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极度妄想(十九)
“叙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声音嘶哑沉闷,晏叙白光是听都能听出他此时的不愉。
陆景柏眼睛一瞬不离地紧紧粘在少年身上,他目光下滑将两人裸露相对的交缠看在眼中,呼吸沉重又急促。
他合该生气的,明明他将晏叙白放在心上那么久,百般疼宠呵护,将一份爱意捧在怀里温热相送,太过滚烫怕他害怕,过冷了却又怕失去这人。
——偏偏晏叙白学不会爱人。
他的爱意便是利用自己后随手赏赐的奖励,可以给他自然也可以给任何人。
男人的状态在场人都看的出来端倪,晏叙白默默回头并不想多理会。
他与陆景柏的关系,说白了是先前自己手无寸铁之力又遭人觊觎,勾搭上了陆景柏做□□,陆景柏给予他保护,他便承了对方意,予他想要的感情。
“对、对不起!”徐年从诡异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经历了方才香-艳的一幕还被外人看了去,他脸皮薄顿时整张脸都红透了,连忙推开身上的少年,抓起一旁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晏叙白是单手支撑着全身趴在男高中生身上,徐年突然的起身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栽。
眼看头就要磕到瓷砖上,晏叙白下意识闭上眼等待疼痛的降临。
陆景柏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不作为呢,出于本能的,他一个跨步就冲上去接住了人,顺势掀开外衣将少年拢进怀里。
哪怕是带有不甘,受伤,到底是爱意居于上风,陆景柏收敛浑身锐利的锋芒,神色慢慢变得柔和,“有没有想我?”
自然是想的…晏叙白刚要开口,陆景柏却好像并不在意答案,他动作麻利熟练地将人抱坐在膝上,将衬衫褶皱抚平又将扣子一一系上,很耐心体贴了。
…就是有点紧,晏叙白扯了扯被系的严严实实的衣领,很窒息的感觉,他不耐烦地微微皱眉。
“陆景柏。”
陆景柏以一种道不清如何心态的目光上下打量战战兢兢的立在床边的高中生,余光瞥见晏叙白皱眉时,哪怕心里的妒忌、苦涩充盈心房,仍忍不住凑过去帮他解开最上方的纽扣。
——他该讨个说法的,哪个男人面邻恋人的出-轨能如此镇定,可是他不能。
晏叙白习惯了被他伺候,下巴扬起露出纤细瘦白的颈。
“陆同学…好久不见,近来过的如何?”云鹤带着一队人姗姗来迟,身后走廊里门不断撞开的声响,男人的怒骂,刺耳的尖叫,都未影响云鹤面目温善的叙旧。
自进到房间后,云鹤便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投注在少年身上,见他亲密的坐在陆景柏腿上,眸里的热切逐渐冷却,只是眉眼平淡地敛眼,吩咐身后调查组的人将一旁的高中生带走。
“我过得好不好,好像不关云鹤学长什么事吧。”
陆景柏朝云鹤不屑一笑,将心里的火气全数怼向这位情敌,占有欲地握在少年腰间的手更加用力,直到晏叙白略带抗拒地推了推他的手臂,他才蹙着眉头恋恋不舍地松开。
两个男人视线在空中碰撞在一起,仿佛无声的硝-烟,彼此不依不饶都不想认输。
云鹤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他与几人不同,相较于陆景柏对晏叙白纯粹的爱意,他更迷恋少年的鲜活肆意,和比例完美白皙漂亮的身体。
人体收集癖是他不为人知的爱好,但对于晏叙白,他舍不得让漂亮少年变成冷冰冰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摆设,也就只能揽到身边日日欣赏。
——他不介意和其他人共享。
甚至有可能的话,他很乐意合作得到晏叙白的芳心,但目前为止,能合作的对象肯定不是陆景柏。
无外乎陆景柏独占欲太强烈了,这对他来说会很危险。
“怎么会,老学长关心下转学后许久未见的学弟再正常不过。”
面对陆景柏虎视眈眈的样子,像是不服输的掩藏珍宝的小狼崽,云鹤破天荒露出爽朗的笑意,这让陆景柏与晏叙白都有些吃惊,云鹤向来是温柔和善,就连笑也是含蓄万分。
“最好如此。”
陆景柏虽然疑惑,却也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
………
学生网咖事件就此落幕,晏叙白觉得有些荒唐,这么简单的任务,为什么要出动这么多人。
谢慈对此回应是:“哪里简单了,叙白你看到的不过一小方面。”
“在你应约去见高中生,我们便一路跟踪,到你们离开去会所,调查组便将网咖控制住,不过过程有些许艰难。”
“毕竟这年头强化者也不好对付。”
忆江南会所大厅中央调查组来来往往押送出一批批年龄都不大的青少年,大部分都是学生,也有极少的成熟男人。
晏叙白被陆景柏赖着强硬留在他身边,心不在焉地听着谢慈讲话时,他目光却被一人吸引过去。
男高中生被身穿制服的调查组成员压着头从他身前过去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抬头向晏叙白恶劣地露出舌尖舔-舐唇瓣,如下流变-态一样。
方才总是羞涩明亮的眸子此刻充斥着幽深暗黑的不明意味。
晏叙白愣怔的目视他从自己身前走过,他不由视线追随过去,目光里只剩下男高中生歪头扭曲冷血的笑。
“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结界,没那门卡我们还真找不到忆江南会所在哪?”
离青双手插兜随意往墙上一靠,眼睛盯着人群。
因为林安被派去前往会所高层,查看能否破解vip信息,掌握其他用户资料,没有人跟在离青絮絮叨叨,他轻松不少。
而且扫黄事件落幕并不代表会对会所产生多大影响,顶多算聊胜于无聊。
“这事估计难弄,使命艰巨啊。”
谢慈听见他叹息笑了笑没吭声,陆景柏则是很忙的样子,刚才拉着晏叙白说了半天话又匆匆忙忙离开了。
本来他到会所来就是因为收到手下消息说晏叙白不见了,才调动关系找了过来。
倒是曲听寒四处看了眼,唇瓣紧抿,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庄玄朗去哪了?”
曲听寒平时冷酷不爱说话,出任务也是悄无声息,他向来不发表无用的意见,嫌浪费时间。
他开口,其他两人还愣住了,晏叙白不熟悉他,倒没有什么感觉,他无心去关注那个更恶劣的男人。
谢慈:“说实话,好像下午的时候就没再见过他了。”
庄玄朗的去向,这里只有离青再清楚不过了,被他亲手送进幻境怎么能印象不深刻?
“他能去哪,说不定又去养小宠物,庄玄朗这人平时那样子你们还少见?”
离青黝黑的瞳孔里折射着阴森森的恶意,他双手交叉环于胸前,无情嗤笑地抹黑庄玄朗。
谢慈与曲听寒不约而同地皱眉,庄玄朗最厌恶‘宠物论’是众所周知,自然是不信他的话,却也不表态,对于离青和庄玄朗的暗潮涌动他们选择了避让。
如果晏叙白注意到的话,定会发现此刻离青的举动与庄玄朗当初如出一辙的相似。
只不过他现在自顾不暇,已经没有心情去关注。
鼻尖细小的汗珠啪嗒低落在深色的瓷砖地面上,晏叙白紧紧咬着嘴唇忍住痛呼,有血色从他唇角渗出。
神经一跳一跳的抽疼,让他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叙白!”
“你怎么了叙白?”
有人在耳边唤他,晏叙白能感受到那人的急切,男人的声音传至耳里渐渐只剩下嗡嗡声。
他脑海里如过电影般不断闪现男高中生那张斯文俊秀的脸,下一秒兀然露出阴暗扭曲的笑,恐慌在心头蔓延,一步步侵蚀着晏叙白的理智。
谢慈抢先离青一步到少年身前,手刚碰到他的胳膊,便被不知名的力量冲击到一下子后退几步开外。
晏叙白捂住抽疼的腹部,咬牙不要命地疯狂使劲按压着,小腹被他大力按压凹陷,器官的挤压使他心理上产生呕吐感。
不远处谢慈捂着手臂疼的呲牙咧嘴,顾不上治疗,担忧地又走向少年。
离青也有些慌了,见晏叙白那不要命的疯劲,红着眼喊道:“别按了!过度挤压器官会导致体内异能紊乱出血。”
人一旦拥有异能后,身体会自然发生改变,每一处器官都是异能的储载容器。
晏叙白此刻的行为不异于在找死。
就连曲听寒都紧张地蹙起眉头,他毫不废话直接过去握住晏叙白手臂。
他的力气大到已经神志不清的晏叙白都未能挣脱开。
曲听寒将人手腕攥住举过头顶,以防他再做出自残的行为,见晏叙白被控制住后,离青上前俯下身对上疼的只能发出呜咽的少年,手掌钳制住他的下颌,轻轻分离紧咬的唇。
将手指放在少年唇边,阻止他再下嘴去咬已经鲜血淋漓的唇瓣。
晏叙白仰起头望向黢黑的夜空,漂亮脸蛋上沾满汗液,腹部空虚麻木的疼痛使他面色苍白,只能泪眼朦胧地虚脱般窝在男人怀里。
眼前景物渐渐模糊,晏叙白再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疲惫合上了眼。
………………
红黄色调的豪华长廊里,一眼望不到尽头,晏叙白漫无目的地踩在红毯上,一股被窥探的感知使他突然停下脚步,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暂且放下心中升起的疑惑,推门进入了洗手间。
他双手撑在大理石面的洗手台上,红眸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晏叙白说不上来,这种空空然如飘在云端不真实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仿佛一切是虚无的,无边际的。
——像是在做梦一般。
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未知生物的窥视,都让他难以言喻地不安。
晏叙白俯身凑近,少年昳丽漂亮不似真人的脸浮现在他眼前,慢慢伸手去触摸,直到手底下传来玻璃镜面的凉意,才直起身从旁边的木盒里抽了几张面巾纸,把水珠擦拭干净后,准备离开。
“嘶…”刚转身就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硬邦邦的肌肉撞的晏叙白头眩眼花,额头相撞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想要撤离。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他的额头,轻轻揉搓着,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腰肢,让晏叙白动弹不得。
“疼吗?”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的熟悉。
晏叙白心里一动,似乎要从某种意识中清醒,于是抬起头去看这人的样子。
而没有得到回应的男人也低下头想看看他的状态。
两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
眼里是如同一团白面的没有五官的脸,晏叙白心脏因为震惊而停滞几秒,过会儿便砰砰砰慌乱的跳动着。
他下意识有些排斥,挣扎着要退出他的怀抱,语气不佳地开口:“放开!”
看着少年因为气愤而发红的眼眶,男人没有五官的脸似乎僵硬了下,慢慢松开了对晏叙白的挟制。
得到自由的晏叙白再也压制不住恐慌,慌乱地踉跄往外跑去,他边跑边忍不住回头去看,男人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晏叙白看见他的五官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生长着。
少年瞳孔因为惊慌骤然收缩,他慌不择路地不知怎么就从方才的豪华酒店跑到了破落旧败的街道上。
雷声作响,大雨倾盆而下,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诺大的城市竟然没有一处灯火,仿佛一座空城。
晏叙白因为突然而来的剧烈疼痛而弯下腰,他双手撑在膝盖上,雨水顺着发丝流进衣领里顺着纤细的颈部蜿蜒而下。
在雾气弥漫的雨夜里,他勉强透过朦胧地视线瞧见不远处昏黄的光亮。
那是空荡的夜色中唯一的光。
晏叙白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停在公寓前喘着气,伸出滴落着雨水的嫩白的手敲响了房门。
等待对于他来说过于煎熬,晏叙白捂着小腹,发出细微的小喘。
——好疼…好疼…
“嘎吱——”门开了。
晏叙白疼到眼前视线都在模糊,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也不再去看,他脑海里只剩下循环的疼痛。
他踉跄跌进男人怀里,攀上扶着他的手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缠绕。
男人没有拒绝少年的投怀送抱。
他幽深晦暗的眸子微敛,看着少年像是幼崽寻求温暖般窝进他怀里拱成一团,啜泣着发出细小的呜咽。
很微弱的…却烫进男人心里,抑制不住地对少年产生心疼的情绪。
晏叙白眼眶里的泪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抿着唇委屈又可怜地抽噎:“呜呜…肠子…呜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