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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静筠小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字,但是她也记不得自己叫什么了,记忆力,似乎只记得一个筠字,有人温柔的在耳畔一直唤她,‘小筠,小筠。’
后来有了自己的魔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管是普通人,魔门弟子,哪怕是低等级的修士,见到她,都不敢抬头直视她的时候,她才恍惚间回忆起许多当初的往事。
犹记得自己出身在一个大户人家,位于江南的某个富足的商贾之家。
虽是商贾之家,却一心想着官场之路。
她的父亲,娶了当时县丞沈家的女儿,县丞家里虽不怎么富裕,却好歹有个官身。
这位出身商人世家的公子哥儿,本来是看不上这位县丞家的小姐的,虽说是小姐,可到底比不上真正的官宦家的小姐,身边不过一个老妈子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听说家里还需要这位小姐的母亲和她一起做了针线活拿出去卖来补贴家用。
但那会儿,官宦家的小姐,也看不上他们家。
要想走仕途,只能娶她,利用她父亲县丞的身份,将来可以名正言顺的考科举,走仕途。
县丞家里自然是受宠若惊的,沈家小姐也是惊喜交加,媒人去时,更是羞的直往后屋躲。
等媒人走了,母亲拉着她说了许多,最后叹息的摸了摸女儿耳边的发髻,“愿你此生,不求大富贵,但求安稳和顺,我与你父亲,便心愿足矣。”
待到女儿嫁入白家,来年生下一男半女的,便可安心相夫教子,平稳过完这一生了。
然而,这点为人父母的心愿,到底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以偿。
沈家小姐原也是秀外慧中,清秀雅致的女子,却偏偏是白家少爷并不喜欢的类型。
她从小虽然是小户人家长大,本来便是被教导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内心总曾有过百般幻想,却在得知即将嫁人那一天,便只留下一个伺候丈夫,孝顺公婆的念头。
若是嫁入好人家,倒是能遂了父母的心愿,然而白家虽然不是富甲天下,可白老爷自己便有妻妾数个,白少爷还未娶亲,身边的通房丫头,外头青楼里的相好,也早已多的数不过来了,锦州城内,谁人不知白家少爷的名声,却都名扬在了烟花柳巷之地。
为了娶沈家小姐,被白父按着假意上演了几天浪子回头的戏码,等到沈家小姐嫁进来第二天,便故态复萌,撇下刚娶的新妇,早早就跑去青楼看那新来的花魁了。
沈家小姐刚一进白家的门,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才知道自己嫁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却再也,无法回头。
第二天,强忍着泪水去给公婆敬茶,在一干公公的姨太太庶子庶女面前,被狠狠的嘲笑奚落了一番,三日后,却还得强颜欢笑的回门。
沈母一眼就看出女儿的委屈,询问过后,不禁落泪,悔恨当初自家老爷被钱财和那人面兽心之人蒙蔽了双眼,将女儿嫁入那狼虎之地,从此可怎么是好。
倒是沈小姐反过来劝慰母亲,独自在白家这三天,原本天真无邪的少女,也渐渐变成了坚韧的少妇,不愿父母担忧,从此一切全靠自己。
一直到她有孕,彼时她早已不在意丈夫对自己有多少情谊,幸而公婆对她还算和善,她每天在家中,看书绣花,从不过问白家的事情,逢年过节,便只是跟着婆婆后面做事,也很少回去娘家。
那日天光乍明,她又是独自一人醒来,白少爷几日未归,听二姨娘生的那位三弟说,曾在新开的那家春月宛里面见过自家大哥陪着个美艳娇娘,如胶似漆,她却置若罔闻。
挺着七八个月大的肚子,仍旧不忘记给公婆请安,倒是婆婆瞧着她的肚子,既欢喜又担忧,让她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动了胎气,又要着人去把那陷在勾栏瓦舍的不争气的儿子给抓回来,秋闱在即,他却醉生梦死,倒是几个姨太太的儿子,天天在自家老爷面前献殷勤。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沈小姐疑惑的往外探头,婆婆让身边的大丫鬟给她准备好软软的靠垫,拉着她坐在软塌上面,“是隔壁的叶家,据说他家出了个神童,不仅聪明,还有些神通。”那叶家的神通沈小姐也曾听过几分,叶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祖上不仅出过宰相等大官,还有不少大儒,不过他们后来都隐居避世,在这江南一隅的锦州城内,开办学堂,济世救人。
白家当初花费巨资买下这处别院,并不只是为了炫富,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家在这里,为了跟叶家做邻居,才咬牙买下这处别院。
可惜叶家没有适龄的小姐,否则——白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儿媳,算了,这儿媳也不错。
拍拍儿媳的手,“就是那个三代单传的长孙,若是你肚子里这个也是个小子,便可送去叶家学堂读书。”
“叶家那长孙,似乎是叫——叶惟天?”白少夫人眨眨眼,忽觉肚子里有一点动静,不由得哎哟一声。
白夫人忙问:“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少夫人笑笑,摸了摸肚子,“这孩子调皮的很,最近很是活泼。”
白夫人也不由得笑起来,“活泼好,活泼说明孩子健康,许是听到了叶神童的名字,也想早点出来呢,说不定啊,咱家的这个宝贝,也是个神童呢。”
白少夫人笑而不语,心中却道,我只愿她平安顺遂便可,说不清为什么,她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己怀的这一胎,应当是个女儿。
可能公婆会失望吧,但她却喜欢的很,生下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便可与自己相依为伴。
然而这点心愿,却也到底没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