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谢灵谕的经验来看，人类身体的温度是温热的，哪怕是傀儡也一样，而丧尸的身体则没有温度。

楚嚣尘也是丧尸，会不会…

谢灵谕摸着下巴，思考楚嚣尘身上有没有什么容易辨别的特征，半晌，他突然想起来楚嚣尘后肩有一块菱形的胎记。

后来小黑屋时期，攻受这个那个的时候这块胎记还总被特意提到。

“蹲下。”谢灵谕下达指令。

但是小丧尸却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灵敏的执行命令，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蹲下。

不会生前就是个弱智吧，谢灵谕担忧地想。

他扒开小丧尸身上挂着的布片，看到他的后肩洁白无瑕，顿时放下心来。

“你叫什么名字？”谢灵谕尝试询问。

丧尸的喉咙溢出单个断续的沙哑音节。

“粗粗？租租？猪猪？”谢灵谕实在是辨不清他说了什么。

“好啦好啦，我来给你取一个名字吧，你是我在这的第一只丧尸，我就叫你初初，谢初初。”

说完，谢灵谕感觉自己的肚子实在是咕噜咕噜得厉害，于是牵起初初的手，准备去寻找食物。

他们顺着溪流往前，慢慢走进了森林深处，林子逐渐茂密翠绿，水也渐渐流动了起来变得清澈。

一路过来，没有任何人影或者丧尸的出现。

谢灵谕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有水草自由地生长着，他还眼尖地看到了鱼潜藏在其中。

竟然是一片没有被污染的水源。

谢灵谕试图指挥初初去抓鱼，以初初刚才的表现，应该比较难抓到。

他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没想到初初这次却完成得很轻松，甚至还在后续做到了沉默地生火烤鱼。

也不是弱智嘛，可能刚醒来还有点迟钝吧，谢灵谕美滋滋地想。

吃了小半条，谢灵谕就放下了，鱼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味道显然不算太好，不过他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拿起剩下的鱼准备喂初初吃。

初初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迫切的神情。

“啊！张嘴！吃鱼鱼！”

初初紧抿着嘴唇，一点也不给他的小主人面子。

难道不饿吗？还是要吃生肉呢？谢灵谕回想着刚才那些丧尸的表现，想着回头实验一下初初究竟吃什么。

“初初，我们走啦。出去看看外面吧。”初初不吃，谢灵谕就放下鱼，拉住他的手准备往外走。

初初又一次拒绝了他的要求，定定地站在那不动了。

和刚才吃鱼时不同，此刻的谢灵谕感受到他明显变得有些焦躁的情绪，“怎么了？不想出……”

话还没说完，初初就把谢灵谕抱了起来，闪身躲到了一棵巨树之后。

有人来了！

他们警惕地走到了谢灵谕之前吃鱼的地方。

谢灵谕偷偷探出一点头，那些人背对着他们，他看不起清那些人的脸，只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这里有生火的痕迹！看来是刚走不久。”

“我听说苏莱的小队好像也往这个方向来了，不会是他们吧……”

听到苏莱的名字，谢灵谕耳朵竖了起来，专心致志地偷听，没有注意到自家小丧尸变得晦暗不明的双眸。

“不会吧……我可不想再碰上他们，我讨厌那个苏莱。”

“诶诶！你听说了吗，听说他之前那个男朋友变成丧尸回来找他了，结果被他带人给打成筛子了。”

“都成丧尸了，搁谁谁不打啊，我觉得他做得没错。”

“……”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过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没什么收获，于是就离开了。

谢灵谕分析着刚才那些人说的话，“变成丧尸”，看来这个时间点是苏莱把楚嚣尘二次抛弃的时间，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楚嚣尘有没有觉醒成为丧尸皇。

那些人走后，谢灵谕感受到初初明显放松了下来。

看来还是挺能替主人感受危机的嘛！

谢灵谕愉悦地揉揉初初的脸，试探地问：“你知道苏莱吗？”

初初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他又问：“那你知道楚嚣尘吗？楚，嚣，尘。”

阿初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谢灵谕明了了，阿初生前应该是没有和这两个人接触过分毫，所以才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好啦，这会儿不知道没关系，现在我告诉你了，你就知道啦。”谢灵谕并不为此气馁，只耐心地教导初初，“别的都不重要，只要找到楚嚣尘，知道吗？他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初初嘴里断续沙哑地艰难吐出两个字来。

“哎呀，你会说话了，我刚还担心你是哑巴呢。”谢灵谕惊喜，看来真的是一步步变好了。

“找到他之后不要伤到他。”谢灵谕赶忙又说。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补充：“我亲自来杀。”

语气天真而残酷。

说完这句话，谢灵谕就放松地在初初怀里伸了个懒腰，他没有看到那一瞬间小丧尸凝滞的眼神，如被冰雪覆盖，了无生机。

下一秒，谢灵谕就掉到了松软厚实的草地上，结结实实摔到了屁股。

嗯？？？

阿初的手臂还维持着抱他的姿态啊……

难道是我自己动作太大摔下来了？

谢灵谕暗叹自己太不小心，他站起来揉揉被摔痛的屁股，“好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一个该知道的吧。我叫谢灵谕。”说着，他在阿初的手掌心上写下这三个字。

“记不住也没关系，好了，我们该走了。”

森林深处人迹罕至，空气清新，想到要离开这里去往臭烘烘的人类世界，谢灵谕不免有些感慨。

他走着走着却发现阿初已经被他落下远远一大截，他在一棵树下站定，朝阿初挥手，喊着：“阿初，快点。”

——咚！

一颗小小的红色果子掉在了谢灵谕的毛茸茸的头发上。

谢灵谕拿起那颗红色果子，想了想，原来是这个世界的樱桃，未被污染，无毒，他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清甜的汁水立刻在嘴里迸发，好吃呀，谢灵谕眼睛里散发出光。

谢灵谕迫不及待拉着慢吞吞的初初过来，让他爬上树摘果子。

初初无动于衷，谢灵谕猜测他应该是饿了不想动了，但谢灵谕又馋得厉害，只好拉着阿初的袖子祈求：“好初初，爸爸的好儿子，上去摘嘛，等出去了你想吃什么爸爸都给你搞。”

或许是什么字眼触动了初初，他终于爬上树给谢灵谕摘果子去了。

谢灵谕兴冲冲站在树下等着初初满载而归，却看到整棵树自上而下剧烈地摇晃起来，树上的叶子掉落砸了谢灵谕满头满脸。

“谢初初！”谢灵谕大喊。

初初立刻从树上下来，指着地上随叶掉落的果子，“吃……吧……”边指还边傻乎乎地笑着。

谢灵谕无奈，“这都掉地上了，脏了……不能吃了……”他有些可惜，但并没有责怪初初，说着，他拉上初初的手，“哎，爸爸的傻儿子呦！”

带着这只傻呆呆的小丧尸，谢灵谕费了一点功夫才走出森林，森林之外是一座小镇，不过看样子已经完全荒废，了无人烟了。

夜色已至，谢灵谕进入镇上唯一的一个小宾馆里，随便找了间房，准备睡觉，虽然比起睡觉他更想洗个澡，但显然条件不允许。

这个镇上所有的资源应该都被搜刮一空了，谢灵谕庆幸这还留了几床被子。

“守着我，保护我。”或许是太累了，谢灵谕下达指令之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谢灵谕完全进入梦乡，初初的手触上了谢灵谕的脖子。

-

谢初初吗？

不，或许应该称呼他为楚嚣尘。

楚嚣尘是在谢灵谕契约他的那一刻重生的，本来他应该是永堕冰冷黑暗的恶鬼，但是契约达成的那瞬间，彷佛有温热的水流从他的身边穿过，他贪恋这暖，竟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小脸，挂着狡黠的微笑，毫无防备跌入他的怀中，是那样软，那样暖。

楚嚣尘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产生了某种不可切断的联系，谢灵谕称之为“主仆”。

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这种关系并不能操控他，命令他，只有他那傻傻的小主人还相信着自己是绝对的主导者。

楚嚣尘缓缓收紧手指，看谢灵谕的呼吸一步步变得急促，身体也微微挣扎起来，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片刻，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松开了手指。

谢灵谕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中走了一遭，从始至终都处在沉睡状态。

楚嚣尘狎昵地舔了舔谢灵谕光滑的脸蛋，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想杀了我啊，我的小主人，我等着你。”

-

谢灵谕的心情很不美好，他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醒来后谢灵谕就像抱着大型玩偶一般紧紧抱住楚嚣尘的腰，瘪了瘪嘴，絮絮叨叨地小声倾诉：“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梦见一个恶鬼竟然想用绳子吊死我，我可难受了。我是谁！他竟然想弄死我，反了天了！”

楚嚣尘维持着傻愣愣的人设，不说话也不回答。

谢灵谕早想到他会是这反应，也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后来我就拼命喊你的名字，你果然来救我啦！我好开心！”

楚嚣尘垂眸看着小孩子心性的谢灵谕，内心沉思。

谢灵谕已经全然忘记了昨天小丧尸戏弄自己的事情，只觉得自己契约的这个小丧尸实在是好，在梦中都能救他于水火。

他站在床上，微微俯身，快乐地亲了亲阿初的脸庞。

谢灵谕感觉到他的小丧尸好像轻轻回抱了他。

-

与自己的小丧尸诉完噩梦之后，谢灵谕带着他在镇上晃荡，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资源。

食物资源没有找到，找到了生活资源。

是一间服装店，店里还零零散散有一些没拆封过的新衣服。

更令谢灵谕惊喜的是，在探索服装店的过程中，他发现店的后门竟然弯弯曲曲通往一处野生温泉。

谢灵谕开心极了，拿起店里的衣服就往温泉处走。

试了试温度，他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小丧尸还在身后，就把自己剥个精光，浸入到泉水之中。

温泉水偏热，谢灵谕本身的身体也偏热，开始还在舒舒服服地泡着，后来就感觉有些受不住热了，可他偏偏又喜欢水，不想出来。

水雾把他的脸蛋蒸得红扑扑，他思考半晌，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初初，你把衣服都脱了，下来。”

丧尸的身体是恒温冰凉的，他抱着初初，不就又可以泡澡，又不会难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