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斐然一惊：“你背我？”

“当然。”

“那怎么是我用保险带？”

“不然呢？”凌寒的声音浅浅淡淡，“如果我用保险带，你挂在我背上一个没挂稳就掉下去了，掉下去就被淘汰了。”

“那你不用保险带的话，就只靠你手抓上面的铁索链子，万一没抓住你也掉下去了啊。”

“你想想，你是压在我身上的，只要你掉不下去，我就很难掉下去。再说了，我刚刚还说了，我小时候去华山走真正的长空栈道都是不系安全绳的。”凌寒直接伸手帮章斐然系保险带。

工作人员却拿了一块手帕巾过来：“确定好了谁背谁吗？”

凌寒一指章斐然：“我背他。”

“那就是你答题是吗”

凌寒和章斐然都是一怔，光顾着讨论谁背谁的问题了，竟然忘了答题这最重要的一件事。

“意思是只能有一个人回答问题吗？”

“对，而且只能是脚踩栈道的那一位答题。”

“那就只能我答题了。”凌寒这次没客气。

“那就得先委屈章斐然一下了啊。”

眼看着工作人员拿起那块手帕巾就往章斐然脸旁伸了过去，凌寒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什么意思？这是还要把嘴给捂上吗”

“对，以免他告诉你答案。”工作人员这次似乎也很过意不去，跟两人点头哈腰道，“不好意思啊，规则要求的，实在抱歉。”

这诚恳的道歉倒把凌寒将发未发的火堵了回去，他顿了顿反而笑了：“这么过分的要求也是导演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吧，我们这第一波参赛选手完全就是实验品啊，不停地根据形势变化调整出新的规则。”

“没事没事，我能接受。”章斐然笑嘻嘻地说，“但封上嘴之前能不能让我先跟凌哥说两句话？”

“可以可以，请。”

章斐然看他和摄像师都还杵在他俩面前，欲言又止，凌寒见状长臂一弯就把章斐然勾到自己耳旁，几乎是无声地跟他说着：“一会儿如果我用比较不确定的语气说出答案，你要是觉得我是对的，就用腿或者膝盖碰碰我的腰。如果你觉得我答错了，就用脑袋碰我的脖子或者耳朵。还有，如果我答不出来而你又知道答案的，在能腾出一只手的情况下，你可以悄悄在我后背写一下答案，腾不出手就算了。”

章斐然只需要点头，因为凌寒把他想说的都说了。

但最后他还是说了两句话：“你不用管我，你两只手一定都要死死抓住那个铁索链。还有，答题尽快吧，我怕时间太长你背不动我了。”

等章斐然绑上保险带又被手帕巾捂住了嘴，凌寒看着他笑道：“怎么感觉你像是被绑架了呢。”

章斐然只能干看着，说不出话来。

凌寒站在他面前弯下腰半蹲着：“上来吧。”

章斐然跳到他背上，刚开始他还刻意在两人的胸背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当凌寒踏出第一步起，他就自觉地紧贴着他的后背，将脑袋紧靠在他肩上。

这样才能尽可能地保证两个人不掉下去。

凌寒只觉得后颈处一热，心里也跟着猛地一悸。隔着那张手帕巾感受了一下章斐然的呼吸，凌寒第一次觉得“吐气如兰”也可以形容男人。

可真是活见鬼了，隔着手帕巾是怎么感受到他的吐气如兰的？

他背过两只手想扶住章斐然的腿，想起自己即将双手抓铁链子，于是又松开手，只说了一句“你腿再夹紧一点，免得往下出溜。”

章斐然听话照做，凌寒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团火球团团裹住。

有点……热。

一踏上那条木质的栈道，刚抓紧了右侧的铁链，就听到题目播报：“请听题，黄河第一曲水所在的地方，最大的淡水湖是什么湖？”

“黄河第一曲水是在甘南藏族自治州，甘南地区最大的淡水湖是尕海湖吧？”凌寒看似在自己分析，其实是说给章斐然听的。

依照两人的约定，章斐然轻轻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腰。

“尕海湖！确定。”凌寒回答。

“回答正确，请往前一步。”

凌寒埋头看着脚下的红色脚印，小心翼翼地迈了出去，身上还挂了一个瘦是瘦分量却不轻的男孩，每跨出一步都是巨大的考验，等他终于迈出去站稳脚跟后，忍不住松口气笑道：“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举步维艰。”

“下一题，被称为太湖第一名胜的是什么景区，其中又有一处是根据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一句词来命名的，请说出这处景点的名称，以及说出相关的这句词。”

“这个我知道，我去过，但题目有点绕。”凌寒又开始分析，“太湖第一名胜应该是鼋头渚，其中有一处叫藕花深处，是根据李清照那句‘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来命名的，我确定！”

章斐然忍不住默默佩服，都用不着他来提醒了。

“回答正确，请往前一步。”

“下一题，浙江第二大江是什么江，从哪个湾入海？”

“瓯江！是出温州湾入东海？”凌寒瓯江两个字说得很肯定，但后半句明显没那么有底气。

章斐然又用腿碰了碰他的腰。

“瓯江，温州湾，确定。”

“回答正确，请往前一步。”

……

没多久这栈道就走完一半了，接下来的题目是：“西藏三大圣湖分别是什么？”

“纳木错我确定。”凌寒说，“另外还有两个雍措……这道题如果是选择题我肯定会做，一看见就认识了……但不是选择题，这名字我实在是有些记不住……”

这道题章斐然会，因为他曾经因为不懂雍措是什么意思还特意查过，不仅知道了雍措大概就是碧玉似的湖的意思，还知道了西藏三大圣湖是什么，以及西藏有哪几大雍措。

可是这些字要写起来确实很复杂，他一手将凌寒的脖子箍得更紧，双腿也更使劲地夹住，这才勉强腾出一只手还能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但矛盾来了。

他要紧贴着凌寒的身体才能更有稳定性，但这样的空间太小，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凌寒背上写字。

正在他背上窸窸窣窣努力写字时，凌寒没有停止对这道题的回答：“玛旁雍措应该也有，我没说错名字吧？”

章斐然立马在他又碰了碰他的腰。

“玛旁雍措确定。”凌寒即刻回答，“还有一个，是羊什么雍措还是当什么雍措来着？”

章斐然苦于说不出羊卓雍措这四个字，想在他后背写羊卓两个字，刚写了羊字的一点，觉得自己好像在往下滑，于是赶紧扒住他往上蹭了蹭，再接着写羊字的另外一点。

这在凌寒的感知里，章斐然似乎是在他背上点了三下。

那就是“当”字的上半部分？

“当什么雍措？”凌寒试探着问。

章斐然赶紧用脑袋在他后脖处蹭了蹭。

这就让凌寒更糊涂了。他确信是有一个叫羊什么雍措，还有一个叫当什么雍措，可两个都想不起来完整的名字。

章斐然在想方设法写出羊卓两个字，而凌寒则绞尽脑汁想那两个雍措的全称，脑子里忽然闪过当惹雍错这四个字。

他确定这四个字本身是对的，确确实实有当惹雍错这么一个雍措，但是不是属于西藏三大圣湖就不确定了。

可另外一个羊什么雍措，他实在是想不起来。

而背上的章斐然还在小幅度地扭来扭去，他也感觉不出他写的究竟是什么字，最后只好按自己想到的说：“纳木错，玛旁雍措，当惹雍错。”

“确定吗”

凌寒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确定。”

“回答错误，正确答案是纳木错、玛旁雍措和羊卓雍措。”

凌寒还来不及叹息，身前栈道的木板就咵嚓掉落了一块。

章斐然心里一沉。

凌寒背着他一步一步走都非常费劲，现在要背着他跳那么一大步，难度可想而知。

“下一道题，我国有大大小小很多天池，其中华北地区唯一的天池群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华北？山西的宁武天池。”凌寒这次比较肯定。

“回答正确，请上前一步。”

这次的一步实在是太难了。章斐然跟凌寒贴得更紧，也将他搂得更紧，万一他一步踩空了，他一定要死死地抓住他。

在凌寒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跳的瞬间，章斐然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好在凌寒的腿确实够长，虽然背上那人影响了他滕空的距离，但他隔空跳过去踩到对面的时候还是够到了最边沿。

伴随着身后工作人员的惊叫声，他的身体晃了两晃，最终还是凭借惊人的力量抓紧了绳索，将自己和章斐然的身体奋力甩了上去。

有惊无险。

两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工作人员也在后面拍着胸脯感叹：“好险好险!还好还好！”

章斐然只觉得自己胸前似乎潮乎乎一片，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汗还是凌寒的汗。

接下去的几道题都还在凌寒能掌握的范围之内，两人一步一步竟然已经接近长空栈道的终点了。

照那个红色脚印来看，还需要走两步。

接下来的这道题如果答对了，再前进一步，那么最后一道题无论是否答对，他们也无需担心了，因为再往前已经没有可以坍塌掉落的木板。

但若回答错误，前面那块木板一掉，凌寒还得再跳一次，是否还能像刚才那样力挽狂澜就不一定了。

因此，这也算是这一轮的赛点了吧。

“请听下一题，大七孔和小七孔景区位于哪个省或自治区的哪个地级市或自治州？处于和哪个地区的交界处？”

章斐然听得都紧张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