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江心婉也很错愕,这天说变就变了?
她回头,见他只是冷然地站着,居高临下没有半分要扶她起来的意思,而远处的小珠正用一种掺杂着担忧和鼓励的目光望着她。
江心婉闷哼了一声,自己爬起来坐地上,掀开裙子一角,脚崴了,有些红肿,倒霉!
她一边揉一边委屈巴巴地自言自语,“好痛,太痛了……站不起来了。”一副柔弱无助的可怜模样。
司徒曜眉心微蹙,一番内心争斗之后,捏成拳头的手松开,缓缓伸到江心婉面前,“我扶你起来。”
嗓音清冽,若甘泉淌过,而眼前的手修长白皙,如玉似松,手上的纹路都是干干净净的,江心婉暗暗感叹造物主真是偏袒。
她把手放上去,他的掌心干燥温热。
而司徒曜握住那柔软滑腻的小手,脸上却是崩得更紧了,身体都有些微不可查的发僵。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女子,没有发疹,五味陈杂。
他把她拉了起来,镇定而淡漠的语气道:“我的马车很快就会过来。”
江心婉起身,发现原身已是高挑,却也只到他的肩头,她眸柔声道,“谢谢公子,不知公子什么称谓?”
司徒曜垂眸,看着江心婉澄澈的双眸,妩媚而纯真,上一世忠厚的萧锦就是被她这样蛊惑,铸成大错。
他淡然道:“姓萧,名锦。”
司徒曜这次到甘州,是秘密而行,计划用萧锦的身份肃清这里,避免上一世甘州城沦陷的惨剧。
江心婉装作惊讶道:“原来是萧将军,难怪一身英武。”
“小女子本是京城人士,到此甘州是走访亲戚,没曾想遇到歹人……小女拜谢将军的救命之恩。”说完江心婉福了福身。
司徒曜冷着脸嗯了一声。
她知道书中他的人设是沉默寡言,眼瞧着也是不准备搭她的话了,于是只得自己接着说道,“小女如今马车散了,车夫也跑了,亲戚没有寻到,在这甘州城举目无亲,无家可归……小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将军能否应允?”
司徒曜只淡淡地看着她的表演。
“小女想请将军能否暂时收留,给小女找个住所,待到小女等到寻到亲人,我便不再叨扰将军。”
司徒曜冰凉的唇角微勾,“好,这狩猎山下就是我的别院,姑娘可以小住。”
“多谢将军。”江心婉说完,见前面来了两辆马车,宽大而华丽。
小珠收拾路上散落的包袱细软,被人扶着坐上了一辆马车,江心婉也想着怎么过去,但是抬脚却是脚腕生疼,她嘶地一声皱了眉头。
旁边的侍卫也无人敢上前搀扶,司徒曜的眉心皱了皱,终是忍住了厌恶,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江心婉脚下忽然悬空,心中一惊,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他修长的脖颈。
说好的冰块人设怎么忽地这么主动热情了?
司徒曜一僵,有股强烈的冲动把她扔出去,但是他忍住了。
不过几丈的距离,他走得僵硬也走得很慢,怎么也得挨过一炷香才能获得三个时辰。
江心婉被抱着,感受到他坚硬挺立的胸膛,微微抬眸,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更显完美了。眸若灿星,眼睫如扇,鼻梁高挺,嘴唇薄毅,阳光在绝美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宛若谪仙。
江心婉疑惑,如此一个超级大帅哥,又是骁勇善战为人正直的将军,对原身还是十分值的真爱,为什么非要吊死在渣男主那一根歪脖子树上?
司徒曜将她放上马车,江心婉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小珠上的那辆,而是另一辆。
而司徒曜眉心皱了皱,也上了马车。
他要和她同乘马车?
江心婉暗叹,啧啧,果然是外表冰冷,内心火热!
他一身紫色暗纹锦袍华贵似仙,气质出尘,但正襟危坐到有些僵硬,面容冷峻到近乎绷着,就跟刚刚抱着她一般,她能察觉出他很紧张。
江心婉拍马屁道:“小女还未到甘州时,就已经听闻萧将军,最是骁勇善战,将那胡寇打得落花流水,不敢进犯。如今到了这甘州城,亲眼见这边疆之城,竟是这番繁荣安定,如此都要仰仗萧将军的守护。”
“姑娘过奖了,不过是我分内之事。”司徒曜淡淡应付道,若不是为了不消耗那宝贵的三个时辰,他怎会愿意和她同乘马车。
“小女最是敬仰将军这样的大英雄,没想到将军不是传闻那般戴着铁面凶神恶煞而是如此……如此丰神俊朗。”江心婉继续夸,垂眸露出点娇羞。
铁面是萧锦戴的,的确是为了遮他凶神恶煞的刀疤,但他不是。
如此,便也不答。
见他如此冷若冰霜,清冷禁欲,江心婉不由得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她眉心一皱,忍着痛道:“将军可有跌打损伤之药?我这脚踝肿了。”
司徒曜从旁的小柜里拿出一个紫瓶递给她,这是惯常备在马车上的。
马车行着,江心婉想躬身去擦药,但身子晃晃悠悠的始终不行。她叹了口气,小鹿眼抬眸,睫毛轻颤,一股娇羞:“小女够不到,将军……能否帮一下忙?”说着把药递过去,脚也微微往前伸出。
司徒曜冰凉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红肿的脚踝上,又上移到她一张仿若写明了“勾引”二字的脸上,媚眼轻佻,心中只是厌恶,然而脑海中“若是江心婉主动,则时限奖励加倍。”却让他无法拒绝。
一炷香,六个时辰。
他闭目吐出一口气,终是接过那药瓶。
江心婉开心地抬起脚伸到他面前,却听他凉凉地道,“下次对人做这样表情的时候,记得先把脸洗净。”
江心婉一怔,用手抹了下脸颊,手上沾了泥渍。
糟了,是刚刚那一摔把她脸都弄花了……等等,他刚刚是在讽刺她?
手中莹润纤足若羊脂软玉,让司徒曜有些错愕,预想中的厌恶感并没有袭来,反而触感极好……如此也好,那一炷香的时间就没有那么难捱。
江心婉看着他绷着脸认真擦拭着,一点点擦完再重复一遍……仿若过了四分钟?五分钟?宛若对待一件易碎珍品。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他莫不是恋足癖?
这时,马车轮像是撵着了硬东西,车身一晃,江心婉下意识地向前扑去,正好是司徒曜的方向。
然而还没有近身,就被司徒曜一掌拍飞了。
这完全是司徒曜本能的反应,待他意识到做了什么,立即就飞身跳车追去,赶在她落地之前将她抱住,稳稳落地。
江心婉被吓得面若土色,这是在行驶的马车,她要刚刚摔在地上,是不是非死即伤?
司徒曜将她放下来,见她吓白的小脸,像一只受惊的小兔。一向清冷的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怜惜,沉声道:“没事吧?”
江心婉拍拍惊魄未定的心口,真是吓死她了,差点都没命了,能没事吗
她干了什么,她就是受重力影响朝前扑去,面对这么一个投怀送抱的大美人不是该稳稳接住吗?大哥,上一刻你还在给我小心翼翼擦药哎!下一刻你就pia飞我?
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吗?懂不懂说一句道歉呢?
但她能说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认倒霉呗,只能心底暗暗吐槽这人无疑防御心过重了。
她虚弱地摆摆手,“无事,我也非有意,是马车不稳。”
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驾马的年轻车夫跪在地上,“属下知错,请将军责罚!”
若是曾经,这样的过失司徒曜会直接将人砍了。可是如今重活一世,他更明了身边之人谁是忠士谁是奸人。
他冷声道,“回府后,自领二十大板。”
那车夫一愣,没想到一向严苛酷吏的王爷竟然如此轻饶了他,连忙磕头谢恩。
江心婉在一旁却是一惊,二十大板哎,她看向车夫单薄的身板,不由得劝道:“将军,刚刚马车不过是微晃了下,是我自己没有坐好,不关这位小爷的事,能不能……从轻发落?”
司徒曜看着江心婉,这样的祸国妖姬竟替人求情?也是新鲜。
他冷冷道,“我罚他与姑娘无关。”
江心婉:……好吧,当她没说。
她只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仆从走开的背影。
司徒曜想到此时已经有了九个时辰的时限,暂时不用忍着与她同行了,让人扶着江心婉上马车,自己骑马而行。
一路行到别院,江心婉和小珠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进了内院。
江心婉慢慢走着,脚踝已经好多了,心道果然这将军的伤药就是好。
别院不算大,但是处处精巧,就是江心婉这个不识货的现代人,也能明显感受到处处有种低调的奢华,是那种不显山露水,但是一草一木一石都挺讲究的感觉。
别院人也不多,侍卫都在外院守着,一路进去不过遇到几个男仆从。
王管事是个中年人,办事利落的,先寻来府医给她们处理好伤,又给安排了住处,在远离主院的一处僻静院落,院中几株海棠树,只是这是在夏季,没有花只有郁郁葱葱。
“姑娘先将就住着,只是这院子里从未住过女子,恐难免有准备不周之处,姑娘若还缺什么尽快给我讲,我会尽量给姑娘准备好。”王总管面上带着笑,很是随和。
这还倒是真的他们家王爷第一次带女人回来,且对她不过敏,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他巴不得多个女主人,让王爷也有贴心人,是以尽量对江心婉尽量好。
江心婉谢道:“王总管费心了。”她略看过,这屋内看着古朴,但每样东西都有很好的质感,想必都是花费不小的,她哪有不满意的。
现下她只有一个请求,于是问道:“请问这府上可有嬷嬷或者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