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信封

三个月后,一架飞往国内的飞机,稳当的停在了飞机场。

晒黑了一个度的南斐从机场走了出来,打个出租车回了南水湾的别墅。

他压缩了行程,又赶快了时间,所以需要半年时间才能走完的目的地,南斐用三个月搞定。

这场旅行,许邺临时退出,就只剩他一个人。

至于当时在飞机场许邺嘴里说的那个人,南斐反正是没碰见,而且出国在外玩嗨了也没精力去了解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南斐这次还没玩个尽兴,准备找时间再出去玩。

下次就带父母一起,南钰的话,看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出去了。

到达目的地,南斐给了钱,下车。

经过大门时,门口的警卫叫住了他,“南先生,这里刚来了一封您的信,请签收。”

南斐应声,拿下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接过信封。

警卫见他另一只手还提着行李箱,便道:“南先生这是出去玩了才回来?”

“是的。”南斐笑道:“出去旅游了,让自己放松一下。”

警卫露出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道:“这么啊,怪不得这些天每次快递员来给您送信你都不在,我们就帮您签收然后放到您门口的邮箱里了。”

南斐没多大在意,说了“谢谢”就往自己别墅走。

走到门口,南斐开门进去,屋子昨些天找人来打扫过了,所以很干净,没有灰尘满天飞。

南斐上楼去收拾东西。

打开抽屉柜,南斐和简云墨的结婚证还静静放在那。

南斐把两本拿出来,翻开,两个貌合神离的男人照出的照片,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一场顺心的婚姻。

简云墨自从他出国后,就没在联系过,或许是突然觉得累不想追了。

南斐说过简云墨大概只能追五年,果真如此。

南斐突然觉得自己可以搞个算命的副业,这口一开,大概率实现不是问题。

南·神/棍·斐。

南斐把结婚证放回原位,收拾完就躺下来休息,隔天有空了,才注意到被自己扔到一旁的信封。

南斐看了下寄信人,简云墨。

抱着好奇的态度,南斐拆开了信封,把里面的纸页拿了出来:

南斐,国内最近太阳有点大,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涂防晒霜别晒伤了。晒伤后严重还会吃药输液,到时候你肯定会嫌药苦不想吃,难受的还是你,记得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人担心。

一定要安全回来。

简云墨。

南斐愣了下,看了眼寄信的时间,是前天他发朋友圈说自己要回国以后。

“……怪不得这些天每次快递员来给您送信你都不在,我们就帮您签收然后放到您门口的邮箱里了。”

警卫的话,突然浮现在了南斐的脑海里。

南斐霍地起身,跑出去打开了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过的邮箱,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放着一叠厚信封。

他们拥挤在一起,有些信封还因为放久的缘故积了一层灰尘。

南斐把他们整个拿上,进了别墅,坐在地板上开始拆信封。

7月6日,简云墨在信中写道:薰衣草很漂亮,照片里的你看着瘦了,下颌都尖了些,希望只是拍照角度问题。

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回来。

南斐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什么立刻打开手机朋友圈,往下翻自己7月6日在干嘛。

当天他去游玩了法国著名景点,还拍了照。

南斐继续找封信拆开,6月1号:也不知道你现在到哪个地方去了,很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到你。那边饮食还吃得惯吗?别饿肚子啊,也别减肥什么的,本来人就瘦了。

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南斐看自已朋友圈,6月1号那天他因为玩得太累了回酒店直接倒头就睡,没发朋友圈。

他继续拆信封,6月5号:尊敬的xxxxx用户,您好!

贵单位已欠本公司水费……

哦,搞错了,这是催缴水费的单子。南斐赶紧上网缴清了拖欠的水费,顺道把电费也一起缴清了。

然后又开始拆余下的信封。

过了好一会,简云墨寄来信被全部拆开,重重叠叠堆在一起,数量很多,目测平均每天都会有一封信送来,不间断那种。

里面有讲南斐去的地方景色,好吃的东西,还会提及南斐的身体,叮嘱他别饿着,结尾总会说一句:安全回来。

那些信叠在一起,就好像是层层思念的叠加,越看越让南斐觉得有些无端的压抑,心里有些酸涨感。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总有些感慨,南斐长叹了一口气,抓了抓头发,起身把信封都收好。

在垃圾桶和储物柜两者之间犹豫了两三秒。还是选择扔进了垃圾桶。

南斐把这个事情抛到脑后,决定不去想,因为想了也不明白,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立场可能会被动摇。

他去监督餐厅工作,利用还不错的口碑和赚的钱钱,开了分店,事业上基本走得顺畅。

不过自从南斐回国后,简云墨就没在寄信了。

南斐没去想为什么,人的行为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会有个理由,又不是闲得发霉。

过了些日子,简时赫约南斐出来见面。

南斐准时赴约,和简小弟打了招呼,“变更帅了嘛。”

简时赫嘿嘿笑了笑,但下一秒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斐哥,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说说我哥的事。”

来之前南斐就猜到了,因为除了这个两个人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既然现在简时赫都出面了,那就证明简老爷子也快坐不住了,南斐点头道:“你说,我听听。”

简时赫停顿了两三秒,似乎在思索到底从哪里开始说才好,“在你去机场准备出国旅游那一天——”

正在处理文件,简云墨接到了许邺的电话。

得知南斐今天就要走后,简云墨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往外面走去,边道:

“听着许邺,我不需要你让我什么机会。我来只是想送南斐安全离开,仅此而已。”

简云墨挂断了电话,坐上车,踩下了油门。

在一个路口的拐弯处,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起,一辆私家车从侧面突然起来,直接撞上了简云墨的车。

剧烈的疼痛间,简云墨的视线已经被些许血色覆盖,他全身颤抖着想要弯腰去捡摔在地上的手机。

南斐,南斐......

他想给南斐说一声“注意安全,平安回来。”

简云墨的视线越发模糊,一滴滴血顺着下颌砸在了手上,他的手还没触到手机,意识先一步陷入了昏迷。

这场车祸,让简云墨昏迷了将近一个月。

简老爷子都要急疯了,封锁消息决不准走漏半点风声。

外面那些人一旦知道作为简氏顶梁柱的简云墨一直昏迷不醒,背地里指不定要搞些什么坏动作。

等简云墨从重症病房转移普通病房后,简老爷子就每天坐在简云墨身边,刺激他道:

“你在不醒,小斐就要单方面离婚了啊,守着你个植物人生活没啥盼头。”

“小斐跟人跑了!!那个人四十多岁贼油腻,还有家庭,天啦,你快点起来追去啊!”

刚开始刺激还有效果,到后面却没作用了,简老爷子看着需要死气沉沉的大孙子眼眶都红了。

他抹了把脸,沉声道:“去,把南斐给我抓回来。既然他要了我孙子的命,我就要他的命。”

简时赫看了眼台词本,“爷爷,把斐哥抓回来你要干嘛啊。”

简老爷子附在简云墨耳畔,恶狠狠道:“我要让他断腿,缺手,瞎眼,让他成为一个废物!”

一时间,简云墨的指尖动了动。

简云墨醒后,便回简宅复健,慢慢修养。

因为车祸,简云墨的左腿受伤比较严重,走起路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需要拄拐杖才行。

虽然医生说到后期坚持锻炼,还是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简云墨不敢保证医生说的只是安慰他的话。

一个落下残疾的人,还能配得上南斐吗?

或者说,南斐需要一个这样残疾的人陪在他身边吗?

简云墨看着还需要拐杖走路的自己,慢慢产生了退却的心理。

他不在给南斐打电话,也不在发短信,只是每天有时间就刷刷南斐的朋友圈,看看他又去了哪里。

给南斐写的信,简云墨也只是装进信封,从来没想过要寄出去。

不去打扰,渐渐地南斐就会忘了这么一个人,曾经惹他生过气,打过架,互相闹过红脸。

简云墨写好的信,会塞进书柜抽屉里,随之累积得越来越多。

简时赫知道后,就悄咪咪的每天潜进简云墨的房间,偷信,在把假的信封塞进书柜充数。

因为封口后的信,简云墨不会拆开,就不会发现自己的信已经被掉包,所以简时赫才有勇气去疯狂试探自家大哥的底线。

简时赫把信,以简云墨的名字,寄到了南斐所在的南水湾别墅。

日复一日,邮箱里的信就渐渐多了起来,直到被塞满满当当。

就等人来将它们拆开,让满心满眼的都是你的感情肆意暴露在阳光下,而不是邮箱那黑黝黝的阴暗里。

简时赫挑了过程中的一些说,有些被刻意忽略了,“斐哥,你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些。”

说完,简时赫吸吸了鼻子,忍住发酸的眼眶,道:“我哥他,工作上还好,没什么变化,但在生活里更安静了,就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我看着真的心疼——”

自家亲人受苦,不心疼才有鬼。

简时赫捏住鼻子,忍住眼泪,“我不是怪斐哥或者什么,就是想着你出现,大哥肯定会开心一点。”

“斐哥,算我求你了——”简小弟望向对面的南斐,一脸恳求,“你去看看我哥吧,现在只有你能把他带活过来。”

南斐:“……”

面前这个大男孩红了眼眶,正眼巴巴带着期望的看着自己。

简家待他不薄。南斐抽了张纸递给他,“行,但我有条件。”

简时赫眼睛一亮,忙道:“什么条件都可以。”

南斐:“以后就别为了这种事情求我了,我会处理好我和简云墨之间的关系,知道了吗?”

简小弟犹豫了下,才点头。

南斐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忙,不可能立刻去简宅,“我答应你就一定会去,就在最近,你先忙去吧。”

送走了简时赫,南斐转头去忙自己的事,晚上回了别墅。

垃圾桶里,那些信还在。

南斐蹲下身,捡了一封信看了看,又塞回了垃圾桶。

“你,总是在把想要照顾你的人往外推,冷酷无情还残/忍。”

许邺的话又回荡在了南斐耳边。

南斐自己也知道啊,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光棍个二十几年还没有一个伴了。

光棍还能省买雨衣、润滑、还有各种道具的钱,多好!

不过,搞那事情还是挺爽的。吸溜~

停停!!打住!在想就不过审了!

南斐把自己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旅游途中他也见过了很多人和事,心境有了些变化,但具体事情具体分析。

起身,南斐带上车钥匙,往外面走去。

车很快就驶到了简宅门口,大门打开,南斐从车上下来。

现在已经凌晨,现在来看简云墨也算看过了,大白天相见南斐总觉得会上演一出情深深的拥抱戏码。

“南斐~”

“云墨~”

呕!!!

想想还是算了吧。

南斐有钥匙,打开了门,进了宅子里面。

没开灯,南斐抹黑前行着上了二楼,轻手轻脚打开简云墨卧室的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人不在。

人不在这在哪?今晚上白来了?

南斐正想着转身,毫无预料的看到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目光空洞的凝视着他:“……”

妈耶!!!鬼啊!!

南斐直接差点魂都吓飞,激/情表演原地嗝屁。

南斐喘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趁他调整状态中,那人直接轻轻推了把南斐,让南斐趔趄几步坐到床沿,人顺带进去把门给关上。

简云墨缓缓来到南斐面前,附身,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简云墨将脑袋轻轻靠在了南斐腿上,很轻:“又是我的幻觉吗?”

南斐咽了下口水,缓缓平复情绪,呼吸稳定下来。

简云墨似有似无的轻笑了下,闭上眼,低喃着:“今晚上我没喝酒,既然能梦见你。”

南斐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面前倒在他腿上的男人。

“你回来了,我特别想去见你。”简云墨自顾自的,知道是梦境索性放开了说:

“因为康复期间,我最近少喝了很多酒,但我发现只要不喝醉我就梦不见你了,我很怕,我好想见见你——”

“你回来后,我有去偷偷去看过你,你很忙,几乎没把视线放到我这边来。”

“你在阳光下笑着,而我只能躲在角落偷偷看着你,这种滋味不好受,有一刹那我真的不想爱你了……可,可是,我舍不得。”

简云墨双肩颤抖起来,语调也变得哽咽,“我舍不得,不想舍啊——”

南斐闭了闭眼,忍住莫名沉重的心情,伸手覆盖上简云墨的眼睛,触到一抹湿意。

南斐手缩了缩,重新覆盖上去,轻声哄道:“乖,睡吧,记得以后少喝点酒。”

过了会,南斐见简云墨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把人脑袋移开,扯过被子给人盖上,打开了门。

出门,南斐半夜回到了别墅,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其实在英国,他忙着学业,简云墨就在隔壁,每天能见着一次简云墨也满足了。

结果回了国内,一个月能不能光明正大见着一次都成问题。

所以简云墨急了,“想见人”和“不能轻易打扰”两种极端想法在他脑海里碰撞,让他心里焦急不安,很多东西便开始不受控制。

话说,都五年了,他和简云墨两个加起来过五十的男人,真的能折腾,还在不停追跑中。

他这把不算年轻的骨头,在折腾一把估计就能散架了。

南斐按了按眉心,总觉得莫名烦躁,忍不了南斐便从床上倏地弹起来,在别墅里溜达溜达。

简云墨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怎么回事——?难道昨晚的南斐,不是梦?!

简云墨惊喜的站起来,却被左腿忽然的一疼跌倒在地。

疼痛把简云墨拉回了现实,他手抚上那条受伤的腿,神色暗淡。

昨晚,只能是梦。

简云墨撑着床起身,缓慢挪步到浴室洗漱,浴室里双人的东西,简云墨一样没丢。

洗漱好下楼,简云墨神色如常的吃了早餐,就开始在家里办公。

那晚真的像一个梦,两个人默契的选择遗忘,抛之脑后,各自安心的过各自的生活。

简时赫只知道南斐说去见过简云墨了,却没从简云墨嘴里听到关于此事的半个字。

绝对不是斐哥在骗他,只可能是大哥,选择性把见面隐藏在心里,不说出来,悄悄珍藏起来。

哎哟,这是什么地狱级副本。简小弟表示:我太难了。

一旁的简老:非常非常非常冷漠吃瓜.jpg

开餐厅总会遇见各式各样奇葩的客人,当然南斐的餐厅也逃不过,尤其是走得太风顺水,总会有红眼病。

南斐正在餐厅结账处算算钱,就听见了争吵声。

南斐顺着声音跑过去,就看见两个人站在那推桑着服务员,经理在一旁试图缓和气氛,都被其中一个人一把推开了。

南斐神色一冷,走上前把被骂的服务员和厨师护在身后,礼貌的笑道:

“二位好,我是餐厅店长南斐,有什么问题我先说声抱歉,请问二位愿意移步换个合适的地方聊吗?”

“哟店长来了啊,你看你厨师给我端的才里面竟然有蟑螂!大家看看!什么店啊这是!”其中一个人明显不配合,叫嚷道。

这么闹,是存心不想让人做生意。

南斐笑了笑,看向厨房和服务员,“你们上菜时都没发现?”

服务员眼泪汪汪的,委屈的回道:“真没有,我看了的。”

“你个小丫头还说谎!什么老板带出来什么德行的人!”

南斐眉心跳了跳,努力绷住笑容的外表,“竟然我们这边服务员都没说没有,我相信她,我会立刻调出监控,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我们这边责任,我们赔偿您费用直到满意为止,如果是您二位刻意找茬,我这有位可以告到你们倾家荡产的律师,一条龙服务。”

南斐连敷衍的笑都不想用了,招来保安,“先调这里的监控,还有,拿个电子投屏器来,让大家都来作证。”

一听要调监控,闹事的两个人就慌了,“算了,就当我们倒霉,走!”

“别走。”南斐拍住一个人的肩膀,笑得令人冷汗直冒,“律师函警告哦?”

“滚开!”那人被南斐吓了一跳,狠狠腿了南斐一把,南斐本可以躲开,但是硬生生受住了。

趔趄两步,南斐撞上了餐桌尖锐的桌角,腰上的疼痛让他瞬间想直接捏死那两个闹事的人。

大庭广众下无端闹事,还动人伤人造成伤害的,许邺这小冲锋机可以直接告到人怀疑人生。

“请二位移步警察局,我们总能换个地方心平气和聊一聊。”南斐示意保安上前抓住两个人,对着他们笑了笑:敢闹事,爷就陪你们玩。

不过腰真的好疼......高难度姿势怕是与我无缘了。

小受落泪。

监控的结果就是,那蟑螂是闹事人自己放进去的。

真相大白,南斐笑容越来越阴险,令人发毛。

两拨人一起去警/局备案,身影越走越远,简云墨才缓缓从一个角落站起身,去前台结账。

到了警察局,南斐当然是拒接私下和解,一定要法庭上见。

警察把闹事者抓起来,后来来了个女人当保释者,才出去。

刚走出去没两步,就有一辆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在不知道被谁抓上车人的惊恐中,简云墨目光冷冽,伸手握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臂,捏了捏。

“你就是,用这只手臂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