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隐隐升上心头，那是他之前从没想过的。

“阿远，我想起昨天是离海交凤枝酒的日子，他现在还没来，我去催催他。”

柳一笑急急忙忙的转身跑了，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压不下去，他害怕面对徐思远，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外门弟子有个统一管理的地方，生活起居都在那里，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特权，离海天赋一般，架不住背景强大，就算在外门也有独栋小院，平时的吃喝有专人照料。

柳一笑去找离海不是借口，他们约定交酒的日子确实在昨天。柳一笑找到离海的时候，他正喝的微醺，躺小院子里晒太阳呢。

看到他这副惬意的模样，柳一笑之前的小心思一下子全飞了。

人比人气死人，原本以为自己在清凌峰小日子好歹还算过的不错，没想到这有个比他更会享受的。

自己还要勤勤恳恳练剑炼丹，他倒好，连吃个水果都有人切小了摆盘，就差喂到他嘴里了。

“喂，喝死了没！”柳一笑踹开院门，踢踢躺椅。

“恩？是柳师弟啊，”离海眯缝着眼，还不大清醒，“师弟生气起来也很好看呢。”

柳一笑挑眉，举起断剑朝他脸上戳去。

离海慌张后退，从躺椅上摔下去，酒醒了大半。

“清醒了？”

“醒了醒了！”离海催动灵气散去酒精，不好意思的笑了，“师弟怎么来了？”

“我来讨债，”柳一笑没好气道，“没想到师兄平时是这副模样，倒是让师弟刮目相看。”

“见笑了，”离海整整衣摆，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他解释道，“昨天我其实已经带着师弟要的酒过去了，只不过在山脚下看到了师弟在为闻师兄护法，所以先行回来了。”

“这是准备好的凤枝以及青梅。”

柳一笑点头表示明白，把装酒的小收纳袋放进自己的储物袋。提到闻剑，就想到徐思远，想到徐思远，之前的心思又浮上来了，柳一笑心情沉重。

“倒是不知为何闻师兄会在清凌峰山脚下，观他周身气机可是进入了感悟状态？”

柳一笑耐着性子把闻剑的事说了，心里琢磨着另一件事。

离海无语一阵，摇头叹息：“师弟当真善良，这等秘法，别人藏着还来不及，也只有师弟会当着别人的面演示。”

“我练我的，他还不一定学得会。”

“至少对闻剑来说，他收获颇丰。”

离海这几天越思考，越觉得柳一笑是个宝藏，他比闻剑还想跟着他修行，可惜身不由己，一举一动都被身后的家族牵制着，不能像闻剑一样说跟随就跟随。

他没说话，柳一笑也沉默着，离海给他倒了杯茶，袅袅的热气蒸腾而上，在柳一笑眉头散不开。

“师弟愁眉不展，是有什么烦恼，不如让师兄为你解惑。”

柳一笑捧起青瓷杯，小口小口啜饮，离海也不催，等茶水见底了，又给他续上一杯。

“你这地方倒是不错，风景好，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

“哪比得上师弟独占山头。”

“占山为王，”柳一笑顺口接下，“你说的我好像劫道的山大王。”

离海明显没听懂这句玩笑话，柳一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气氛一时又安静下来。

“是手头不宽裕？”离海猜测着问道。

“不是，你想到哪去了。”柳一笑哭笑不得，他想着离海也算是个有主意的人，更不会到处八卦泄露别人的事，不再犹豫，把事情打了个码，向他询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知道将来有一天某个人会害的你很惨，甚至夺了你的性命，你会怎么做？”

问完，柳一笑紧紧盯着离海，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反应。

离海反而疑惑，为柳一笑的这个疑问。

“暂且不提我为何能知道将来的事，如果真有师弟你口中将来要害我的人，我必将先下手为强，将这人扼杀，才能高枕无忧，不然日思夜想反而害了自身。”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师弟有什么疑惑。”离海反问。

“先下手为强吗，你说的对，”柳一笑怔忪片刻，喃喃，“你说的对。”

他忘了，忘了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修真界，还总把以前的思维带到这边。

“你怎么了？”离海担心的看着他。

柳一笑摆手告辞：“打扰师兄休息，师弟先回去了。”

他不顾离海的挽留，推开院门，一步步走向清凌峰。

先下手为强，离海的说法不是让他震惊的地方，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这之前自己心里浮现的心思也是这个。

——不如除掉徐思远。

——除掉他不仅不用再担心哪天醒来命没了，还能堂堂正正把天赋显露出来，名正言顺的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在修炼途中走的更远。

繁杂的心思扰乱心头，柳一笑用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才走到住处，隔壁房门紧闭，徐思远说不定正专心打坐，注意不到身边的事，这个时候只要趁机过去，说不定就能……

摇摇头，晃掉这些想法，柳一笑走回自己房间，才发现手上还紧紧握着那柄断木剑，他把剑扔了，埋进被子里，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想这件事。

第二天起来人舒服许多，昨天的胡思乱想肯定是因为没休息好的关系。隔壁没动静，柳一笑自顾去吃了早饭，想了会，拿出昨天新到的酒出来研究。

酒刚一从收纳袋出来，不用数，柳一笑就发现数量不对，不是少了，而是多了。约好的一坛青梅酒，四坛子凤枝酒，如今都是双份。

柳一笑可不会认为是离海喝醉装错了，只能是他故意的，略想了会，柳一笑收下了这份礼物。现今正是他需要这份心意的时候，离海的示好恰到好处，以后加倍还回去就是。

来到炼丹房，柳一笑取出保存的药材，琢磨新的药丸子。

因境界限制，他现在能处理的灵药只有初级，制作出的丹药也是初级，而柳一笑目前把手上有的初级丹方都炼了个遍，觉得不过瘾，想挑战中级丹药。

炼丹的限制点在灵药，他处理不了中级灵药，那就另辟蹊径，取了别人已经处理好的中级灵药来炼，凤枝酒正是这个用途。

至于中级丹药怎么炼，没有师傅教能不能行，柳一笑表示，炼丹和化学课上的化学实验差不多。

把甲乙丙等几种溶质分别溶解在溶剂中，再团吧团吧烧干水捏成丸子，丹药就炼好了。

如果不能溶解或者团吧不出来，那就是药性不相合；如果发生强烈的化学反应例如爆炸，那就是炸炉。

以此例推，凤枝可溶解在大部分溶剂中，也可以和大部分物质相合，是极佳的试验材料，如果成功，就证明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一整天的时间，柳一笑就泡在炼丹房，直至天黑，他也没有炼制成功中级丹药，不过通过几次试验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方法是行得通的，已经排除了几种方式，接下来再试验几次一定能成功。

出了炼丹房，有纸鹤来通知明天将进行下一场比试，柳一笑收了纸鹤写了回应，走回房间，奇怪的发现隔壁房门和早上出门前一样没有打开过。

小妖放在房门口的三餐已经凉了，而房内的主人还没出来。

“咚咚。”

“阿远你在吗？”

柳一笑走到隔壁，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更加疑惑，徐思远生性谨慎，如果闭关不会不做防护措施，更不会不通知他。

难道是出事了？

柳一笑心中焦急，推门而入，迎接他的却是一室的空旷。

“阿远。”

“徐思远！”柳一笑大喊，

房内摆设简单，一眼便能望到底，有回音传来，却没有房间主人一丝踪迹。

柳一笑惶惶然不知所措，从穿进这个世界后他的身边一直有徐思远，每天睁开眼是他，闭上眼是他，柳一笑从来不知道，有一天，当徐思远消失了，他会感到孤独，好像这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