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婚(中)

孟延走了后,顾宁呆怔了好一会,结结巴巴地问阿婧：“我、我原来是沈辞的……”

她愣愣地抬头,“沈辞的童养媳？”

阿婧也一脸懵，但还是压下心头疑惑安慰顾宁：“小姐！你得相信夫人和老爷！夫人和老爷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独女拿去当别人的童养媳！”

顾宁眼神茫然，“那沈辞的意思是……”

阿婧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发亮道：“这肯定是沈少将军想的托词,就是拿来应付方才那种人的！”

顾宁迷茫道：“是、是吗？”

阿婧语气斩钉截铁,“肯定是这样的！小姐你想想！若你跟沈少将军是打小就订下的娃娃亲，那就比旁人多出了十几年的缘分！”

阿婧掷地有声：“十几年啊！其他府上的那些小姐但凡知点趣,就该知难而退！”

“小姐你再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顾宁本能觉得不对,但莫名又觉得阿婧说的没什么错,她沉吟片刻,试探道：“真是这个意思？”

阿婧狠狠点了点头,慨叹道：“沈少将军这番话单听着没什么，但细细一想，真是花了大心思啊！”

顾宁无意识地反问道：“是吗？”

那、那等成婚那日，她要不要乖一点，随便沈辞要做什么都由着他来……？

还是、还是她应该再主动一点……？

顾宁打定主意,红着脸在阿婧耳边说了几句。

阿婧听清顾宁说的什么之后,犹豫不定道：“小姐,你真要……这个？”

顾宁闭着眼睛，强忍着羞耻点了点头。

阿婧起身欲走。

顾宁压着声音，在后头磕磕巴巴地嘱咐她：“隐蔽些,别让人看见了。”

阿婧“哎”了一声，转身走了。

大婚当夜，顾宁一身凤冠霞帔，披着红盖头，腰背挺直地坐在床上，惴惴不安地等着人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抿了抿唇。

她想了想，又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襟。

这喜服下面，她还套了一件、一件……

顾宁呼吸急促起来。

若是沈辞看见这个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不知羞……？

顾宁下意识紧了紧手，紧张之余还隐隐有些不可言说的…….

期待。

沈辞的别院离正厅很有些距离，嘈杂的人声像是过了水，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顾宁掀开盖头偷眼往门口看了两眼。

外头一片漆黑，只房中的几对红烛透出些不甚明亮的光。

顾宁小心翼翼地把盖头取了下来，放在绣了喜字的红被褥上，她起身走了两步，仔仔细细地看着这间屋子。

沈辞住过的这间屋子。

这间房显然被精心布置过，四个顶角都挂着红绸，能看见的地方都贴满了喜字，红烛的烛油在下面淌了厚厚的一层。

这么细细看了一圈，顾宁突然注意到些其他的东西，顾宁憋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跟这些喜庆的物什相比，沈辞素日常用的那些东西就太委屈了些。

古董架子被收在了极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顾宁走近，看到上面摆了几个砚台，几个小巧的瓷器，还有些——

顾宁凑过去细看，借着朦朦胧胧的烛火总算看清楚了。

几根脱了毛的狼毫笔，还有一串红色的手绳。

顾宁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出来那几根狼毫笔还能再发挥什么余热，便把目光转向那串手绳。

这串手绳许是经常被主人拿在手里把玩，颜色都隐隐有些消退了。

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顾宁凝神看了半晌，还是没拿起来，毕竟是沈辞自己的东西，等会想起来问问他就是。

顾宁起身的时候，架子上的烛火蓦地被风吹动闪了一下，顾宁一时没注意，晃了一下神，连带着身子也跟着晃了两晃。

她下意识伸手去扶架子，手腕不小心拂过一方砚台，顾宁马上就感觉手上有点湿润。

等她站稳了抬手一看，手腕上点了一道红色的印记，顾宁拿手指擦了擦，非但没弄干净，反而把那道痕迹弄得更大了些。

顾宁正想找点水来洗一洗，门外不远处突然响起几声低低的脚步声。

顾宁往门口看了一眼，赶紧坐回了床上，把盖头给自己披了回去。

门开了，顾宁心里莫名一紧，又忍不住抿着唇笑了一下。

门口那道人影走到她面前，顾宁垂着眼，只能看见那人身上一小片红色的布料。

跟自己身上的一样。

沈辞看着顾宁这副乖巧的暮烟，轻笑一声，故意逗她：“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啊，这么乖地坐在我床上？”

顾宁咬了咬唇，盖头下的脸红了一下，没出声。

沈辞忍着笑又问了一遍，顾宁还是没出声。

直到沈辞连声问了好几遍，一副硬要把人问答应的架势，顾宁这才磕巴道：“沈、沈辞的。”

沈辞嘴角微微弯起，得寸进尺地继续问道：“谁是沈辞的？”

顾宁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盖头下的头垂得更低了，她呼了一口气，低着声把整句话补全了：“顾宁是沈辞的。”

沈辞闷声笑了一声，总算放过了顾宁，轻轻地、慢慢地跳开了盖头。

沈辞本以为盖头下顾宁肯定不好意思，低着头一副等着他去撩拨的样，没想到等真掀起盖头来，反而看见顾宁微微抬着脸，咬着唇直直看着他。

只是脸依旧是红的。

察觉到沈辞的目光，顾宁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想你看清楚一点。”

沈辞眼神一深，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乖？

他深深呼吸了下，竭力控制着自己脑中的那些恐怖的念头。

慢慢来，别吓着她。

沈辞隔着烛火细细看顾宁的相貌，片刻后轻轻笑了一声，“很好看。”

顾宁尽量平静着“嗯”了一声，有意想装作冷静的样子，但到底没忍住笑了一下，看着沈辞的眼睛都亮亮的。

沈辞喉结缓缓动了一下。

冷静。

就在沈辞拼命告诉自己要循序渐进的时候，顾宁突然想起什么，把手腕伸给他看。

白皙的手腕上头缠着一个细细的镯子，是沈夫人给她的，说是和沈辞常戴的那块玉佩是一块玉料。

顾宁期待地看着沈辞。

沈辞凝神看了片刻，眸子越来越深，片刻后他抬眼，意味不明地看着顾宁：“这是……”

“守宫砂？”

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