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度。

医生问：“烧多久了？”

顾薄渊本想说没多久,不过小赵并没给他这个机会：“从早上就?开?始烧，还因为?工作原因穿着薄衣服在室外待了一下午。”

旁边的柏觅宁听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医生,这不会烧傻吧？”

顾薄渊笑出声，有气无力地?说：“我就?在你身边,傻没傻还看不出来么。”

柏觅宁一撇嘴,心疼又生气：“我看挺傻的，生病了都不知道看医生。”

顾薄渊：“……”

臭小孩，敢吐糟他了！

医生继续问：“吃过什么药没有？”

小赵：“吃过两片退烧药,别的就?没吃了。”

医生听完,低头在药单上写了什么：“先打一针退烧针,然后再给你开?点药。明天上午要是还不退烧,你再来。记得大量喝水，注意休息。”

顾薄渊一愣：“打针？！”

每个人都有克服不了的恐惧。顾薄渊没别的毛病,怕针。挂点滴的那种小针都怕。

“打针好！打针烧退得快！”柏觅宁立刻附和，“我之前打过,就?疼一下，很快就?好。是吧医生。”

从进门?起就?非常严肃的医生终于没忍住，笑着“嗯”一声：“这么大人不如个孩子?，丢不丢人。”

合着又把柏觅宁当小孩了。

顾薄渊干咳一声,做最后的挣扎：“一定要打吗？”

“你烧一天了,需得尽快降温。嫌打针疼的话,挂水也可以?，就?是费点时?间。”

不是疼不疼的问题。

“那……打针吧。谁给我打？”

医生想了想：“我来。”

这一般是护士的工作,不过他偶尔代劳也没什么。

“医生，”柏觅宁跃跃欲试，“我帮你按着他。”

他想看看顾前辈的屁股。

顾薄渊一脸黑线：“没那么夸张。”

怕归怕,但?还能承受得住。

医生欣然同意：“好。”

打针虽然需要脱裤子?，但?不用全脱，脱一小块就?可以?。

柏觅宁并没有如愿以?偿看到顾薄渊的屁股，免不了有些遗憾。

顾薄渊正巧看到他惋惜的小表情：“怎么，我屁股不好看？”

“我没看到，不知道好不好看。”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医生。

医生：“？”

看我干什么？

回到酒店，柏觅宁没去?前台那里开?房间，顾薄渊也没提，带着人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小赵同学跟在后头，努力发挥沉默是金的优良习惯。

到了房间，顾薄渊打开?门?：“你就?住在这里，房间宽敞，床也大，睡的开?。”

柏觅宁毫不犹豫地?同意。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头一回想到一处去?。

顾薄渊打客房服务，要了一条新棉被，铺在双人床上：“卫生间里有洗漱用品，跑这么老远，洗澡解解乏。”

见对方一直忙来忙去?，柏觅宁走?到顾薄渊身边，抬手将人往床上按：“顾前辈不用管我，赶紧趟床上休息。”

顾薄渊顺着力道坐在床边：“你来我开?心，病一会就?好。”

有了这句话，别说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就?算是横游整个太平洋，柏觅宁也心甘情愿。

“过了年再走?？”

今天腊月二十六，转眼就?是除夕。

柏觅宁“嗯”一声：“我就?是来陪你过年的。”

“你快躺好，我去?洗漱了。”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顾薄渊已经睡着了。侧躺着身子?，双手自然地?屈在身前，呼吸平稳绵长。

柏觅宁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钻进去?。

他并没有立刻睡觉，隔一会就?摸摸顾薄渊的额头看退烧了没有。

直到十一点半，体温终于恢复正常。

柏觅宁这才放心地?睡过去?。

一夜好眠。

次日早晨，柏觅宁睁开?眼睛，正巧碰到穿戴整齐的顾薄渊从洗手间出来。

“还要去?片场？”

“现在请假太早了。我准备29号请假，一直到初二，都用来陪你。”

到时?候不管导演同不同意，顾薄渊都要休息。

柏觅宁从床上坐起来，挪到床边，伸出手：“我摸摸。”

顾薄渊弯下身：“真不烧了。”

一只手贴在额头上。

确实不热。

柏觅宁放下心。

顾薄渊走?到门?口，边穿棉衣边道：“桌子?上放着早饭，没睡够就?再睡会，醒了要是凉了就?重新叫一份。中午的时?候我让司机来接你，去?片场玩。”

柏觅宁看着几步之外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他们这样很久了。

中午十二点，顾薄渊打来电话：“司机去?接你了，车牌53557，别坐错了。”

一副嘱咐小孩的语气。

柏觅宁不满嘀咕：“我又不是小孩子?。”

二十分钟后，柏觅宁坐上去?剧组的车。

见车子?抵达片场，顾薄渊走?过去?。

柏觅宁拎着保温桶下车。

“这是什么？”

“给你带的饭。”柏觅宁献宝一样，“都是好吃的。”

“先给小赵，带你去?见见导演。”

柏觅宁乖乖点头：“好。”

小赵立刻拿过保温桶。

见顾薄渊领个人过来，导演停下手中的活，安静看着两人。

顾薄渊介绍：“这位是王桦导演。”

王桦是国?内著名导演，代表作品无数，评分全在9.5分以?上。

一般明星能见一面都实属不易。

顾薄渊的心思显而易见。

“王导好，我叫柏觅宁。”柏觅宁礼貌打招呼。

“你好。”王桦一点头，“我女儿可喜欢你了，成天叨叨让我要签名，这回可算见到了。”

其实是客套话。

但?柏觅宁当真了，极为?认真地?问：“那需要签名吗？”

顾薄渊跟王桦俱是一愣。

王桦哈哈一笑：“当然要。”

柏觅宁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皮面笔记本：“您女儿多大了？”

“12岁。”

柏觅宁立刻低头写了什么，接着将笔记本双手递上去?：“这个笔记本是我新买的，还没用过，请您转交给她?。”

上个笔记本只剩下两页，他又买了个新的，记账用。

王桦接过来。

打开?封皮，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健康长大，学业有成——柏觅宁。】

蝇头小楷，一笔一划，足见认真。

王桦脸上的笑终于真诚了些：“有了你这句话，她?肯定会好好学习。”

顾薄渊一旁看着，忽然意识到小孩有一种独特的能力——凡是接触过他的人，都会喜欢上他。

简单聊了几句，两人告辞。

进了化妆间，柏觅宁指着保温桶，迫不及待地?说：“顾前辈快尝尝。”

顾薄渊打开?盖子?，一盒白白的米饭映入眼帘，压得非常瓷实，生怕不够吃一样。

“底下还有香菇木耳鸡汤。”

俩菜一汤，非常丰盛。

“你做的？”

柏觅宁点头：“我看有厨房，就?拿来用了。”

一上午什么都没看，光顾着做饭了。

顾薄渊坐在椅子?上：“一起吃。”

“我吃过了。你把汤都喝了，补身子?。”

顾薄渊一边吃饭，一边跟小孩聊天。

吃到一半，王桦敲门?进来，手里举着手机：“爸爸骗你干什么，真在呢。不信你自?看。”

说着便走?到柏觅宁身边，将他纳入摄像头拍摄范围。

没等柏觅宁反应过来，那头传来激动?地?叫声：“真的是！”

王桦贴心：“我女儿，不小心提了你一嘴，非吵着要看看。”

柏觅宁冲镜头摆手：“你好。”

“觅宁哥哥好，”看到偶像，小女孩立刻害羞起来，“我特别喜欢你。”

柏觅宁实在不擅长跟陌生人聊天，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孩。

憋了半天，干巴巴说了句：“谢谢，你长的真好看。”

看出柏觅宁的别扭，王桦适时?吸引女儿的注意力：“觅宁哥哥有事要忙，我们先不打扰他。”

小女孩痛快答应：“觅宁哥哥你先忙，我们一会再聊。”

等王桦出了化妆间，柏觅宁长舒一口气：“我最不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了。”

顾薄渊想了想：“明天别来剧组了，在酒店等我。”

他是想介绍王导给小孩认识，帮着牵线搭桥。但?如果违背对方的意愿去?迎合、或者?讨好什么，顾薄渊不愿意。

更舍不得。

柏觅宁点头：“好。”

翌日，临出发前，顾薄渊忽然问：“剧本带了吗？”

“没带。”柏觅宁摇头，“不过我手机里有电子?版。”

但?凡他多个心眼，都不会说出后面这句话。

顾薄渊伸出手：“拿来。”

柏觅宁点开?电子?版剧本，递给对方。

手机交上去?了，也后悔了。

“顾前辈快走?吧，一会迟到了！”

他不想再做作业了！

“上次捋到第二本的第24页，今天从第25页开?始。”顾薄渊置若罔闻，一边划拉屏幕一边说，“25到35，把所有属于你的戏份，不管是个人戏还是对手戏，都演一遍。用手机录好，我晚上回来看。”

柏觅宁：“……”

顾薄渊安慰他：“你在酒店待着也没意思，外面又冷，万一被认出来更不好。”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柏觅宁扯过被子?把自?卷成一团。

拒绝交流，无声抗议。

顾薄渊可不管这些，布置完作业就?去?剧组。

出门?前还不忘威胁：“今天做不完，明天作业加倍。”

柏觅宁捂在被子?里，装听不着。

千里迢迢来探班，还是逃脱不了写作业的命运！

岂有此理！

作者有话要说：顾薄渊：活到老学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