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6月1日,锋行今夏重磅大型竞演真人秀[偶像万花筒]开播,首日即突破同类节目的收视记录,在网络上引起全民热议。

其中最受关注的不是最具实力的凌冉冉,也不是锋行本家的星可儿。

反倒是个名不见经也不传的素人练习生。

“老大,热搜买好了,该压下去的毒评也都压了。”十二点半,助理小高端着冰咖啡进来,将杯子放到正在加班工作的傅青岚手边,“包括之前合作的那家娱记,也答应会给瞿湉出一期特别推荐,采访安排在在第二次展示前,具体看我们调空的时间。”

傅青岚点头,眼睛盯着大屏幕上的数据波动,随手拿过咖啡灌了一口。

喉结滚动,冰凉的咖啡顺着喉管一路下淌,流进急需能量补充的胃里去,使他腹部生出些隐隐迟钝的痛感。

“老大,我给你订份夜宵吧?”小高问着,伸手把桌上那份傍晚就送进办公室的外卖盒拿起来,发现它还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傅青岚根本没来得及打开盒子吃晚饭。“胃恐怕受不了。”小高想起来,傅青岚有胃病,还饿着肚子要她泡咖啡,真是不怕加班到医院里去。

“不用。”傅青岚摇晃咖啡杯,球形的冰块在杯壁上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去盯紧舆论就好。”

上司的指示,作为助理的小高只需要去办,可她不甚明白傅青岚的用意。

“老大,真的要给瞿湉这么多资源吗?之前星可儿才是我们要捧的那一个,现在放弃有点太可惜了。况且,综合各项指标来看,瞿湉的名气、业务水准和潜力都没有星可儿的高,我觉得您……”

傅青岚身体后倾倚在座椅靠背上,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架起金丝框眼睛,揉了揉酸痛的鼻梁。

“觉得我什么?”他反问道。

当然是觉得您不应该色令智昏啊。

小高内心吐槽,从前因为徐灿跌的一跤还不够狠吗,非要在瞿湉这里摔第二跤。

而且徐灿是公司从小培养的练习生,各方面都出色,老大喜欢上人家无可厚非。瞿湉到底是凭什么获得老大垂青的,她真想不明白。从经纪人的角度来看,瞿湉就是一个超龄白纸,各方面技能点平平,没有可预见的价值。

注重“利益”二字的傅青岚选中了她,大约只为了那张好看的脸,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不觉得很好玩吗?”

傅青岚摘掉眼镜,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似的,极轻缓地勾起了嘴角。

纵然是常年陪在傅老大身边的小高,一时也因这个笑愣在当场,第无数次感慨公司既然有傅青岚这样相貌的男人,干什么不物尽其用,还要从外边找男星来捧,真是没有必要。

“去盯着,别出差错。”休息片刻后,打算重新投入工作的傅青岚发话,又问道,“星可儿那组还在练习吗?”

小高振作起来:“是的,今天一结束她们就开始排新的训练,现在还在练舞室呢。星可儿一直都很用功的,所以我还是觉得不该轻易放弃她,因为她真的为这次机会做了很多努力,之前参与的各种节目也都还……”

“不是努力就能出头,你该明白这个道理。”傅青岚挥一挥手,“她们组有个陆小黎,去把她叫来。”

小高被迫闭嘴,出办公室去找陆小黎,顺便忍气吞声把冷处理的外卖盒一同带走。

她这个上司的品味是真的蹊跷。

要说按照捧徐灿的思路来,傅青岚喜欢的该是那种为了梦想不懈努力的坚强女孩,而讨厌丹娜老师一类的成熟性感。这要求的衡量下,星可儿完全符合标准,甚至连长相、气质都很像徐灿。

不服输的小女孩,傅青岚不就应该偏爱这一挂吗?

怎么走着走着歪到了瞿湉那条道上去。

练舞室灯火通明,一帮锋行系的女孩子凑在一起听星可儿讲动作,小高从她们中间唤出平平无奇的陆小黎,走时装作若无其事地瞥了星可儿一眼。

这女孩儿的眼睛里盛满了落寞和不满。

情绪太容易外显。小高叹气。星可儿要是有宣明的凌冉冉半分知道收敛,傅青岚也不会总卡着不放人,现在她不上不下,参加了这么多活动也没大火,也怪她自己性子没磨练好。

“你知道傅经叫你做什么吗?”为星可儿惋惜过后,小高转而敲打跟在身边的陆小黎。

这个小姑娘她见过,倒是很稳重。

缺点也是太稳了,平平淡淡没有亮点,不管怎么练上场都怯生生的,总是个倒数第一。

陆小黎规规矩矩:“是为了瞿湉姐姐的事儿?”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这就‘姐姐’地叫上啦,看来你们关系还挺好。”小高把她引到傅青岚办公室门前,意有所指道:“也别净说好话,我们不了解你们的缺点,就不能帮助你们进步。”

陆小黎乖巧地点了点头,敲门进来见傅青岚。

“晚上好。”见来人是她,傅青岚神情软和了一瞬,抬手让她坐下,“家里还好吗?”

陆小黎坐在待客沙发的一角,汇报工作似的,一板一眼道:“都挺好的。爸爸上次还提起您,说您如果有空可以去我家坐坐,他在岛上新买了座房子,说您要是乐意可以去住些时间,垂钓、游泳什么的都很方便。”

“唔。”傅青岚点头,把邀请敷衍过去,“之前我们说的事,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陆小黎:“对。”

她言语间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小幅度挪动了一下身体。

傅青岚把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问她:“丹娜找过你了?”

陆小黎手指揪着沙发套,点头:“嗯。”

不止找了,还像傅青岚预测的那样,丹娜让自己答应监视锋行内部,不止要把瞿湉的一举一动上报给她,还要把瞿湉和傅青岚的每一个互动都记下来。

作为回报,她送了陆小黎一大堆她以为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可惜陆小黎根本不可能背叛傅青岚。

瞿湉问及陆小黎家庭的时候,陆小黎说自己家是搞建材的,这的确不假。可是她家建材生意的背后并不单纯,比如陆小黎父亲公司的第一笔生意其实是锋行提供的,并且是由傅青岚本人引荐达成。

陆小黎的父亲和她提过一星半点,说和傅青岚的交情来自于早年的结识,至于具体结识的契机,他就总是打马虎眼过去,从没仔细谈过。

父亲用一句话笼统结尾——“小黎,我们欠他的太多了。”

欠什么?

陆小黎不知道。

“那女人如果问起我的事,你随便说就好,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紧张。”傅青岚又喝一口咖啡,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想起了另一位重要人物,“让你跟着的那个瞿湉,她怎么样,还安分吗?”

“瞿湉姐姐人很好,就是今天的展示过后,大家觉得她是在故意隐藏实力,私底下不太满意她。”陆小黎想起星可儿在舞蹈室放过的狠话,“还有,她今天晚上好像打了可儿姐,可儿姐来训练时眼眶都是红的。”

傅青岚挑眉惊愕道:“她……打了星可儿?”

他在练习生们面前故意和瞿湉亲近,就是为了让别人排挤她,新人刚开始肯定要小心谨慎,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瞿湉多受窝囊气。可谁知道,星可儿是嚣张惯了的练习生小霸王,瞿湉第一天和锋行地头蛇起了冲突,不忍着也就罢了,居然敢打人家?

“我也不清楚。”陆小黎笑得小心翼翼,“瞿湉姐姐回来并没提到有打架,但我去了舞蹈室后,听到练习生们都说她无法无天,还说可儿姐找她是好心,她却恩将仇报骂人、打人什么的。”

“骂什么了?”

陆小黎:“瞿湉姐姐好像说可儿姐‘菜’了。”

“?”

傅青岚在等她解释,陆小黎不得不硬着头皮把听来的话复述一遍:“瞿湉姐姐说的好像是,‘不跟彩笔一个集体’。”

纵然是见多识广如傅青岚,也不免被瞿湉的厚脸皮给臊到脸红。

他是真不知道瞿湉哪里来的自信敢这么说星可儿,就今天的那场展示,唱成那副鬼样子,后期因为这个调了一下午还明里暗里提醒他需要加工资。这样的水平,居然敢嘲笑别人菜,傅青岚几乎要被她气笑了。

挺可以的,进来还没满一天,骂人打人全部齐活儿。

不愧是溜进卧室拿记号笔吓他的女人。

陆小黎瞧着傅青岚脸色愈发不善,本打算就此打住,可傅青岚示意她说下去,于是她便瑟瑟缩缩继续道:“别的真没了,就是大家总觉得她是您推荐的人,又这么狂,肯定很厉害。现在瞿湉姐姐没展示过真实水平,大家畏惧她,不怎么敢回击。”

什么真实水平,差到需要傅青岚到处投钱才免于被全网嘲就是她的真实水平。

“行你回去吧。”被迫增添了许多繁重工作的傅青岚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真是被这群人搞得疲惫极了,“还有,明天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