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戚宗主德高望重,有您亲自作保,那我还有什么话说,马上就走。”有人率先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反应过来,纷纷表态。
“苏黎,看在戚宗主的面子上,我玉龙钱庄就再给你半年时间。”
“戚宗主,我这就走,也给他半年时间。”
……
苏黎一直支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闻言心里又惊又喜,赶紧让孟兴凡打开大门,对着外面的人挨个鞠躬保证。
“多谢各位给我延长时限,多谢多谢,我一定争取早日还账。”
“苏掌门,要是半年后还不出,别怪咱们手段狠。”有人路过苏黎身边时,黏腻的目光在他全身游走,“难道戚宗主还能护你一辈子?不过你要是跟了我的话……”
林瓜瓜见状,眉头一竖就要上前,被苏黎一把拉住,“放心,我会想一切办法还账。”
他长相虽然柔美,但此时神情凝肃,无端添上了几分寒意。
被那双漆黑的眸子定定注视着,那人竟然有些不自在,又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这才转身走开。
不到半日,宗门外那些帐篷被尽数收起,所有人也都陆续撤离。
一场长达数月的围困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平息。
苏黎抹了把汗,这才想起帮了自己大忙的戚宗主。
四处张望了下,却不知道哪位是他,便悄悄问身边的十八,“十八,给我指下戚宗主,我得去表示谢意。”
十八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也忘那个也忘,痴呆了可怎么还账?”
苏黎赶紧连连称是,并保证自己只是暂时的健忘。
“戚宗主在我们开门时就已经走了,人家不想见到你。”十八硬邦邦道:“你就别死性不改,再往他眼皮子底下凑了。”
本来还想打听戚宗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听十八这话,他聪明地没有再问。
这位戚宗主显然不大待见原身,帮了这么大的忙后都不等人道谢直接走掉,这是根本不想和自己碰面的意思。
不过想来也是,被人尊为德高望重的戚宗主,一定是位嫉恶如仇,内心却柔软而慈祥的老人。
他虽然不齿苏黎这种仙二代纨绔,但同为仙门,眼见翔龙派被逼到绝路,终于忍不住出手相助。
最后恨铁不成钢地离开,只希望自己能记住教训。
“那我可怎么感谢他。”见不到人,苏黎不免有些怅然。
十八看了他一眼,指着不远处红枫下的一名着蓝色长衫的少年,“戚宗主走了,留下弟子在这看着,你有什么感谢的话就让他转告吧。”
苏黎走上前,对着那弟子笑道:“今次多谢戚宗主解围,可他老人家转眼就离开,令我无法当面感谢,还想请你带句话。”
“你就转达说,苏黎感激戚宗主出手搭救,日后若有差遣,必不推辞。”
那弟子对着苏黎行了一礼,“苏掌门,宗主临走也有话让我转告给您。说已经在这座山周围设下结界,在您还清所有欠款之前,是出不去的。”
苏黎先是一愣,又赶紧应是。
心里却苦笑,戚宗主多虑了,我不呆在这座山里还能去哪儿啊。
那弟子说完便温声告辞,转身顺着石阶开始往山顶行去。
苏黎注视着他的背影,惊愕地问十八,“他怎么往山上走?”
“因为咱们宗在半山腰,他们御天宗就在山顶啊,孟师兄和王铁都是去投御天宗的时候,被守在路上的师兄们截了胡,拜师后才知道这是翔龙派。”
十八有气无力道:“不然你认为咱们以前哪能收到那么多弟子。”
。
终于能出山门,孟兴凡和王铁赶紧下山买回米菜等物,晚餐做得甚是丰盛。
喝了这么长时间的酱油拌粥,众人提起筷子都想掉泪。饱餐一顿后,个个撑得直不起腰,全瘫在院中的躺椅上。
夜凉如水,苏黎摸着鼓胀的肚皮,望着天上那轮圆月,心里开始犯愁。
这被人堵门的日子算是结束了,可那笔天文数字的欠账该怎么还?
因为一些事情,自己从舞蹈学院毕业后就开始做主播,虽然不是特别红,但有一群忠实的粉丝,收入还过得去。
但这修仙界没有网络没有手机,自己一不能提二不能挑,仙术没有身无所长,想挣钱太难了。
是去学着做生意还是去种仙药?
苏黎长长叹了口气。
世上就不该有可乐这东西。
院子一片寂静,只听见风吹树叶的窸窣声和草丛里的虫鸣。
围墙外终于不再传来划拳劝酒的喧嚣,几人都一言不发,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修真讲堂要开始了吧?”就在苏黎昏昏欲睡时,林瓜瓜突然坐起身大声问道。
修真讲堂是什么玩意儿?这听上去好像CCTV-10哦,苏黎的瞌睡被吵醒,闭着眼心里想着。
一旁的十八也坐了起来,“我看看,好像时辰差不多了。”
苏黎半眯着眼望去,就见到他从怀里掏出一面浅黄色的物品。
长方形,小册子大小,月色下像是一块玉。
十八伸手在上面戳了戳,随着几声古筝轻响,那玉面泛起莹润的亮光,照亮了他的脸。
十八继续点着玉面,手指忽上忽下,眼珠也跟着上下梭巡,“今日上午的讲堂就没听,晚上的可不能再错过。”
片刻后,那块玉突然传出来一道温和慈爱的声音:
“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呼吸缓锦……”
与其同时,十八脸上的光泽也在变幻着颜色,显然那玉里是有画面在切换。
“真的开始了,辰逸真人已经在开讲,我们都错过了开头。”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脑门。
苏黎愣住了,瞬间瞌睡全无,脑子里飞过各种猜测。
这时,剩下四人也全都从怀里摸出一块形状各异的玉石,用手指戳了戳。
那些玉石随着动作都泛起亮光,给他们脸上铺上变幻一致的色彩,并整齐地发出同一道慈爱温和的声音,
“丹田气暖,肾如汤煎。气行带脉,炼己功全。”
……
苏黎的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又惊又喜。
翻身坐起去看林瓜瓜手里的玉,按捺不住的激动,“这是什么?”
只见里面正播放着视频,一名白眉长须的老道,盘坐在蒲团上,温和地讲着话。
视频还做了特效,除了边框一圈小红花,左下方还有朵大白莲发着点点银光。
画面左侧正刷刷冒着弹幕:
【不染红尘事】:真人今天的讲解真是让我茅塞顿开。
【天边的云】:我今日觉得腹部鼓胀,真气乱窜,不知是不是要提升境界了?
【一念一清净】:这位仙友,有没有想过可能是积了食。
【玉枝仙姑】:真人胡子打理了?那些发叉的都没了。
……
这是在直播?!
“辰逸真人讲心法啊,你平常不是从来不看吗?”林瓜瓜没察觉苏黎的异常,头也不抬地注视着画面。
“你手上的是什么,我看一下。”苏黎将那玉拿了过来。
穿来后自己就很少出门,竟然不知道大家晚上都在玩这个。如果这世界也有直播,那也算是找着条门路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抬起头,十八更是惊讶出声,“你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连留影玉都不认得,还说自己不会变成痴呆?”
“留影玉?”
“留影玉可以听真人讲仙术,助益修行。平时还能用来和别人联系,千里之外却似就在眼前。”陈子星见苏黎全然不记得的样子,耐心解释。
这不就是手机吗?!
林瓜瓜伸手想拿回自己的玉,苏黎却紧紧握住不松,翻来覆去地查看,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
他啧了一声,在苏黎脖子上扯出条项链,指着下面的吊坠道:“你有仙机阁顶级匠人做出来的影玉,花了十三万灵石,还拿着我这个不松手干什么?”
那吊坠是块碧绿剔透的玉石,指甲盖大小,被串在一条红绳上。
苏黎一直认为是原身的饰品,不碍事也就没摘掉,没想到这竟然也是个仙界手机。
“我,我也有,那这个怎么用?”反正已经被当做智障,苏黎也就无所谓了。开始不耻下问,越来越详细。
“留影玉和主人心意相通,注入你的一丝灵力就行了。”
苏黎赶紧摘下项链,举在眼前细看。
玉石吊坠微微晃动,在月光下闪烁着多棱面的光芒。
沉默了半响,他终于绝望道:“灵力又是怎么注入的?我好像没有那个东西。”
。
经过一晚上手把手的教导,苏黎终于搞清楚,自己不但有灵力,而且还是金丹期。
这个过程中,十八一直在暴躁咆哮,林瓜瓜快将手里的茶杯捏碎,就连王铁和孟兴凡都忍不住直摇头。
只有陈子星一直在给他打气,“掌门,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对,那里就是丹田,找对位置了,棒棒的。”
原身虽然是金丹期,但那却是被苏老掌门用各种天材地宝催出来的,内里其实是个花架子。
基础打得不扎实,也没有多少灵力,空挂了个金丹期的名头。
不过再不济,启动个手机还是绰绰有余。
当他那项链坠子在掌心瞬间变大,并响起了开机的古筝音后,其他人都累瘫在了椅子上,不想再理他一句。
只见长方形的玉面渐渐泛起莹润的亮光,并出现三个繁体字,仙机阁。
接着又幻化成一只通体洁白的仙鹤从玉中冲出,带着一条金色的光带,围绕着苏黎盘旋两圈后,才散成光点逐渐消失。
居然有开机动画,还是立体三维。
待到动画渐渐消失,一张静止的图片定格在了苏黎眼前。
云海边,悬崖畔,一道身着黑袍的男人背影,正负手而立。
他宽肩窄腰,一条同色腰带将完美的身体线条呈现出来,更显高大挺拔。
像是被什么引起注意,正转身看向后面。脸廓深邃如雕刻,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棱角分明的俊朗。
……
这是自己留影玉的锁屏屏保。
帅得苏黎挪不开眼的屏保。
这一定是横扫整个修仙界的超级偶像!!
。
戚无隅进入御天宗的山门,径直往自己的一隅园走去。一路上遇见的弟子都毕恭毕敬地问候,他也只是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戚宗主真的好好看啊,就是太冷了……”一名女弟子扶着胸口悄悄对同伴说道:“刚才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她同伴小声回道:“像戚宗主这样的仙尊,肯定已经是无情无欲,无爱无憎,冷淡些也实属平常。”
……
戚无隅刚刚迈入前院,一只极乐鸟就欢快啾鸣着迎了上去,拖着长而柔软的尾翼,在空中划出五彩的弧形。
眼看那双纤细的鸟爪就要落上肩头,他看也不看地抬手一挡,将它拨去旁边,依然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啾……”望着那头也不回的背影,被拒绝的鸟儿发出一声哀鸣,尾翼也丧气地垂了下去。
刚刚跨进屋子,管家李伯就端着一碗茶水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屋中的案几上。
“宗主,太乙道掌门天衍仙尊遣了信鹤,说又有些不服管教的仙门弟子,在赤渊边界和魔界的打起来了,还问您今年的宗门比法什么时候开始。琼华派紫凤仙子也送来帖子,邀您同赴下个月的百仙宴。”
李伯接过戚无隅换下的外袍,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淡青色长衫递了上去。
戚无隅接过长衫穿上,口里淡淡道:“我知道了。”
李伯闻言却没有立刻出去,手里拿着托盘欲言又止地立在原处。
“还有什么事吗?”戚无隅系着颈侧的盘扣瞥了李伯一眼,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温和。
李伯照料他多年,虽说只是一名管家,但比旁人还要来得亲厚。
“宗主,您不是最讨厌半山腰的那人吗,为什么还要出手助他?”李伯试探地问道,眼里带着一抹深究。
戚无隅已经穿好衣衫,走到案几旁端起茶饮了一口。
隔着茶水的腾腾热气,李伯模糊地看见那张犹如神袛的脸上,依然是冷漠的神情。
冰凉的声音淡淡响起,“因为他们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