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乾天通宝(十二)

孙其正的话?语一出,房间里就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寂静。

宋陌竹脸上带着一丝的嘲讽看着这场闹剧还能上演到什么程度。秦雪和高然多少有些目瞪口呆,他们大概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自我剖白到这种程度。

躲在屏风后面的时以锦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孙其正这一系列的举动,正在完美地诠释着什么叫做“坑爹”。

孙引也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孙其正究竟说了什么,明明他都已经想好了在司刑处上演一出苦肉计,随后就带着孙其正去乾天帝面前承认错误。

到时候,就算乾天帝再生气恼火,他也可以以这么多年为乾天鞠躬尽瘁那份苦劳去打动乾天帝,或许乾天帝能念在旧情上放孙其正一马。

但?如今,孙其正此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都听见了,再想要遮掩就变得难了。

孙引随即又咳了两声,双眼一翻,看似晕了过去。

管家和孙其正立刻都慌了神,一人不停地喊着“老爷”,另一个把自己的爹已经卖了的人,则哭天抢地地喊着“爹”。

“还不快去请大夫?”孙其正对着管家说道。

管家这才?应声,匆忙打算出去,却发现有人拽住了他,一看那人正是昏过去的孙引。孙引本想借着晕厥让管家送他至医馆,借此脱身,却没想到竟然要去请大夫,他见状也不能再装下去。

他悠悠醒转了过来,又咳嗽了两声,才?用低沉沙哑地说道:“都是老夫的错,生了这么个孽子。”

他勉力支撑着站起身:“他的事就麻烦司刑处各位了,若是发现他做错了什么,一定要严加惩罚,决不能看在老夫的面子就要枉法。”

孙引此时脚底抹油就想要开溜,宋陌竹快他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刚才?孙公子的话?,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那就请孙相也一起留下,我们定当好生款待二位。”

“老夫也想知道这孽子做了什么,不过老夫这身子实在是……”

孙引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宋陌竹抛了块令牌给身边的杨昼:“拿着这块令牌进宫去请御医来司刑处为孙相诊治,让御医为孙相看看他究竟病到了何?种程度。”

“不用惊扰宫中御医,我有一直熟识的大夫,还是大夫更熟悉我的病情。”孙引见状,还想要从宋陌竹身侧绕出去。

但?他却还是被宋陌竹堵住了去路:“孙相,若是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可以现在就去进宫请圣上,让圣上亲审。”

听到这里,孙引这才?恨恨地转身坐回了椅子上,他想起前几日在中秋宫宴上的事,更是气得牙根发痒。

人这才?终于算齐了,孙其正又重新成为了在场几人的焦点:“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说。”

时以锦若不是现在待在屏风之后,她内心也萌生了一丝上去踹上孙其正一脚的想法,这人似乎真的把司刑处当做玩闹的地方了。

“既然你不说,那就押到牢里,好好反思?一下。”宋陌竹也被孙其正吵得心烦,直接找人将他押到了牢里。

孙其正被押走的时候,还一脸求助地看着孙引,喊着让孙引想办法,孙引则是不忍地偏过了眼,多少觉得这个儿子有些无?可救药。

孙其正一走,原来嘈杂的房间顿时安静了不少。

宋陌竹看着一言不发地孙引也开了口:“这件事想来孙公子是难以脱身了,他现在若是不说,被圣上知道受的苦可能不必现在少。”

孙引也是聪明人,知道宋陌竹语带威胁,更是拿乾天帝来压他,他现在若是现在说了,或许还能为孙其正争取一下从轻处置的机会,而对他自身的影响也会降到最小。

孙引也不在装腔作势,反倒是正襟危坐道:“好,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宋陌竹定定地看着孙引说道:“关于私铸钱的全部。”

时以锦见孙其正走了,也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准备听听看就孙引究竟会告诉他们什么。

孙引这才?将孙其正接触到私铸钱的始末娓娓道来,说是陈丰之出现在都城的那段时间内,孙其正在酒楼接触到了陈丰之,陈丰之开始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讲到私铸钱会有丰厚的盈利,孙其正就没忍住心动了。

随即孙其正就开始顶着丞相之子的名号,并且偷拿家中的财物,秘密地往返都城和务城之间。

等到丞相夫人发现家中账目对不上的时候,再去找孙其正,孙其正这才?将一切都坦白了。当孙引让他立刻停止在铜矿所做的事情的时候,孙其正则是据理力争,认为这件事一定能为丞相府有所助力。并且他也想向孙引证明,他也不是一事无?成。

孙引说他气得直接将孙其正禁足在家,打算找人去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却没想到孙引还是偷溜出府,直接躲到了务城。

等丞相府的人想要私自去找他,才?发现私铸钱的事情已经在都城爆发了出来,孙引再想去亡羊补牢已经晚了。

孙引的话?中勾勒出了一副严父为儿子操碎了心的场景,并且说是在铜矿建立,私铸钱已经流通于世,他才?知道。虽然没有将他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但?也确实是将大部分的责任推到了孙其正的头上。

话?中的漏洞在于孙其正此人向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私自动府中的府库应该也不止一次两次,府中应该多有防备才?是。但?是这一次却依旧让孙其正得手,未免也说不过去。

但?是孙其正刚才?的话?中却又说不少事情是孙引的授意,若是一开始就是孙引授意孙其正去给陈丰之接触,利用丞相的身份去私建铜矿,并且让私铸钱流通于世,那事情的走向就会有所不同。

可是除了刚才?孙其正的那一句话,没有其他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这其中的联系。

孙引说完,就没再多做停留,立刻离开了司刑处,出门前原本大概想要让司刑处优待孙其正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只是看了一眼司刑处牢房的位置,带着管家拂袖而去。

一送走孙引,其他几人也都稍稍放松了下来,秦雪扒着凳子在问时以锦的看法,时以锦只说不好说,她觉得还是要看孙其正会这么说。

果不然,将孙其正放到监牢里才?一个多时辰,看守监牢的衙役就跑到宋陌竹这边来告状,说是孙其正在牢房大吵大闹,就连其他的囚犯也受不了他的吵闹。

宋陌竹则笑了:“你们可是管的他单人牢房,若是这样,便将嫌他吵的人和他关在一起,不过不要闹出事来。”

衙役一听,立刻领命下去照办。

而在房间的时以锦等人丝毫不知道牢房里即将发生的这一切。

等到时以锦等人再一次见到孙其正的时候,发现孙其正本人形容枯槁,他在牢房里只待了一晚,孙其正却像是老了十岁。

身上的锦衣也只是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头发也一缕一缕地垂在额前,身上有些地方还有十分明显的淤青。

时以锦这一次没有坐到屏风背后,和秦雪坐着,她看向宋陌竹,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意外。

孙其正面对几人连站都站不稳,目光涣散,直到对上宋陌竹的眼神这才?流露出了一丝的怨恨:“你要记住,我爹还是丞相,你这么做会后悔的。”

宋陌竹看向孙其正的时候,仿佛对方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他轻笑一声:“你确定你爹会保你,你不好奇他昨天都对我们说了些什么。”

孙其正这才?渐渐找回了一点之前的神气:“能对你们说什么,无?非就是让你好好查案,不要给我安莫须有的罪名。”

秦雪和高然在一旁听到孙其正如此天真的话?语也都不由失笑。

“有什么好笑的?”孙其正问他们,“我爹自然是向着我的。”

连高然都看不下去,嘲讽了孙其正几句,将昨日孙引的话?复述给了孙其正听。高然每多说一句,孙其正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高然说完,宋陌竹自问自答地说道:“你知道私开铜矿,私铸铜钱的后果是什么吗?终身流放。”

孙其正在身心的双重压迫下,自言自语地说道:“不是,不是我爹说的那样。我和陈丰之确实见过面,不过不是偶遇的,是陈丰之知道我的行踪,他总是会若有若无的出现在我的身边。我觉得他这人奇怪,回去跟我爹说了,我爹却说让我多和这人来往,可以认识更多的人。”

之后孙其正也将所有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他说是一切都是孙引的授意,甚至去务城的县衙,也是孙引的安排,凭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林高对他的言听计从。

若是要论只手遮天,那只可能是孙引。

但?如今孙引和孙其正两人各执一词,也让人一时不知如何?判断事情的走向。

当听完孙其正的招供后,孙其正重新被押回了牢房,而他们也觉得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

当朝的丞相却和意图覆灭本朝的故复会有往来,也是让人不明白双方的意图。

好在当司刑处的人陷入困局的时候,方坚从务城送来了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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