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斐然拿着筷子挑面条的手差点一抖，刚刚散去的红霞又在脸上晕染开来：“什么标记？”

凌寒把手机递给他看：“我把名字签到你背上了，这么多人说我标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触及我的知识盲区了。”章斐然埋头吃面，“那你是为什么要签到我背上？”

“我倒是想签我自己背上，但你挂在我背上啊，我签得着吗？”凌寒也扒拉了一口粥。

章斐然偷瞄了他一眼：“左右两边都有那么大的空白，你签空白处不行吗？”

凌寒没话说了，端起碗几口就把剩下的皮蛋瘦肉粥喝完，继续沉默着刷微博。

此时那个发签名照的网友又发了一条补充式的微博：“我敢说凌寒自己肯定也嗑凌然CP，说不定比我们嗑得还上头！不然无法解释他本来大步流星目不斜视却唯独看到了我这张照片还停下来签名了，更无法解释他还专门签到了章斐然的背上，也无法解释他唯独只签这一份，对其他粉丝递过去的照片都视若无睹！”

其实不用刻意去查“标记AO”，他也大概知道标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也用眼角余光偷瞄着章斐然，心里有些发虚。现在要问他为什么签在他背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当时就是脑子抽了吧。

好在章斐然并没有特别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惊讶于那碗面条：“凌哥你煮这个面放了什么？看着清汤寡水的以为会没味道，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吃！”

“就是最简单的调料啊。”凌寒心不在焉，回答得有些敷衍。

章斐然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同样的调料给他，他就做不出这种味道，关键还是各种调料的比例。

可是看着如此清淡的面条吃起来竟然能如此美味，章斐然也顾不上跟他闲扯了，一口气吃完面条，连汤都没放过。

凌寒见他只是埋头苦吃，既欣慰又不安。欣慰的是自己的厨艺被他认可，不安的是他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或许是因为签名在他背上的事情有些生气？

于是试探性的想跟他聊天，又不敢再提那个签名，他状似不经意地跟章斐然说：“覃筱晓艾特你的这条微博，真的好像姐姐对弟弟的感觉。”

章斐然喝完最后一口汤，擦擦嘴说：“其实我觉得更像我妈跟我发微信的样子。”

凌寒：“……”

他埋头捏了捏眉心，说：“覃筱晓是我姐，亲姐。”

这下轮到章斐然一脸黑线了。

他今天晚上怎么回事？先是说人家凌寒的顶级豪车丑，然后说凌寒的亲姐姐像他妈？

如果覃筱晓像他妈妈，凌寒就该给他当舅舅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说覃筱晓老师老……”章斐然摸着鼻子尴尬地笑，“但凌哥你跟她怎么不同姓？”

“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啊。”

“难怪上次看见你们那么亲密。”章斐然说，“那筱晓传媒是有你的股份吗？”

“股份是有，但那主要是我姐的公司。”凌寒见他喝完汤也不再碰那两份小菜了，问他，“你吃好了吗？”

“嗯，你煮的面真的好吃。”章斐然真心实意地夸他。

凌寒这才摆出一副想要促膝长谈的架势：“我想好好跟你聊聊。”

“嗯？好。”章斐然也乖乖坐好。

“享动饮料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我妈妈公司的品牌。”凌寒开门见山，“而且，在你出现那个致命口误的时候，我是集团的代理董事长。”

章斐然听到前半句就已经惊讶不已了，听到最后更是目瞪口呆：“那，那你……”

“我平时主要在国外，我妈妈脑中风无法管理公司，我回来代理一阵。”凌寒扭头看他一眼，继续说，“当时你的那个口误让我很意外，客观上也为我们享动饮料提高了销量，又想着超动能不仅会终止代言，很可能还会找你们索赔，我就想减轻你的损失……”

“所以你主动找我谈手游代言？”

“嗯，我一是想直接给你广告代言，让你赚钱，二是想帮你解决问题。”凌寒说，“我小时候坐车必晕车，后来我妈专让我长时间坐车，反而就不晕车了。我想你那个容易口误的问题应该也是相通的，你越是怕拿着话筒说话，我就越强迫你那样说话，也许就好了……”

这时章斐然才算反应过来：“所以你所谓的有特殊癖好，喜欢看人家出丑的恶趣味，其实是不存在的是吧？”

凌寒摇头：“我没有那样的恶趣味。”

章斐然沉默了，他觉得还有满肚子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凌寒斟酌着说：“我一开始隐瞒了我的真实目的，是怕我跟享动的关系会让你排斥我，也怕我的身份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想着先从利益关系入手，这样双方都会自然一些。可是时间越长，我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尤其是你一旦表现得不那么情愿跟我见面，我就会觉得是我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惹的祸。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纯粹的，不掺杂利益的……如果你认为我欺骗了你，我真的，很抱歉……”

章斐然默然半晌才开口道：“凌哥，其实我早就想把你当好朋友了，但又得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我在你眼里，可能只是一个能取悦你的工具，又不敢真的对你掏心掏肺。现在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又说不出的复杂……你让我慢慢捋一捋……”

“好。”凌寒也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再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并没有完整表达出来，但又很罕见地觉得自己都捋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于是站起身收拾碗筷，“我去洗碗。”

其实也就一个面碗需要洗，其他的都是外卖的一次性餐盒。

但他洗那个碗也花了很长时间，撑着水槽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通，现在自己表达能力堪忧不说，怎么连脑子都不太会转了呢？

等他回到餐桌旁，章斐然抬头问他：“你现在还是享动的代理董事长吗？”

“不是，现在全权交给孙叔叔打理了，他是我妈妈的……男朋友。”

章斐然亮闪闪的眼睛凝视着凌寒：“凌哥，谢谢你，我一想到以前每次在包间里，你不是像看戏一样看我，而是真心想帮我，我就觉得……嗯，你真好。”

凌寒差点被他眼里的光芒闪花了眼，听他说“你真好”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也是猛地一悸，他抬手在胸口拍了拍：“你不生我气就好。”

“虽然我还是心情复杂，但绝不是生你气。”章斐然也解释不了此刻自己的心情。

“那就好。”凌寒抬手在他头上轻轻一摸，“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章斐然没有留他过夜，楼下肯定蹲了不少狗仔，如果凌寒进了他家一宿未出，明天媒体就会传出劲爆消息了。

凌寒也觉得自己得先离开章斐然家冷静冷静，有些慌张地下楼打车，坐上出租车之后他拿起手机想看一下微信里的新消息，却看到了覃筱晓发过来的信息：“你对你那个小朋友，好得有点过分了啊。”

凌寒没回她，他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他对章斐然究竟是什么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