她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家里为他举办了盛大的生日party,所有的同学朋友和家人都带着笑脸庆贺他又长大一岁。

他在人群中寻找她,她只是站在最边上的一个角落,怯生生地看着他,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送走客人的钟逾,回到他的房间后,并没有在桌上像往年一样,看见她为他留下的平安夜红苹果。

他满心以为,她等会还会敲响他的房门为他送上红苹果。那个时候,他一定要找她好好谈谈。

他不能再强装他对她不以为意。这么多年以来,所有钟家的人都忽略他,唯独只有她,会注意他的孤单与悲伤。只有她,会在没有人发现他在发烧时,留守他整夜。

他不想再看见其他男生向她表白,他也不想她上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大学后,有一天突然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家,向家里人介绍说,那是她在大学新交的男朋友。

他不能够忍受,她的余生会属于另一个男人。

他知道他嘴欠,脾气差,对她又凶。可是,他只是不想承认——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爱上了杀死他奶奶凶手的女儿。

可没能想到,这个平安夜,他等了她一夜,她却始终没有来。

她越来越疏远他,越来越掌握了他平常的作息,学会了对他避而不见的技巧。

而与此同时,钟逾却越来越气愤,心里也越来越急躁。

正巧,高二时,他好死不死地听说了林琛要被选去参加演讲比赛。一向对演讲比赛并不热衷的钟逾,反常地主动向班主任老徐提出,他也要参赛。

他绝不能让林琛赢了这一把,即便他知道老徐为他抢了一个高一的叫唐心的学妹的稿子,他也无所谓。

他只想向她证明看,哪怕他不学文科,也能做得比林琛好。

一切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顺利,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钟亦。他不懂钟亦为什么会这么护那个学妹的短,甚至在庆功宴结束,他回家之时,直接将拳头挥向了他。

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又怎么会替他挡下了钟亦的那一拳。

他只知道,她倒地的那刹那,他的心也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的齑粉。

他慌乱地抱着她送她去医院,突然明白,如果她出了事,他会比她更痛不欲生。

从那一刻起,他不能再逃避他对她的感情了。他想,他应该找个机会告诉她,他很喜欢她。

陪着她养病补课的日子,是他难得的舒心日子。

很久很久之后,他在伦敦的夜晚里总是怀想那时和她独处的日子,想:要是时光停留在那一刻就好了。

他喜欢看她在灯光下皱眉解题的模样,紧绷着唇,小鹿般迷茫的眼里却有着坚毅的光亮。

更重要的是,她总是专心致志,不能发现他在专注地偷看她。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以爷爷为借口,相邀她去舞会时,他以为他总算得到了一个向她摊牌的机会。

但出乎他意料,明明之前答应得好好的,最后她却说突然和别人有约,不能陪他一起去舞会了。

嫉妒让他丧失了理智。他那时只觉得,他对她,恨多过爱。

在舞会现场,他犹如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地看着这场觥筹交错的盛宴里,孤单的只有他一个人。

在开场舞的音乐声响起时,他只看见她闯进了舞池。

他本以为她是来找她的,正想欣喜若狂地朝她奔去,却见她身后跟了一个人。

林琛,又是林琛,又他妈是林琛。

他有一瞬想要冲上去掐死他们,只不过在理智尽失时,有另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孩站在了他面前,问了他几句话。

至于是什么话,他没有听清,只是下意识以为她是来邀舞的。此刻,林琛和谢依繁一起望向他,让他气得一把揽住了面前的女孩,牵住了她,在他们面前翩翩起舞。

他全神贯注地用这支舞,无声地向她示威。

本以为总算挣回了一点颜面,却在一曲终毕后,他环顾全场,才发现失去了她的踪迹。

“谢依繁!谢依繁!繁繁!繁繁!”

他惊慌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在舞厅里疯狂地寻找她。

花了很多时间,钟逾最后才在酒店门口找到了差点被林琛带上车的谢依繁。

她喝得醉醺醺的,神志不清,在林琛怀里无力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钟逾一拳打在了林琛的脸上,打得他鼻血横流。

他将她紧紧搂在他怀里,向林琛警告:“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你要是再敢打她注意,老子明天就让你们林家破产,上街当乞丐去!”

林琛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跑了。

***

他带着她回到家里时,爷爷和爸妈都出去交集应酬了,几个佣人也睡下了。

她不安分地在他怀里躁动着,脸庞醺红一片,带着微微的哭腔道:“别碰我,别碰我,林琛。”

听他这么说,他忽然觉得拨云见日般开心起来,只是拿着湿毛巾去擦她的脸:“乖,醒一醒,看看我,我不是林琛。”

她虚焦的眼缓缓望向他,凝视了他的脸一会,迷糊起来:“怎么是你啊?”

“我是谁?”他凑近她,想让他看清楚,“你再看看,看清楚。”

“你是坏人,坏人钟逾。”她的眼尾又开始泛红,止不住地呜咽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钟逾?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他的心狂跳起来,手也近乎颤抖,再也握不住那条毛巾,难以相信他听见了什么:“繁繁,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很爱你。”她傻兮兮地笑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向她的房间摇摇晃晃走去,

“繁繁!”

他紧张地跟着她,扶着几次要摔倒的她,走进了她的房间。

她在房间里一顿猛翻,念念有词:“去哪里了呢?奇怪,去哪里了呢?”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他低下头来问她,她却没有搭理,胡乱翻了一阵后,才在枕头下找到了一条早已编好的围巾。

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傻里傻气地笑,带着这条围巾步伐不稳地走向他,挂在了他脖子上打了一个结:“我就知道,这个颜色最衬你。”

她先是笑着,然后却放声大哭:“你为什么就那么恨我呢?钟逾,你为什么就那么恨我?”

“我不恨你,我不恨你。”他心碎欲裂,上前抱住了她,“是我错了,是我对你不好,繁繁。我爱你,繁繁。”

她思索了一阵,才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大胆地垫着脚向他吻去,做出了她平常想也不敢想的事,用纤细的手灵活地解开了他胸前的扣子。

他却比她更大胆地打横抱起她,边回吻着她,边走向他自己的房间,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他记得学校上次做了性教育的讲座,给每人发了一盒避孕套。他本以为没有用的机会了,却不曾想,还会有这样情迷意乱的一夜。

但任凭他怎样乱翻,都未在抽屉里找到那盒套子,而她却一下坐起身来,在他背后搂住他,火上浇油地吻向他的肩头。

欲/火在他心头腾跃起来,将他残存的理智烧得一点不剩。

他想,反正他会娶她的,如果真有了,应该也无所谓吧。

他转过身来,反压她在身下,摸索着解开她身上的束缚,柔情似水地一遍遍唤她:“繁繁,我爱。”

***

钟逾却没想到,醒来之后,事情会朝着与他预计的反方向发展。

他醒来时,懵然地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谢依繁。

他正洗漱完,走出房间正想去找她时,却被爷爷叫住:“阿逾,快,跟着我去警局。”

在警局里,他看见了浑身带血,眼神空洞,判若两人的钟亦,神智紊乱地看着他的亲人们,像只野兽一样疯狂地大笑起来。

他们带回了钟亦,为他请来了心理医生,医生却说钟亦的情况不容乐观。

而自钟亦出事后,爸爸和爷爷双眉紧锁,而他妈妈则整日哭哭啼啼,他也没心思再去找谢依繁理论那夜发生的事。

他们从长计议后,把钟逾叫到他们面前:“如果我们要送钟亦去英国,你愿不愿意陪着他一起去?”

在那一刻,钟逾只想起了谢依繁,所以迟疑着没有点头。

“他只有你这一个哥哥,他现在需要你在他身边保护他。你愿意放弃P大,在英国重读一次预科吗,阿逾?”

在他印象里,爷爷没有哪次这样和蔼可亲地问他。但和蔼可亲的原因,却是因为钟亦。

他心情低落,正打算拒绝时,却听见佣人们大喊:“谢小姐晕倒了!谢小姐晕倒了!”

随后,全家人便知道了钟星的存在。

谢依繁先是不肯承认孩子的父亲是他,却被佣人拆穿了谎言。

钟逾被爷爷和爸爸又是拳打脚踢,但他反而开心地想——这样爸爸也不会阻止他娶谢依繁了。

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其实对谢依繁芥蒂最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爸爸。

岂料,谢依繁却宁可背着他到医院打掉钟星,也不肯怀着钟星嫁给他。

他问她为什么,她只会依旧委屈地盯着他哭道:“我根本不爱你,那晚上我只是喝醉了,你懂不懂,钟逾?”

看见她宁愿打掉钟星的那一刻,他终于心灰意冷,相信了那晚上不过是在酒精的催化下,情/欲作祟,她才错误地和他睡到了一起,才错误地和他有了钟星。

于是,他最终告诉爷爷和爸爸——他愿意陪钟亦去英国。

如果那是光明正大的,让她不必与他朝夕相对的借口,那么,他满足她。

***

来到伦敦度过的第一个平安夜,他的locker里装满了女生送他的红苹果。

他怔怔地从中捡起一只,却想起初见时,八岁的她惶恐不安地看着他,脸也红得像一只红苹果。

“逾逾,以后要对妹妹好,知道么?”他妈妈在他耳边柔声说,“你要保护她,爱她,就像对一个小公主那样对她好。”

他那时只是冷漠地想,明明她比他大两岁,算什么妹妹呢?

簌簌的雪花翻飞在窗外,他凝神去看,听见钟亦在他身后问:“哥,你怎么不吃苹果?”

“你吃吧。”

他把整个locker的红苹果留给钟亦,心里却知道:这辈子,他只收一个女孩送他的平安夜红苹果。

***

冰冷的寒气凝结,在窗外结起了一层寒霜。

谢依繁揉了揉惺忪的眼,在床上转过身,却见钟逾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雪,笑着问他:“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刚刚做了噩梦,所以醒早了。”

“什么噩梦?”

“一个关于红苹果的噩梦。”他吻着她的耳垂,喃喃,“幸亏只是噩梦而已。”

“别,还要送星星去上学。”她扭捏地推着他的胸膛,他却吻得愈加用力,“给老师发给微信请假吧。我们一起出去过平安夜。”

“你怎么能撒谎,教坏星星呢?”

他坏笑,没有理会她这句话:“平安夜快乐,繁繁。我们送星星一个平安夜礼物吧。”

“什么礼物?”

“送他一个,叫小苹果的妹妹。”

“你……唔……”

窗外无休无止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窗内却满是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连载文《瞎撩》,新文《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一把燃》小天使们请康一康!!!

▼连载文《瞎撩》:

【破镜重圆X追妻火葬场】

【一个嘴硬心软的死傲娇试图装瞎挽回前妻的狗血故事。】

1.

生活不易,豪门难混。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为了给亲叔叔下套,霸总谈行止不得不发挥演技,开始“装瞎”度日。

没想到,他一“瞎”,他的白月光竟然就立刻抛下他跑路了???

说好的同甘共苦呢?说好的不离不弃呢?

谈行止很生气:有些女人的嘴,也是他妈骗人的鬼。

欸?等一等?

为什么他的前妻温晞突然出现了?为什么她要假扮成他的白月光,还要肉麻地喊他“阿止”?

她以为这么做,他就会感动得重新爱上她,向她提出复婚吗?

做梦!她想都不要想!他谈行止的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他很高贵,她绝没有机会。

2.

半年以后,被打肿脸+真香的谈行止,暗戳戳谋划了一场复婚。

他正准备跪求复婚时,却绝望地发现——

靠,温晞她竟然丢下他跑了!!!

没事的,挺住!谈行止,你可以的!

你可以靠继续装瞎,“瞎撩”回她的!

3.

再见时,谈行止拄着盲杖,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看向温晞。

他信心满满,正想向她走去时,却见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忽然出现,微笑着将她反搂在怀中。

两人抵额呢喃,肆意亲吻,画面唯美浪漫。

残阳如血,谈行止的心也在滴血。

【嘴硬心软死傲娇X外柔内刚小仙女,SC】

▼预收文1《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文案:

在一个花好月圆夜,考了7次驾考才拿到驾照的夏之之,和她的前任猝不及防地狭路相逢了。

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然;身侧相伴的女伴艳光四射,骨肉匀停。

而她,穿着楼下小店过季大甩卖的羽绒服,臃肿得像只胖头鹅。

夏之之本来想装作没看见。

可言风清步履坚定地朝她走来,不容她退却,将她逼到了墙角壁咚。

她小鹿乱撞。

他勾起唇角:“好巧,是你。”

她疯狂心动:“是我,没错。”

随后,他把他价值千万的玛莎拉蒂车钥匙塞在了她手中:“快上车,去幼儿园!”

夏之之:“哈?”

言风清:“你不是接了我的单吗?滴滴代驾?夏师傅?”

世界上比拼车拼到前男友更尴尬的事——你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代驾?

***

给言总勤勤恳恳当了三个月代驾,夏之之才突然得知,言风清的那辆玛莎拉蒂,装了无人驾驶系统。

被活活晒得黑了三个色号的她,气得只想把言风清的脸挠花。

言风清一把按下她的魔爪,气定神闲地将20克拉的大钻戒戴在她无名指上:“今天最后帮我代驾一次吧,夏师傅。”

夏之之:?

言风清:“不过今天不去幼儿园,去民政局。”

夏之之:!

▼预收文2:《一把燃》

#因缘际会X萍水相恋#

【极地飞行员X海洋馆美人鱼】

食用指南:前世今生文,主线现代都市,辅线民国。灵感源于《一把青》

民国24年,16岁的小朱鱼站在白鹅潭的花艇上,听见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抬头向天际望去。

她望见了她的意中人,驾驶着飞机,从天空俯冲而下,像一只飞鸟一般,掠过她的头顶后又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冲云霄。

那是他在与她诀别。

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但她不会知道,还会有下一次与他的重逢,虽然那已经是下一个世纪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