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离家出走
小谭吹灯出去之后,她看了一眼东苑,云连城书房的灯还亮着。此时,管家将云洛的毒誓告诉云连城之后,他弓着身子,等待云连城的指示。
云连城一言不发,他琢磨一会,将手里的账簿往书案一摔,重重叹气,她一个小女子,上哪筹粮食。她怕是把这个世道想得太简单了。
随即,云连城发话,“通知各大商行,若大小姐前来要粮,就说没有。”
管家从小看着云洛长大,他本想借机将消息透漏给云连城,好让云连城松嘴,帮帮云洛,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管家犯难,他提醒云连城,“小姐身子弱,还病着呢,老爷还是别跟小姐置气了。”
云连城摆摆手,一脸难过。他哪是跟云洛置气,他是心疼云洛。云连城让管家别说了,自言自语道,“小小年纪死了娘,从小离不得药罐子,带着百万嫁妆求娶,却被嫌弃,现在居然成了药引,我心疼啊。”
管家鼻酸,他点头默默的退了出去。眼下,除非大罗神仙显灵,小姐的粮草才有着落。
皇宫里,道士走后,太子摊开宣纸,坐在书案前,给云洛写信。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落笔。
最终,太子画了一朵海棠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盖上太子的印鉴,然后将画塞进信封,浇上蜡油,命人送出去。
就在这时,皇上和皇后走了进来。徐嬷嬷给太子送完参汤之后,便将手帕的事禀告皇后。皇后琢磨着这几日就云家姑娘进宫过,想来想去,她不安心的睡不着。于是欲到东宫找太子问清楚,没想到在路上碰到皇上,两人便一起过来了。
太子站起身,行礼迎接,“父皇母后,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皇上本来已经就寝,他睡在床上琢磨,以太子的脾性,明日怕是要出剿黑风寨。太子此次犯险,着实让皇上担心了。大病初愈,此时出兵剿匪,绝非良机。
皇上和皇后坐在偏厅的软塌上,徐嬷嬷端来茶盏,递给皇上,还有皇后。
余公公搬来软凳,待太子落座后,皇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楉儿,父皇知道你的性子,若是为了救灾民如水火,剿黑风寨一事,可是缓缓。”
太子确实担忧灾民爆发动乱,要是按以往皇上的急性子,他不应该如此平静。太子不明所以,皇上再次开口,将云洛答应粮草一事告诉了太子。
“云连城疼惜女儿,只要她开口,粮草根本就不成问题。待天气暖和一点,再寻找合适时机剿灭黑风寨也不迟。”说到这里,皇上看了看皇后,他担心太子误会他与云府有交易而有顾虑,再次说道,“你放心,她绝不会成为你的太子妃,这是她自愿的,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不为难她爹。”
此时,皇后开口道,“楉儿,你就别去涉险了。云家大逆不道之事,只要他们如约交出百万粮草,你父皇定会既往不咎,你就不要为此事忧心了。”
闻言,太子下跪,双手交叠请求,“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儿臣愿意迎娶云家小女为妃。”
太子话音刚落,皇上皇后莫名其妙,太子这番为何?
余公公更是以为听错了,徐嬷嬷则想起晓兰口中污秽的手帕,莫非太子中蛊了?
而皇上以为太子是因为当初圣旨赐婚,而后又不了了之之事,担心被天下人耻笑,为了挽救皇家的脸面,才无奈答应迎娶云家女。
想到这里,皇上开口劝说:“确实是朕当初无奈之下,才下旨命云家女入宫与你完婚,目的就是让她自愿救你。既然她无意做你的太子妃,这也不算皇家说话不算话。太子,你何故这样?”
她无意做的你太子妃。
她无意做的你太子妃。
…………
太子的脑海里一直闪现这句话,他的脸色十分神伤,他再次恳请皇上,此生非她不娶。
太子性子孤冷,阅过无数美女,却从没将谁放在心上。瞅着太子十分认真的脸,皇上不悦,太子莫不是忘了,就在前不久,太子亲口拒了云家的求婚。
皇上琢磨不透,他抬抬手,让太子起来说话。
徐嬷嬷附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便退到一边。皇后随即将原话小声说给皇上听。皇上先是一愣,随即命余公公将国师找来给太子瞧瞧。
难道真如皇后所说,太子中邪了不成?
没一会,国师就来了。
一进门,就瞅着皇上不悦,他将心提到嗓子上,暗自叮嘱自己,切莫不可出错。
待国师行礼之后,皇后迫不及待的让国师给太子瞧瞧。国师不明所以,直到余公公凑在国师耳边加以说明,国师才明白。
太子正襟危坐,不悦的看着国师上下打量他。国师也不敢多瞧,他掐指一算之后,发现太子根本就没中邪,怕是太子情窦初开,喜欢了个姑娘,不被父母认同。
想想自己家中的娇妻,太子好不容易动了心,喜欢了个姑娘,却被认为是中了邪。
国师觉得太子十分可怜。
“回禀皇上,太子一切安好,请皇上放心。”
听完国师的话,皇上皇后搞不明白,既然没中邪,为何偏偏钟情一个病秧子。他们霍然起身,脸色严肃,不置一词,拂袖而去。
翌日一大早,雪已经停了,气温十分的低。太子头戴绒帽,穿着墨红色的锦缎流彩袍子,披着虎毛披风,英姿飒爽的带着随从,早早的到了云府。
随从陆栗落马准备去敲门,却被太子拦住。他看看天色还早,不忍打扰她睡觉。
太子轻飘飘的口吻,“再等等,不急。”
陆栗默默退到一边,瞅着太子没有一丝不悦,他挠头有点搞不明白。
陆栗从小跟着太子一起长大,太子从没对谁如此有耐性。此行云清只知道太子是为寻一个叫云洛的姑娘而来,至于寻到之后干什么,云清不知。不过殿下的心思,一向难猜。
灰蒙蒙的天渐渐亮堂起来,云府青灰色的屋檐上,积雪还没来得及融化,白雪皑皑,层层交叠,美不胜收。
云清感叹,云府果真是富可敌国,宅子大得都可以跟皇宫媲美了。
很快,云府内院开始变得嘈杂。
负责给云洛打洗脸水的丫鬟小鱼发现云洛留书一封,不见了。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丫鬟小鱼将信呈给管家,管家急急忙忙报给云连城。
云连城撕开信封,展开云洛写的信,他老泪纵横。
爹爹,
女儿知道爹爹疼惜我,是女儿不孝,净惹爹生气。女儿不忍爹为难,粮草一事,女儿自有办法。爹爹不用寻女儿,女儿自会保重,望爹爹珍重。
勿念
云洛亲笔
云连城十分自责,他就不该拒绝云洛。要是云洛有个三长两短,他可该怎么办啊。
信轻飘飘的从云连城的手里滑落,他颤抖着手,结巴的吩咐管家赶紧派人去找。眼下到处都是难民,云洛身子又不好,可别出什么事。
太子翻身下马,这时,云府大门打开了。云府家丁分成两拨,一拨朝城西跑去,一拨朝城东跑去。
管家站在门口,焦心的踱步,丝毫没发觉太子一行人。
陆栗恼怒,作势要去教训这群草民怠慢太子之罪。
太子微微抬手,拦住陆栗。他吩咐陆栗前去打探云府出了什么事。
谁知,云府管家什么都不肯说,陆栗碰了一鼻子灰,噘着嘴回来。太子沉着脸,他本不想暴露身份,没办法,他只好让陆栗再次拿着太子的令牌上前,管家这才慌张跑进府禀告。
没一会,云连城走了出来,他看见太子,简单的下跪行礼之后,他没好气的道,“不知太子驾到所谓何事?草民家里出了点事,实在没空招呼太子,烦请太子早回,得罪之处,还请谅解。”
说完,云连城自己径直站起来,陆栗大怒,“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
云连城再次双手交叠,不与太子眼神交碰,他再次开口。
“还望太子恕罪,草民之女身子弱,今早离奇失踪,请容许草民派人去找,若是晚了,草民怕小女有性命之忧。”
闻言,太子的脸绷不住,他一脸担忧,“失踪?为何失踪?”
一旁的管家知道云连城与皇家不对付,他担心云连城说错话惹怒太子,便径直答话。
“回禀太子,小姐出府寻粮食去了。”
太子觉得整个云府十分可笑,云府家大业大,怎会轮到一个弱女子出府寻粮?前日上京的百万粮草,去哪了?
管家为难,此时他要是不说实话,怕是会落得欺君的大罪。
无奈,管家开口道,“昨日灾民前来云府大闹,小姐立下军令状,十日之内若筹不得粮食,天打五雷轰。老爷与小姐置气撒手不管,小姐不得已这才出府筹粮。眼下到处都是灾民,昨日小姐又在灾民面前露了脸,就怕对云府有仇的灾民,将怒气往小姐身上撒,那就糟了。”
“你瞧瞧,这都是你做的好事!”太子翻身上马,他指着云连城的脸,狠狠的道,“若她有不测,本太子定不饶你!”
待太子驾马离去之后,云连城板着脸转身回府,太子的话,让他恼怒。
云洛是他的宝贝女儿,难道他不紧张她吗?太子有什么资格教训他。云连城立刻招来暗卫,命他们速速将云洛完好无损带回来。
而云洛早早就典当了首饰,在城西买了马车,当暗卫查到城西马铺的时候,云洛已经出了城,正朝黑风寨驶去。
马夫驾着马车,小谭和云洛坐在马车里,穿着女子便服。当马车没走多远,马夫再次向她们确认,是不是去黑风寨的时候;小谭惊呆且害怕,小姐去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风寨干什么?
云洛点头,小谭瞪大眼珠子,“小姐,你不要命了?”
随即,马车停了下来,穿戴整齐的云洛掀开帘子,问马夫怎么不走了。
马夫拱手作揖,将车费还给云洛,并告诉云洛,但凡去了黑风寨的人,都回不来。他上有小,下有老,说什么,他都不肯去。
云洛不勉强,她利索的跳下马车,将车费还给了马夫,并让马夫将小谭带回城里。
小谭一听云洛要撇下她,她也跳下马车,说什么都要跟着云洛。
云洛刮了刮小谭的鼻子,“就知道没白疼你。”
就在这时,一伙蒙面人,各自拿着刀从道路两旁的草丛中跳了出来。
“遇见老子,谁都跑不了!以后,老子好好疼你俩!”
马夫颤抖指着那伙人道,“你们......是....黑...风...寨的.......”
“土匪。”那伙人笑呵呵的接过话茬,“没错,算你有眼力劲,还知道大爷我的名号。”
马夫吓疯了,他趁着土匪不备跳上马车,拼命挥着马鞭子,马发疯的向前冲。待土匪反应过来,马车早已在百米之外。
“晦气!”
土匪一步一步朝云洛和小谭走近,他瞅着眼前白白嫩嫩的两人,他留着口水,转而想起近日来大当家不太高兴,正好可以献给大当家解解闷。
随即吩咐手下,将云洛和小谭绑了,扛回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