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沈沉渊不止派人注意着范达,也顺带把他身边的那个姬妾一并盯起来了。
这期间顾宁又把整件事了解了一番,这才知道那日来的那女子叫做小桥,父亲是范学士手底下的一个门生,官职不高,常带着小桥去范学士府上拜访。
一来二去,小桥和备受冷落的范成拙渐渐熟识起来,两人经常玩在一处,成了青梅竹马的关系。
谁能料到,这小桥最后心仪的竟然不是朝夕相处的范成拙,而是只有寥寥几面之缘的范达?
顾宁两辈子都没把心思放在男女□□上,本来就对这种事情知之甚少,眼见了这一番折腾,对这种虚无缥缈之物更加避之唯恐不及了。
还好她爹娘从来没跟她提起过她的婚事。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沈沉渊三天两头被辰王叫去问话,顾宁却在府中闲着没事干,背着手把院子里各个角落的花花草草看了个遍,偶尔还能捏着针线装模作样地在绣布上扎两下。
顾宁百无聊赖之下还去找过陈嫣,打算拉着她四处走走,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只是去了好几次人都没在,问下人下人也不知道,最后也只得作罢。
顾宁重生回来,自己手底下值得信赖的人还没发展起来几个,不好随便拿出去用,只能指望着沈沉渊那边,心痒难耐地等了好几日,总算等来了沈沉渊的一封信。
——速来,急。
上头的字迹龙飞凤舞,几乎潦草成了一团,看起来字的主人确实急得不行。
这当口给自己寄这种信,难不成沈沉渊那边发现了什么端倪?顾宁来不及多想,火速收拾了一下,出门直奔绥远侯府而去。
顾宁离着绥远侯府还有一箭之遥的距离,远远地就看见门前的台阶上站了一个奴役打扮的男子,支着脖子往四下里张望,一看见顾宁就赶紧迎上来。
“是顾小姐吧?主子吩咐了,要您跟着奴才走,奴才给您带路。”
不止是沈沉渊,连他派来的人都是一副急吼吼的样子,两条腿在前面走得飞快,带起的衣袍能掀起一阵风来。
这得是什么事才能急成这样?
顾宁也跟着提起心来。
这仆役领着顾宁绕过一根又一根廊柱,走了好长一段路,总算带她到了一扇木门前,还没推开里头就传来一片喧闹之声,跟鸡飞蛋打似的。
顾宁看了仆役一眼,“是……这儿?”
这句话说得十分不确定,主要是顾宁实在难以想象,沈沉渊居然喜欢这样的居住环境,跟有十个戏班子在里头唱大戏似的。
这仆役不知怎的脸上突然显出些笑意,又不好光明正大地笑出来,憋得肌肉抽搐,“主子就在里头,奴才还有别的事,就不陪着顾小姐进去了。”
顾宁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沈沉渊正坐在椅子上,一个小男孩正抱着他的腿,把个小屁股搁在他的脚背上,一张包子脸靠在沈沉渊的膝盖上。
顾宁实在是佩服沈沉渊,腿上吊了这么个挂件还能半点不受影响,手里照常捏着一支狼毫笔,时不时地写几下。
那小男孩侧着头,一下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顾宁,卷翘的睫毛眨了几下,抬起头看向上方的沈沉渊,“爹,你说的漂亮姐姐来了!”
顾宁:“……”
沈沉渊年纪轻轻的,看不出来还挺行的啊。
沈沉渊侧头看过来,一见顾宁表情就松下来了,抵着额头的手也放下来了,跟见着救兵似的,“你总算是来了。”
沈沉渊站起来,对抱着他腿的男孩道,“先放开,你先放开。”
偏偏这喊“爹”的小男孩偏不听他的,照旧死死扒着沈沉渊的腿,仰着一张小脸看沈沉渊。
顾宁在一边忍笑忍得辛苦。
沈沉渊好说歹说没说动,话锋一转,把下颌冲旁边看热闹的顾宁抬了抬,“你去抱那边的漂亮姐姐。”
顾宁:“……”沈沉渊对自己可真的太好了。
这小孩看着机灵,脑子却好像不太灵光,张着嘴想了一会,居然真的把手撤了,吧嗒吧嗒跑过来,趁着顾宁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热乎乎的触感从小腿一直传到大腿,顾宁整个人都懵了。
沈沉渊这个始作俑者这会高兴起来了,闲庭信步地走到顾宁身边,目光在这两个几乎融为一体的人身上来回转悠了几下,最后停在了顾宁脸上,“我就知道,他肯定喜欢你,也不枉费我给你写的那封信。”
顾宁:“……你别告诉我,你写那封信,就是为了让我来帮你带儿子?!”
这人自己作的孽,居然还要她来帮他解决?!
顾宁忍着怒气道:“他娘呢?”
沈沉渊脸上笑容僵了下,而后直直看向顾宁眼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只是我收的干儿子。”
“……干儿子?”顾宁愣了一下。
还没等顾宁说什么,沈沉渊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下那张肉嘟嘟的团子脸,又摸了摸自己轮廓分明的线条,不敢置信道:“我跟他……长得很像?!”
沈沉渊认真地看着顾宁,“哪像?”
顾宁:“……”
原来这小孩是沈沉渊堂哥的儿子,小名兆儿,从一岁起就认了沈沉渊为干爹。
小的时候还好,长得跟个团子似的,又好逗,沈沉渊说什么都听,近几年长大了些,渐渐有了自己的脾性,沈沉渊压不太住了。
沈沉渊堂哥倒潇洒,把兆儿往他身边一扔,半点不担心地就去办自己的事了,只是可怜了沈沉渊,听说四天了,没睡过一个好觉。
沈沉渊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宁往他眼下仔细看了看,方才没注意,这会细看确实是有一团乌青。
顾宁十分没人性地笑了。
说起来这小孩的性子也是奇异,他干爹叫他别抱着他腿的时候,怎么说他都不听,一听见叫他抱着顾宁的腿,巴巴地就跑来了,然后就跟粘在顾宁身上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人说话的时候,兆儿就蹲在中间,乖乖地眨着一双大眼睛听,听着听着许是想起自己还没喊人,在他们俩停下来的时候,乖乖地喊了一声:
“娘。”
“……”
顾宁一眼难尽地看了看沈沉渊,“……这是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