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香被留下来养伤，有的时候伊万会推她到后面的花园，听一听费佳拉琴，有时候果戈里也会突然出现，带一些好玩的玩意过来。

因着费佳有请过来一些带有治愈能力的异能者，明日香恢复的很快。

“我……感觉不到痛了。”少女看着自己的手腕一点点恢复，却是像毫无知觉一般，她握了握拳，指甲插在肉里，除了微微的涨和麻，明显感觉到那种存在意外，并没有任何的痛感。

“是麻醉药效还没有过去吗？”她问，看向没有表情站在一边的费佳。伊万将餐车推过来，代替费佳回答。

“主人切除了您的痛感。”

“什么？”

“这不是很好吗？”银色长发的男人说道，微笑的脸庞下似乎满是疯癫，“没有痛苦的世界，完美的世界，黑泽小姐。”

“……”许是因为过于震惊，明日香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她颤着手，拿过了一旁的尚未收走的剪刀，在自己小臂上划过。没有留下伤口，却也没有丝毫的疼痛，就像是被钝器触过一样。刀锋顿了顿，这次再提起，落下时，带上了八分的力量。

殷红的血滴落在白皙的皮肤上，仿佛绽开的红色曼珠沙华。

“主人！”伊万惊呼出声，明日香顺着那个握着刀锋的手看向了费佳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又似乎是在叹息的脸。

“费佳？”

男人收走了她手上的剪刀，让伊万拿到外面放好，自己则是用绷带一点点缠绕起手上的伤口。

“我……”

“明日香想要感觉到疼痛吗？”

“可是感觉不到痛的话……”那还是个完整的人吗？

“借由每次伤口来惩罚自己？”

“不——”少女下意识地反驳，但她快速的抢答反而暴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等待着制裁，等待着下地狱吗？”

“……”

轻轻的叹息，还有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让少女有些委屈地扁起了嘴。

“费佳……”

“神会怜悯他的孩子的。”拍了拍少女的后背，轻轻地背诵起祷告词。

失去痛觉是好是坏，明日香并不知道，一开始，她总会忍不住去触碰一些锋利的东西，去回忆那种感觉，以此来抵消掉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可是却又总是不得其所，反而越发的失落和空荡荡。每每这时，她一回头，总会看见费佳在看着她。那个男人对于她的所作所为总是不予评论，却又好像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安慰。

伤彻底养好了，是时候复仇了。明日香打算偷偷溜走，在她从不高的围墙翻出去后，就看到了一顶白的反光的绒毛帽子，和闪着荧光的电脑屏幕。说实话，有点吓人，如果费佳的头发再长一点的话。

“费佳……”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少女将目光移向了一旁，“今晚风景不错呢。”

“……”费奥多尔看着少女似乎永远藏不住心事的样子，摇了摇头，从斗篷下取出了一张薄纸，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战斧的情报。”

“为什么？”

“你需要它。”

“……”

“别受伤了。”男人说，说完抱着电脑站了起来，打算回屋子。他站起来的时候，腰有些僵硬，倒是不知道蹲在这里敲了多久的电脑。难得看到这个总是像圣人一样的人露出些许窘迫，明日香咬了咬下唇，想要用这一份好笑遮掩内心淌过的暖流。

“你也是，早点睡，不然都像大熊猫了？”

“熊猫？”

“嗯。”眨了眨眼睛，明日香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的熊猫！”

“……”

这还是明日香第一次噎住费奥尔多，她拿着那张分量不轻的薄纸，消失在了月色里。

“熊猫？”年轻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费奥多尔身后响起，一个脑袋从墙面钻了出来，“战斧就成废棋了吗，啊，真是可悲呢。”

“这是必须要做出的牺牲。”黑发青年垂下了鸦羽一般的睫毛，说道。

一周，是明日香完成对战斧高层的暗杀的时间，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仿佛是死神一般的存在。俄罗斯的里世界讲起传说成了恐怖的存在，而只有城郊的一栋小别墅里住着的人知道，这一成果，是一个感觉不到了疼痛，只知道前进的杀戮机器用数次濒死换回来的。

“感觉不到疼痛真的好神奇。”躺在床上的少女看着自己又裹上石膏的手臂，颇为惊讶。

“感觉不到痛不意味着不会受伤。”

“是，但是却可以忽视掉受伤。”

“还没有联系上横滨那边吗？”伊万去准备下午茶的时候，明日香问道，她扭头看着旁边的花，没有看费佳的神情。

“联系上了的话，明日香要离开吗？”费佳停下了擦拭大提琴的手，问。

“我不属于这里。”少女答，在俄罗斯的一切工作都已完成，时间转眼也过去了小半年。和费佳他们一起住在着远离喧嚣的地方真的很惬意，但是明日香却不敢让着毒药一般的惬意麻痹自己的神经。她害怕她会舍不得离开。

“我知道了，跟我来吧。”陀思叹了口气，将东西都收拾好。带着明日香去了自己的书房。

错综复杂的电线还有各式堆叠在一起的主机，倒是让明日香见到了费佳的另外一面，少女揶揄的表情过于明显，费奥尔多抬手遮了遮嘴巴，假意咳嗽了两声。

“有点乱。”他说。

“嗯，有点乱。”明日香应了下来，眉眼弯弯。

和横滨重新取得了联系，隔着有些模糊屏幕，明日香看着森鸥外瘦削的脸颊，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又提起了心。

“回来吧，明日香酱，还有远方的好心人，谢谢你替我们照顾我们的游击队队长。”森鸥外说道，他可以看到明日香还算健康的状态，也可以看到少女不设防的背后站着的那个素白的身影。

“是，boss。”将手贴在心脏，明日香答道，是该离开了。不仅是通讯恢复，身份证还有银行卡也都一一恢复，少女开始将寄宿在费奥尔多这里的费用还有其他的费用一笔笔地清算。她做这些的时候，费佳就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终于可以将压着自己喘不过气的人情还回去一些，少女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等她笑着抬头，看着费佳偏着脑袋靠在沙发上注视着自己的模样，那份开心又渐渐淡下去了。少女挪了挪身子，学着费佳靠在沙发上，和他对视。

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倒影出她的影子。

“我要走了。”少女说，无比真切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嗯。”费佳应了声。

“谢谢你，这些日子真的很谢谢你，我……”

微凉的手指抵着了明日香樱色的唇瓣，少女眨了眨眼睛，脸上不知如何表达自己谢意的苦恼还没有收回去，便混上了几分茫然。

黑曜石的眼眸一点点瞪大，看着那张凑近的脸，话说费佳的皮肤真的好白……

冷冷的幽香落在了她的唇上，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就让人心悸。

“费佳？”明日香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就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我很早就告诉明日香我的心意了。”仿佛精灵一般不真实的美人为垂下眼眸，“这份心意也从未变过。”

……

话说后来发生了什么？

坐上飞机，明日香的脑子都是嗡嗡的响。

下了飞机，差点忘了取行李。

终于走出了接机大厅，走到阳光下，看着熟悉的景色，少女方才找回了几分真实感。

“明日香！”微微低沉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明日香转身，就看到了似乎长高了一些的中也和明显比中也高了些许的太宰。

“中也，太宰！”少女脸上扬起了笑容，挥手喊道。

太宰治下意识抿紧了唇瓣，看着那个站在阳光下的少女。黑色的垂肩发已经过了肩胛骨，裁剪良好的白色衣裙完美地贴合着少女日渐发育的身形。经典的黑色跑边装点在上，既是简朴无华的装饰，也偷着几分宗教的神秘。

有人动了我的东西。

鸢色的眼眸沉了沉，太宰治停住了脚步。

那边，中原中也和明日香已经聊了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两人都巧妙避开了这些日子自己的经历，话题的中心一直都放在横滨的变化上。

“明日香很少穿白色呢？”等到两人走到太宰治身边，垂着头的少年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啊——”应该是费佳喜欢白色，再加上经常受伤不怎么出门的缘故，明日香所有的衣物采买都交给了费佳和伊万。

“啊！难怪我老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仿佛被忽然点醒，中也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小伙伴的变化。

“哈哈。”对此，明日香只是笑了笑，想把这个话题盖过去。

“这条裙子是明日香自己买的吗？”只不过太宰治却并不想这么简单的结束。

“啊？嗯。”略一迟疑，明日香应了声，算是承认。

“你这个混蛋青花鱼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中原中也瞪了眼旁边又开始找揍的某坨黑泥，脸上满是嫌弃。

“没什么。”太宰治应了声，抬眸和明日香对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