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氏大厦顶层办公楼中,年轻男人半坐在办公桌上的身姿引人注目。

他一只手紧扣着一份深海蓝色封皮的什么文件，另一只手则放在伸直了的右腿之上，不紧不慢地，用食指敲击着自己的大腿,百无聊赖地,等着落地窗前的那人通话结束。

不喜欢短信的延迟阅读设定，言泽发完信息又给向希去了电话。

至于向希问的,他怎么会想到孟芊芊这个人选,他只说是言影前综艺部策划部长给的建议。真实原因,还要问房间里这位不速之客了。

“桌子不是用来坐人的。”言泽将目光转向言瑾,后者这个素来没有什么礼貌可言的家伙，仅仅是这次来拜访没有被拒绝，就有必要这么自来熟？

“别这么小气嘛,”言瑾举单手投降,语气揶揄：“好歹这次我也算是帮了弟妹一个大忙不是？”

言泽不敢苟同：“也得等孟芊芊签约，问题才算解决。”

听到孟芊芊的名字,言瑾的眼中涌现出少许的异样。

言泽注意到这个变化：“你跟她很熟？”

当然,他想到的还不止这些：“又是投资暮森，又是推荐孟芊芊，你想做什么？”

“这个嘛,”言瑾失焦的眼神回归,他拖长声调：“秘密。”

言泽：“……”

是自己失误了,忘了这位继兄的真实模样。

言瑾毫不见外，手指点点自己带来的那份文件：“你和老爷子负责盖章拨款就行了，我这个再就业人士你们可以不管，弟妹的事情总不会不管的吧。”

言泽不置可否，嘴角浮上几不可查的笑意。当然。这人来说的话里,唯一中听的部分，大概就是三番二次把向希称作“弟妹”了吧。

读懂了言泽的意思，言瑾从桌上跳下，放心地准备告辞。

“以后，不要赔太多了，”看着他的背影，言泽语气极淡地嘱咐，“我不想再一起挨训。”

言瑾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以示答应。

笑话，小爷只是不愿意经营公司好么，真以为小爷只会花钱不会赚？

这边，向希和姜允在合计结束，打电话给孟芊芊时，后者正在捯饬着一款新什么空气又什么离子的卷发。

高档造型室里，人烟寥寥，只余她打瞌睡的小助理，以及一边嫌弃地推开助理的脑袋，一边翻着杂志等药水好的设计师。

瞌睡满满的助理呈上手机，孟芊芊见到来电显示已然稀奇，等听完向希打电话的意思，完全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是说你想让我去参演你的电影？”

被自己友达以下，敌人未满的前闺蜜邀请，孟芊芊往外瞧了瞧，想知道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可惜只看到空旷单调的夜空。于是，她尝试用“正常人”的思路来同向希交流：“我的档期可是很满的。况且你有钱吗？”

向希很诚恳：“嗯。片酬可能是不多。而且还有件事现在就得告诉你，那什么……我邀请你的是女二号。”

知道自己说的是孟芊芊绝对在意的问题，她的声音含糊了许多。

孟芊芊果真没听清，“什么事？”

向希只好老老实实重复一遍。

孟芊芊摔手机的心都有了：“向希。是你脑子不好还是我表现得很像做慈善的？”

——女二的意思，不就是要过去给她作配吗？

向希已经猜到这么“孟芊芊”的反应，考虑到自己的来意，还是忍住嘴遁，脸皮厚出天际地狗腿道：“要是你真做慈善，能首先考虑接济一下我吗？”

孟芊芊：“……”

没听到拒绝，向希趁热打铁：“哎，反正以万万你的咖位，要演什么流量电影没得演啊？但是好剧本万里挑一对不对，不然我怎么好意思给你打电话呢？”

姜允在旁听得只能扶额头，向希这种哄人的本事，真的不会把人越劝越远吗？

孟芊芊也完全体会不到向希的勇气从哪来的，但，正是因为这样，反而有点好奇？晕，难道自己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顿了顿，她松了口：“那你把剧本传一份文档给我吧。”

且不忘强调：“我不一定会看。”

说动了？向希有些微的雀跃：“你的微信搜手机号能找到吗？”

孟芊芊缓缓地在脑门上打出一个无声的问号。

向希没等到对面的反应，自己想起来解释：“哦，我之前应该把你给拉黑了。”

哦也对……去黑名单里找找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孟芊芊彻底无语。

也难怪，不管她朋友圈发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向希来点赞表态，每次都还以为是……向希在自惭形秽。鬼知道她为什么也没有特地去看向希的朋友圈，导致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被拉黑这件事。

“……你放心地搜手机号吧，我反正是不会通过的。”到底是意难平，撂下这样一句话。

向希嘿嘿赔着笑，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

算了，不通过就不通过，到时候黑名单里捞一捞不就出来了。

她笑嘻嘻地挂掉电话，却发现小桌对面的姜允在一副要吐血身亡的样子。

向希：“嗯？”这是什么原因？

姜允在恨铁不成钢：“老-二，你这么实诚，别说孟小姐，你能找个孟大爷来演都有鬼了。”

旅华多年，姜允在的俗语说得比向希还要溜。

“担任女二号的孟大爷……”向希随着他的话稍一细想，立刻一阵恶寒发作。她抖抖鸡皮疙瘩，回过神来：“咩咩老大，你跟安导演合作不少次了吧？”

姜允在点头。

“既然这样，”向希又问：“那你觉得我刚才对孟芊芊说的算是实话吗？”

姜允在恍然大悟，确实！等把孟芊芊骗过来，对方还有得罪受呢，没准很快又要卷铺盖跑了。

“所以说，我的路线非常正确！”她非常充分地骄傲起来，不过，还是没忘记提醒一句：“完全搞定之前先别告诉导演比较好。”给安导演一个惊喜！

“你放心，谁逼我，”姜允在撇撇嘴：“……都不说。”该不该提醒一下已经完全得意忘形的老-二，这事看起来完全没有邀功的可能性啊。

完全不知自己已被连番看作“脑子不好”的向希，笑容灿烂、功德圆满打道回房。

当晚，方正恩团队在新注册的官微上，放出了《暮色森林拍摄实录：“Tobeornottobe”？》

不知是暮森剧组未正式开拍，所以内容太少，还是方正恩团队的效率太高，向希几人的合影与讨论的情形，被拍摄记录下来之后，竟然就能剪辑成一分钟左右的vlog，加上方导演选择的背景乐，还挺有大片既视感。

标题的含义是——“要么走过去，要么胎死腹中”，vlog把剧组剧组面临的危机坦荡荡公之于众，新奇之余，又给了网友参与讨论、见证电影成长的机会。

安北望把vlog链接发到群里，变身小狗腿的向希光速点赞：「这样一来，我们电影就正式变成全民创作活动了。」

姜允在注意到那条微博之下，西瓜和生姜的活动踪迹：

西瓜：「哇~~希希老婆的新电影实录，集美们快来支持！」

生姜：「生姜打卡！剧组一定会渡过难关的，期待开拍！」

然而，也有散发着浓浓酸味的不和谐声音：

柠檬：「什么low逼剧组？给你脸了？也来蹭我家热度？」

西瓜：？

生姜：？

原来，那则vlog并没有避嫌，@妮露，实话实说行程不合适，期待下次再合作。而众柠檬素来对妮露团队动辄给自家艺人冠名“小孟芊芊”并坚定地进行物理能量转换——蹭热度——的行为嗤之以鼻，一见到妮露相关新闻便自觉进入抵制模式。

对其中利害关系不甚了解的暮森剧组，由此中枪。

柠檬大队赶来，纷纷表示：「啧，连山寨货都不愿意来的剧组，还是趁早解散得了~」

当面吐黑泥，西瓜自然不能忍：「这位网友，建议宁嘴巴放干净一点。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

柠檬认出西瓜的头像：「原来是三傻小姐家的粉丝，你家这种电影也接，果然糊做非为~」

友军生姜发出支援：「饭随爱豆，楼里的柠檬不想给你家丢人就不要在这睿智了谢谢[呵呵]」

柠檬嘲讽技能开大：「谁睿智谁出演，反正这破电影糊穿地心预订~」

三家粉丝谁也没想到，会因为完全不相关的第四方——妮露而开始互掐，梁子就此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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