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序列1-14

一杯是普普通通的冰拿铁。

一杯是加了雪顶和焦糖酱的、看上去就让人垂涎欲滴的焦糖玛奇朵;甚至还配了一块黄油蔓越莓司康。

香味在小房间里肆无忌惮地蔓延。许壹南想,这是怎样让人心寒的区别待遇。

其余三个人都很开心,接受向绯礼物的人却没有任何欣喜的表示。这么好几秒过去了,两个人还隔着天堑似的几厘米距离互相注视。

许壹南又喝了一口冰拿铁,抬眸去看向绯。

向绯终于收回手,往后退。

“谢谢。”郁姒突然说。

于是向绯伸手,又在郁姒肩膀上按了按。

*

郁姒搅合搅合杯子里的饮料,喝了一口。

甜。

好甜。

怎么会这么甜。

她蹙着眉咽下去,去看制作标签。

然后她打开微信给向绯发信息,【你平常都喝两份焦糖酱吗?】

向绯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她举起手机,给自己那杯玛奇朵的标签拍了照。

【(图片消息)】

郁姒点开来看,果真也是两份焦糖酱。

……救命,这是人类喝的东西吗。

郁姒瘪瘪嘴,把咖啡推到一边,从包里把自己的无糖乌龙茶拿出来,小口小口地去吃司康。

还好,司康还是好吃的。

小组会议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核对完进度,两个男生先走了,接着许壹南也起身告辞。房间里只剩下向绯和郁姒。

郁姒站起身,把电脑放进包里,“那我先走了。”

向绯点点头,“周三见。”

两个人的视线一同落在那杯剩下的焦糖玛奇朵上。

郁姒着实只喝了几口,这会儿奶油已经融化塌陷下去,杯壁也沁着水珠。

郁姒思考了几秒钟要怎么处置它,伸手,准备把它带走扔掉。

毕竟是向绯买给她的,在主人面前扔掉礼物不大礼貌。

向绯说:“你留着吧。”

“啊?”

“你不是不喝么,我一会儿一起收拾掉。”

郁姒眨了眨眼,“行。”

她拐出房间门,在楼梯间拐角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是约她周末出去玩的。楼梯间里信号不好,郁姒停下脚步,干脆就在拐角把电话打完。

从这里远远望过去,可以看到方才小组开会的房间——可以看到向绯。

女人在盯着那杯玛奇朵发呆。一会儿她拿起杯子,掏出餐巾纸把塑料杯壁上沁出的水珠都擦掉了。

这怎么,还嫌脏手?郁姒困惑地想。

然后她看见向绯将杯子举到嘴边,咬住那根吸管动作自然地继续喝起来。

郁姒:……

她实在是搞不懂向绯。大小姐实在也不必这么节约。或者她也不是节约,她就是想……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要好的同学一起喝一杯饮料不是很正常的么,恋爱也不是没谈过、亲吻也没什么、更别说这种幼稚的联想……啊,郁姒,你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郁姒?”朋友在电话另一侧叫她,“郁姒你在听吗?”

郁姒转头,脚步匆匆地下楼了,“在听,这里信号不大好而已。”

*

周三,向绯到郁姒工作室的时候,郁姒正准备开始直播,是安瑾棠给她开的门。

女孩儿见着她,狐疑地眯了眯眼。然后她认出向绯来了,眼里的疑惑迅速转变成愕然,说了声“向总抱歉”,便往室内喊,“郁姒!”

“啊?”

“有客人!向总来了!”

郁姒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不高不低,只是普通说话的语气,“让她进来等一下吧,一会儿我们下播了再说。”

安瑾棠便又转回头看向绯。

向绯冲她微微点头,“没关系,我就看看你们怎么运营。我可以进去吗?”

安瑾棠连忙让开位置,“您快请进。她在准备呢,马上就要上播了,我和她都要忙,向总您……”

“叫我向绯就好。”向绯说。

“那您……”

“你。”

“好吧,”安瑾棠轻快地笑起来,“你先坐,那边那个沙发可以看我们直播,但不会在镜头里——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好。”

安瑾棠不知道她先前来过,殷勤地给她介绍,“那边是直播间,楼上是休息室,还有一间是仓库……”

“几点开始直播?”向绯看了眼手表,问。

“四点,”安瑾棠说,“还有十几分钟。”

向绯抬手按了按安瑾棠肩膀,“等我一下。”

她开口,正想说什么,郁姒在房间里懒懒地道:“我在这呢。”

向绯压着鼻音轻轻笑了声,便往那个房间去了。

留安瑾棠在她身后蹙了蹙眉。

向绯在房间里找到郁姒。直播的房间就布置的相当简单了——后排都是郁姒评测过的产品,侧边是置物架,镜前打光很好,工具都整齐地散放在桌面上。

按理来说向绯是来视察工作并且考评郁姒的,小博主应该很紧张才对。可她只倚在桌前,托着腮轻飘飘地看过来,带一点笑,“你来了。”

她没化妆。

她没化妆的时候好看。向绯想。锐意和戾气都被抚平了,爪子也伸不出来,全是让人舒服的柔美感。

如果郁姒在她身边睡着的话,阖上眼,眉眼应当也是这个样子。

向绯伸手,想去碰郁姒眉宇。快触到的时候郁姒讶异地挑眉,向绯的手才猛地转了方向——

结结实实的、暖而热的温度,安稳克制地按在她脖颈与肩交接的位置。向绯带着郁姒转向,微微矮身,往镜子里看,“今天挺配的。”

郁姒问:“什么?”

今天是二十三四度的天气,她自己穿了件连帽的灰棕皮马甲,配米白色打底,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

向绯只穿薄薄一件白衬衫,袖子整齐地上折,露出纤细柔白的手臂来。手腕背面有一截圆润的尺骨凸起,她的腕表——一只长方形的金属女士手表——安稳地歇在那方凸起下、郁姒颈侧。

这衣服的材质太薄太透了,她又开了三颗扣子,郁姒在镜子里能看见她远山般的锁骨和黑色文胸。一只眼睛形状的小项链,也是银质的,嵌着黑色玛瑙石,歇在那方弧度中央。

向绯按着她肩膀俯身下来,下巴轻轻抵在她脑袋上。

“我和你。”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