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吗？”陆急雪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洞口，问身边的黑狐。

黑狐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破军星君道：“我进去看看。”

陆急雪拦住他：“慢着，这洞内有魔气。”

“什么？”破军往洞内探了探，什么都没察觉。

“很淡。”陆急雪抬手，往洞口一碰。

一个复杂的法阵浮现。

陆急雪仔细看法阵，淡道：“是入口，许进不许出。”

“那狐王是被困在里面了？”破军挠了挠头。

“不知道，我进去看看吧。”陆急雪道：“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其他人误入此地。”

“是！”

陆急雪抬起脚，正准备进入山洞，却见脚边黑影一闪。

那只为他们带路的黑狐，冲进了山洞内。

“这！”破军这才后知后觉：“仙尊，这只黑狐有问题！”

陆急雪心中早有定论，他摆了摆手，淡道：“无妨，随他去。”说着，他也进入了山洞。

法阵旋转，陆急雪眼前光线一暗，浓墨似的黑暗中，隐约可见城池的轮廓，就在不远处。

再回头，身后的洞口已经不见了。

空间置换……是幻境。

陆急雪心中有了底，信步往那城池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黑狐走来，停到陆急雪身前，抬头望着他。

“你来干什么？”陆急雪蹲下|身将黑狐抱起来，语气熟稔。

“兄长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怀里的黑狐变成了一只狼。

“你伪装太差了。”陆急雪还是觉得林惊风的真身最顺眼，“你那狐狸变得，跟只狼似的，我想认不出来都难。”

“听说你和魔尊打起来了，我怕你出事，就赶来了。”大狼在陆急雪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尾巴缠上了陆急雪的腰。

陆急雪闻言，心中一暖，但嘴上却不留情：“若是天宫出了什么岔子，我定治你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林惊风道：“是，小仙认罚。”

陆急雪难得见狼王贫嘴，不由忍俊不禁，好一会儿才想起狐王的事情：“那你是怎么知道朱灵消息的？”

“问的。”林惊风赶到时，正是魔尊逃跑那会儿，他见陆急雪安然无恙，就转身去寻狐王了。

他知道陆急雪此行大半是为狐王而来，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愿意陆急雪亲自找见他。

谁料人没找到，只探得这个消息。林惊风怕陆急雪听了，只身入洞寻找狐王，便化作黑狐，引他一道进来了。

“行吧。”陆急雪见林惊风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便不再多问。

不一会儿，一人一狼便走到了脚下这条路的尽头。

陆急雪抬头看着面前高耸的城门，眉头一皱。

林惊风道：“怎么了？”

“这座城门……好熟悉啊。”陆急雪眯了眯眼睛，一时想不起来。

“公子从何处来？”声音从城门根儿传来，一个红衣少年竟在仙尊和狼王这两位大能的面前，凭空出现。

少年五官精致，一对尚未长开的狐狸眼格外吸人，雪白的肌肤配上这一身红衣，就跟错开在雪地里的玫瑰似的，惹人爱怜。

陆急雪看着少年，眯了眯眼，试探道：“朱灵？”

少年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陆急雪是在唤他，“我不叫朱灵。”

“不是？”陆急雪看着少年版朱灵，心中升起无数猜疑。

林惊风抬头，小声问陆急雪，“狐王？”

陆急雪摇了摇头，“应该是幻境中的幻象。看看他要干什么吧。”他说着，又看了一眼少年身后的城墙，总觉得似曾相识。

“那个……公子还没说，你从哪儿来？”少年低着头，语气怯怯的。

陆急雪看了眼自己怀里的狼，随口瞎编：“西北，去买了一只狼。”

“哦，只是普通人。”少年似乎有些失望。

陆急雪不明就里，想着好歹是个说话的，便问道：“你在干什么？”

少年狐疑的看他一眼，犹豫许久才道：“我在等人。”

陆急雪追问：“等什么人？”

“等能破局之人。”

“破局？什么局？”陆急雪皱了皱眉头。

“你的问题，好多啊？”少年看着他，那透亮的眼镜忽然一变，狐狸眼瞬间长开，少年轻咬嘴唇，娇媚的笑，“当然是情局！”

“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吧。”少年看着陆急雪，轻轻一笑。

陆急雪皱了皱眉，就见那少年一转身，消失了。

“对了，我把这出戏，唤做《越人歌》。这一折唱初见：今夕何夕，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少年消失前，留下这句话。

天亮了。

陆急雪一抬头，看见了城门上的字，“洛城……”

几乎快遗忘的记忆瞬间上浮。

林惊风紧了紧缠在陆急雪腰间的尾巴，“怎么了？”

不等陆急雪回答，就听城门传来沉重的响声。

沉重的朱门大开，一只军队冲出，当先一人，披坚执锐，那相貌同陆急雪长得一模一样。

林惊风见了，也明白些许，这是陆急雪在人间历劫。

只是，这幻境应该与狐王有关，怎么会出现兄长呢？

难道，这幻境里呈现的，是兄长与狐王的纠葛？

他抬头看向陆急雪。

陆急雪皱眉，同林惊风道：“这是我在人间历劫的时候，只是这一世……应该没有狐王才。难道是我忘了？”

林惊风松了尾巴，从陆急雪怀里跳下来，化出了人形，“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他说着，先陆急雪一步走了。

陆急雪望着林惊风的后脑勺，总觉得他家狼王有些不开心。

两人跟着马队，来到了一处围猎场。

陆急雪曾在人间历劫数百年，体验过种种人生。

这一世，他是人间的帝王，但是个庸君，生命很短，继位不满两年便被反贼算计死了。短短二十几年的寿命，没给他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围猎这一茬儿更是忘得干干净净。

是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帝王与亲卫骑马入场，围猎场热闹起来，动物们慌忙逃窜，但逃不过一事的局面。

林惊风看着这场面，想着那少年说的“初见”，莫非，兄长与狐王要来一个纣王妲己似的初见，一箭射回一个绝世美人？

不等他瞎想下去，就见人间帝王拉满了弓弦，对准了一只狐狸。

那慌忙逃窜的狐狸，眉间隐隐有一股仙气儿，应该是快化人了。

正是幼年时的狐王。

然，历劫时的仙尊哪里看得出这些来。

只见他略微抬起弓，然后松了拉弦的手指。

一箭射出。

一箭命中。

狐王当场毙命！

好在青丘九尾狐是上古灵兽，九尾九命，丢一命就折一尾，而断掉的尾巴，再修个几百年，还能慢慢长出来，即又是一命。故此，这一箭倒也不算什么。

只是……这真的是一个爱情故事的开始吗？

林惊风看向陆急雪。

陆急雪他自己也蒙了。

狐王死，幻境变换。

出现在陆急雪和林惊风眼前的，是一块农田。

一向不食人间烟火，清冷高贵的仙尊，正穿着粗麻衣裳，卷着裤腿儿，在田间插秧。

陆急雪抬手掐了掐眉心。

这一世，他是个农夫，死得也很早。

而且，在他有限的记忆中，这辈子也是没有狐王什么事的。

但经过刚刚那一世，他不敢肯定了。

难道他又失手杀了狐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