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洛伊站在房门外,观察着这间客房的门锁。不同于平常的长型钥匙,这扇门的门锁需要类似扁平的卡片状钥匙,将银卡放入门锁的横槽处,“咔哒”一声,门应声打开。
银卡抽出,他敏锐的感觉到卡面上残存着微弱的魔法波动。似乎是将某一种魔法切割成两部分,分别刻印在卡片和锁孔中,当它们相遇时,便是开锁的契机。制作人巧妙的心思和高超的魔法造诣足够让人惊喜。
这个房间内很暗,窗帘将大部分阳光遮挡在外,还有些许灰尘的味道,想来这里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洛伊从空间戒指内翻出一颗质地通透的元素石,丰盈光明元素堆积在宝石的内部,散发出柔和又明亮的光晕,将昏暗的空间点亮。
与旅店破旧的外表不太相符,这个房间的装饰称得上优雅。只是客厅有些乱,翻开的书和手稿被扔的到处都是,上面的笔记十分眼熟,很显然他的老师曾经住在这里。
在施展清洁魔法将灰尘打扫干净后,他亲自上前将散乱的书籍和手稿归置妥当,让一切重归整洁。
深夜,光明教廷。
书房内,教皇坐在椅子上查看信件,没有理会站在那里的金发青年,片刻后,他才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我的孩子,如你所见,我有些忙碌,险些将你忘记。”
“无妨,冕下。”
“听闻你在归途中救下几个冒险者,并将他们带到了营地。”
“事实上,只是为他们提供短暂的休整。”路加德垂着头回答。
教皇皱着眉补充,“你应该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大陆已经许多年没有再见到魔族的身影了,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临行前我叮嘱过你要低调行事。”
路加德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冕下,他们并不知晓我们此行的目的。”
教皇的眼皮子一颤,满是皱纹的手握紧了椅子的扶手,神情有些复杂。路加德曾经是他亲自任命的骑士长,在信众间的声望甚至一度高于光明圣子和圣女。
过了许久,教皇开口道,“这半个月辛苦你了,我的孩子。但是我希望,下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能够有所取舍。”
“遵命,冕下。”
路加德深深低下头颅,隐藏在阴影中的眼中划过一丝流光,再抬头,他还是那位满身正气的光明骑士长。
“属下告退。”
教皇疲惫的挥挥手,眼不见为净。
书房外的花园,种植着大片的铃兰,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光明教徒认为铃兰是圣洁的象征。圣殿中记载,光明神最爱白色的铃兰花。
路加德面无表情的穿过花园下的回廊,转角处,一身白色圣袍的光明圣子站在那里。
“晚好,路加德冕下。”光明圣子面带笑容的说。
“不敢,”路加德退后半步,顿了顿道,“晚好,尤莱亚大人。”
“您总是如此谦虚,您的实力有目共睹,况且您比我年长几岁。”
路加德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不发一言,他的半边身子藏在阴影中,用一种恭敬平板的态度回应了光明圣子。
尤莱亚站的笔直,半晌后说,“那么,我先告辞了。”
路加德微微侧身,示意尤莱亚先走,尤莱亚笑了笑,率先走过去。
元素石制成的灯具散发着光晕,尤莱亚笑着对教皇说道,“或许是您过于敏感,冕下。”
教皇摘下单边镜片,站起身说,“我从不怀疑他对吾神的衷心。”
“我的观点与您一样,”尤莱亚附和,“路加德是一位令人敬佩的骑士,正直且忠贞。”
“请原谅我发表自己微不足道的看法,在我看来,这次骑士长的行事并没有过错。”尤莱亚意味深长的说着,“他是位堪称卓越的天才,并且对教廷忠心耿耿,这足以让我们忽略一些小小的性格缺陷。”
“当然,我的孩子,你说的对。”教皇慈祥的笑笑,也赞同尤莱亚的观点。
“人类并非神明。”
*
洛伊窝在房间里研究了一晚的魔法药剂,随着难闻的味道从坩埚内飘出,他熟练的失败的试剂倒掉,对照着一旁的药剂书,明明他是一丝不差的按照书上的内容试验的。
他的魔法药剂很少有成功的时刻,就连他的老师都劝他不要再尝试,但他并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
洛伊将东西收拾好,将有些散乱的长发束好,然后面不改色的起身洗漱。
一楼大堂,洛伊同双手撑在柜台上不停打瞌睡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随即走到后面的厨房端了一盘果酱面包和一杯牛奶。
当然,他付过钱了。
前天这位旅店的所有者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人情折扣的请求。
就近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洛伊听到女人抱怨,“我总是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被池塘里浑浊的死水,害的我一晚上没睡好。”
洛伊没吱声,他打算迅速的解决掉早餐,然后尽快出门。
老板娘打量了两眼洛伊,“这是要去报名吗?”
见洛伊点头,她又问,“作为他的学生,你迈过魔法学徒的门槛了吗?不,我是在说废话......如果你是他的弟子,我想你应该获得了魔法师的勋章,你只要将勋章拿出来,再简单说明你的师承,他们大概会兴高采烈的将你迎进学校。”
洛伊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看向老板娘,“不......我没有。”
“你当然没......没有?!”老板娘下意识的顺着洛伊的话往下说,反应过来洛伊说了什么之后,她明显的愣住。
“你是说你没有魔法师勋章?”老板娘皱着眉,“......考虑到你或许很少离开法师塔,从来没有接触过魔法协会,这也情有可原......”
洛伊摇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实际上,以他的资质,是否能成为魔法师还是未知数。老师曾经调侃他,或许他能以时间取胜,毕竟精灵拥有近乎无限的生命。
他一口气喝完杯中的牛奶,用餐巾擦拭嘴角后,对老板娘说,“那么,我先走了。”
老板娘盯着洛伊修长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
洛伊按照老板娘的指示,顺利抵达目的地,其实只要顺着人流的方向走,就能找到皇家学院,毕竟近来纳利城内最盛大的事,莫过于皇家学院的招生。
皇家学院的门早已围起了人,即使已经是开学测试的第二天,大门前的广场依旧聚集了很多人。
广场的两侧列有简易的报名点,有负责登记的老师坐在那里,报名的学生们自发排着队伍。
洛伊走到一侧队伍的尽头开始排队,他的到来无疑引发了一些议论。精致的外表和修长的身形,黑色的长发以及那十分具有种族特征的耳朵,无一不表明他混血精灵的身份。
“额......你好。”排在前面的背着宽剑的高大青年回过头来和洛伊问好,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洛伊的耳朵。
“你是混血吗?”
话刚出口,就被身侧的少女拧了一下胳膊,“哥哥!”
她歉意的看向洛伊,诚恳道,“抱歉,我哥哥有点不知轻重,希望你没有感到被冒犯。”
高大青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如果我的言语冲撞了你,我很抱歉,我只是从来没见过混血精灵,有些惊讶和好奇......”
“没关系。”洛伊摇头,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你没生气就好。”高大青年麦色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对着洛伊伸出手,“你好,我叫泰德。”
又指了指身边娇小的少女,“这是我的妹妹——薇娜。”
洛伊握住那双手,“洛伊。”
薇娜脸庞有些泛红,她对于精灵的印象还存在于书本中,纵然书中描述精灵的容貌十分出色,但是近距离观察到这份美丽又是另外一回事。
稍稍平复呼吸,薇娜向洛伊介绍,“我和哥哥来自纪索郡,或许你听说过,我们家乡的葡萄酒很有名,很多贵族都偏爱它们,如果有机会到那里,我们会请你喝一杯的。”
洛伊对纪索郡有些印象,来自于老师藏书室的《大陆地理》,他的记忆一向不错。
队伍在慢慢的前进着,薇娜也颇有兴致的继续谈论自己的家乡,洛伊没有露出任何厌烦的情绪,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而这时,队伍后面似乎发生了一点小骚动。
“愿意让我们家少爷排到前面的,哈里森家族将会付给你们每人十个金币。”
十枚金币,已经足够一户普通家庭生活半个月。这样财大气粗的发言成功引起了行进队伍的关注,周围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洛伊微微侧首看向后方,出声的人一身仆人装扮,而他的前面,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贵族青年,腰间别着镶嵌着华丽宝石的银剑,浑身上下透露出的纨绔子弟的气质。
薇娜撇了撇嘴,十分不屑贵族青年的高调。
她小声嘀咕着,语气中的嫌弃溢于言表,“贵族总是如此令人厌恶。”
泰德也赞同的点点头。
洛伊看了兄妹俩一眼,没有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