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鼠被白然抱进了办公室里，祁御不安地抱紧自己的尾巴，在白然怀里用前爪踩了踩，小心翼翼仰起头望着白然。

见白然并没发现，又心虚地收回爪子：“白医生你的体温好凉呀。”祁御从白然怀里跳到办公桌上。

他已经确认了法宝不在白然身上，现在祁御一心想着要如何不尴尬地脱身。

“那现在呢？”白然伸出手，递到小耳鼠的鼻子跟前。

白然的掌心变得暖烘烘。

小耳鼠习惯性像小动物一样凑上前嗅嗅白然的掌心，白然的手指白皙修长，因为皮肤很白的缘故，指节处泛着好看的浅红色。

祁御被白然的手吸引走注意，随后觉得头有点重，是白然的手摸了摸耳鼠的脑袋。

祁御被白然忽然摸了摸头，小耳朵拘束得都快无处安放。

“好像有点烫……”小耳鼠靠着办公桌上的笔筒，微微挪了挪位置，小爪子轻搭着笔筒边缘：“对不起白医生，我给您添麻烦了。”祁御耷拉下小脑袋。

白然对他那么好，他还误会了大妖，居然怀疑法宝在大妖身上。

“怎么会？”白然很自然地收回手。

祁御早就听说白医生喜欢毛茸茸，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伸出爪：“您要是喜欢，就握一下吧。”他是一只有礼貌的小妖，大妖对他越好，他越内疚。

妖怪打架，遭殃的是人类，好在祁御和陆狸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被人类发现。

一阵天旋地转后祁御被白然重新抱回了怀里，小脑袋再次被白然rua了一把，白然身上的清冽松香很浅，却很好闻，祁御被揉小爪子，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

耳鼠的毛蓬松又柔软，比小猫的毛还要软细，白然很绅士地只是捏了捏他的爪子。

除了小时候父母会给他梳过毛毛，他就再也没有给别人摸过。

如今被大妖顺毛，浑身既舒服又满是不好意思。

“要不你就当一天的吉祥物如何？”白然捧起小耳鼠与自己平视，轻声跟眼前这只小妖商量。

白然那双深黑清冷眼睛，如今染上笑意。

“吉祥物是什么呀。”祁御用爪子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一整天都是原形，坐在我的口袋里。”白然温雅地笑容令祁御如沐春风，他补充了句：“加工资的。”

“成交！”有钱挣还不需要干活，多好的事儿，祁御伸出爪子学着人类要跟白然握手。

白然握了握他的爪子。

看来白医生是真的很喜欢毛茸茸，难道白医生自己没有毛茸茸吗？祁御满肚子疑惑。

大多数妖的原型都是毛茸茸，像白医生这么善良温雅的性格，原形一定是只性格温柔且毛茸茸的大妖。

于是这一整天，祁御都坐在白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里，跟着白然工作。

“白医生的口袋里是兔子？什么品种的？”小柯基的家属发现了口袋里的祁御。

祁御迅速收起了支棱的耳朵。

生怕被人类发现以为是什么新物种。

“对，是小兔子。”白然沉声解释了一句。

会诊室的气氛有些沉重，小柯基突然后肢瘫痪，整只狗蔫蔫的，无精打采。

柯基无意间瞟到白然的白大褂口袋，见到那只长相很可爱顶着一对像兔耳朵的小动物，再次悄悄探出了小脑袋。

白然给那只小柯基做完各项检查：“从检查报告来看，是肩胛骨后面的椎间盘脱出破裂了，髓核压迫到了中枢神经，所以才会导致后退瘫痪，还好你们发现得及时，布布的这个情况需要做手术。”

白然在X光片上圈出肩胛骨的位置，一边认真解释道：“然后将压迫到中枢神经的髓核清理出来，目前可以先住院。”

“那……恢复率有百分之多少的可能？”柯基的主人像是见到了一丝期望，面露喜色。

口袋里有小兔子那件事也被忽略了过去。

“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可以恢复到从前。”白然回答道，随后垂眸看了眼腕表。

并叫蓝荷进来：“如果你们决定要做手术可能需要预约时间，我下午的时间已经排满了，当然，你也可以预约另外两位医生，他们的水平实力也相当出色。”

“白医生，真的谢谢您！”狗主人一开始病急乱投医带着柯基跑了好几家动物诊所，一开始检查都是各项指标正常，没发现病发原因，如今终于找到一家宠物医院可以对症下药。

“不客气。”白然微微颔首。

祁御等柯基和狗主人都走后才敢探出小脑袋：“嗯……其实我用妖力也可以让那只狗恢复健康的。”

“但是这就不符合人类的理解范围了。”白然摘下手套，慢条斯理洗干净手，才顺了顺小耳鼠后背的毛。

手上有洗手液的香气，而且白然调整了体温，掌心是暖烘烘的。

一开始祁御还有点不适应，但是作为小耳鼠，他觉得应该没有哪只鼠可以抵抗得住被撸毛毛的快乐。

“那我那天救的人……”祁御想起来就有些担忧：“那些人类会不会觉得我有异能，然后要把我抓起来？”

白然给祁御解释说：“不会，人界里大多数的人类相信这个世界是没有妖的，但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类熟知妖的存在，你救人没有错。”

祁御这只小妖只是善良，救人怎么可能会是错的。

“是除妖师吗？”祁御仰继续追问，一双水汪汪的浅棕眼睛像小鹿的目光，纯真无害。

“不只有除妖师，还有一些人类的机构部门，是专门与妖合作的，为了让社会平衡，为了人与妖族和平共处。”白然觉得他真的很有必要给小妖科普一回。

他带着祁御回到办公室：“所有非法屠妖的除妖师是违法的。”

这个信息量让祁御愣了一阵子，而合法的除妖师是除掉恶妖，真正匡扶正义的存在。

午餐时间蓝荷将白然订的饭菜帮忙拿了进来，里面还有祁御那份。

“白医生你那么大个人还喜欢吃冰棒呀？”蓝荷有些好奇。

“多谢，冰棒是给祁御买的。”白然接过食物。

小冰棒只有一根拇指那么大，一包里有不少支冰棒。

白然撕开包装，递给祁御一根冰棒，剩下的那一包被白然放进了办公室的小冰箱里。

祁御茫然地双爪捏着冰棒棍子，眨眨眼睛，满眼不解。

“夏天鼠类喜欢吃冰凉的东西。”白然解释。

甜丝丝，冰凉凉又解渴，还是水果味的。

“我觉得我不是鼠类……”祁御一边咂咂嘴，一边说道。

他长得不像鼠类，尾巴像小狐狸，耳朵又像兔子，是山海经里的小耳鼠。

白然笑而不语。

祁御看着白然将一张黑胶碟放进机器里，办公室响起悠然古典的中欧世纪音乐，白然将食物摆出来，铺了张餐巾布在腿上，优雅地拿起刀叉用餐。

祁御坐在桌子上啃着冰棒，见到白然那优雅的模样，连忙挺直小腰板，生怕坐姿不端正有辱白医生的仪式感。

午餐是白然从西餐厅订来的，牛肉是五成熟，托白然的福，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耳鼠也吃了一顿芝士意面。

学着白然抱着餐巾布擦了擦嘴，在小提琴的配乐下吃完午餐。

最后祁御揉着肚子，倒在桌子上感叹着大妖在人界的生活真好。

“下午下班后我带你去妖管处办理手续，妖族在人界办了所学校，你这个年龄正适合去上学。”白然就连收拾餐具的姿势都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贵族。

“？”祁御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白然，他来人界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法宝，而不是来体验人界生活的。

虽然人界确实很不错。

他正想推脱，就听见白然继续说：“上学可以让你更容易融入人类社会，每只来人界生活的妖都需要去上学。”

祁御很难想象像白然这样的大妖，去上学的场景：“白医生刚来人界的时候也去上学了吗？”

“是的。”白然点头。

对啊，如果法宝这几年都找不到呢？万一一找就花上百年，那他岂不是要在人界待很久。

“那可以逃学吗？”去歪着脑袋问白然。

祁御被白然揉了揉后颈的毛毛，不知道对方可是故意的，小耳鼠四仰八叉倒下。

“学坏了？还想逃学？”白然轻挑眉，语气带着笑意。

趁着白然又两台手术，祁御去问小花妖蓝荷。

蓝荷听完祁御的问题，捂嘴笑了笑：“白医生？他可是国内名牌大学毕业的学霸，博士学位呢！”

虽然不知道“博士学位”这个名词是什么意思，他在妖界没听说过，但听起来就很厉害。

祁御似懂非懂托着腮，有些苦恼，比他厉害的妖也比他努力，他还有什么借口不努力……

季学义一整天都没见到祁御还觉得有些奇怪，听蓝荷说祁御请假出去办事了，下班时也没见到祁御。

诸不知祁御从白然的白大褂口袋换到大衣口袋里，金色的阳光余晖照在大地，高入云间的建筑物披上一层柔和的黄昏夕阳。

祁御看着白然从伞桶里拿出一把黑伞。

“……”可能每只大妖都有大妖独特的爱好吧，比如白医生就不喜欢晒太阳。

身材高大的男人撑着一把黑伞，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阴影落在白然的脸上是俊美无暇的，祁御满眼好奇。

回到车上变回人形，穿的是祁御那身毛毛变的浅蓝广袖锦衣。

上午穿来上班的那套衣服，在祁御变回毛球和小狐狸打架时就收进了锦囊里。

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停在了部门机构的办公大楼前，到了停车场，白然大步带着祁御进去。

踩着点办完入学需要的资料，赶在部门下班前完成。

“这不是最近在视频里很红的小帅哥吗？”工作人员笑盈盈将盖好章的文件递给祁御：“小帅哥，欢迎来到人界。”

祁御望着面前的人类，心里总有些稀奇：“谢谢。”

在部门里上班的公务员有一部分是妖族，而大部分是人族。

原来人与妖族也可以是和睦相处的，他们并不会因为祁御看起来是小妖就露出瞧不起的神色。

祁御晕乎乎拿着手里的资料，跟白然去了妖族学校。

那是一家建立在京城市区里的私立学校，校园的环境绿化非常好，白然说这个学校里并不全是妖族，也有不少人类的富家子弟花钱进来读书。

“这是一所排名前十的学校，在人界有百年历史。”

白然和祁御走在校园里，放学时段他们身边来往的人群全是学生。

他们的年龄和祁御差不多，祁御看起来甚至比同龄人更年轻上几岁。

初夏的凉风拂过校园主干大道左右两旁的参天大树，这是祁御完全没接触过的环境，身边有妖族有人类，祁御稀奇地四处张望。

“那以后上班……”祁御低声问白然：“还有学费。”

“让你兼职，学费你不用担心，有关部门会给初来人界的妖补助。”白然回答他。

祁御也不是担心交不起学费，只是他目前没有多少人类的货币：“谢谢白医生！”

少年的眼带着亮光，笑容俊朗如玉，浑身上下充满着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