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脉动
晴川岚双手合十,连声道歉:“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前辈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被道歉的狗卷棘神情沮丧,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麻辣教师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并掏出手机将现场两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摄下来。
伏黑惠忍无可忍:“你差不多给我正常点!”
现场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事情得从几天前说起,那天被丢给刚见面的前辈们之后,三人看着老师离开的背影,集体沉默了。
早就习惯了悟时不时的脱线行为,靠谱的咒骸前辈率先反应过来:“晴川君选好房间了吗?需要帮忙吗?”
“鲑鱼。”
“选好了!就是这间,我要把这个种到庭院里,这里靠得比较近。”晴川岚举起手中的小花盆,给前辈们看伪装成普通绿植的本体,“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啦,我都没带行李。”
“欸?行李还没寄过来吗?”
“生筋子。”
“不是哦,因为之前的东西都被炸没了,也没有买新的……但我有小树就够啦!”浅绿发色的少年歪着脑袋,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前辈们眼中的小可怜,“对了,前辈们叫我岚就可以了。”
熊猫大受震撼,抬起毛茸茸的爪子,爱怜地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岚真是个好孩子,没关系,以后咒高就是你的家,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鲑鱼鲑鱼。”
晴川岚眨眨眼,前辈们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他还没笨到去拒绝他们的好意,爽快地表示了感谢。
两人帮忙移植小树苗,在照顾花花草草方面,狗卷称得上经验丰富,提供了小铁揪浇水壶等工具,在晴川岚选好地方后,几人小心翼翼将树苗种下去,再浇上适量的水。
换到了更大的地盘,原本有些蔫的小树精神了许多,嫩绿的叶芽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看着就心情很好。
狗卷棘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朝晴川岚比了个赞,“金枪鱼蛋黄酱!”
*
第二天结伴去训练,禅院真希也回来了,相互认识完毕后,体术狂魔直接拉开架势:“互相了解的最好途径,就是一起对练。来吧!”
结果当然是伪人类少年·真千年老妖获得了前辈们的一致好评。
几日相处下来,晴川岚对新学校十分满意:主要是人数少,非常方便辨认。
二年级总共四位前辈,一男一女加上一只熊猫,而暂时不在学校的那位,据说被怨灵缠身,气息肯定也和其他人大不相同。
不管怎样都不会认错,对脸盲患者简直不要太友好!仍旧没学会辨认人类长相的大妖怪心情愉快,并希望一年级的同学们也能特征明显。
然而晴川岚并不知道,做人是不能随便立flag的。
和前辈们训练了一段时间,晴川岚终于迎来自己的第一次实地演练:和狗卷前辈一起前往某游戏城解决咒灵侵扰人类事件。
晴川岚按照约定时间,早早赶到了集合地点,发现已经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在那里等着了。
“狗卷前辈!让你久等了我们走……”
“我是伏黑惠。”少年酷酷地转身,无情地打断了他,眼神一言难尽。
“……欸?”晴川岚卡壳。
“木鱼花。”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晴川岚愣愣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后面这个才真的是狗卷前辈!
于是有了开头的画面。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脸盲,真的……”晴川岚简直想跟本体一起被埋到土里去,天天相处的人,转眼就不认识了,不管怎么解释都很可疑吧。
狗卷棘选择相信他,但还是大受打击,还以为已经和岚建立了良好的感情关系,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狗卷棘默默蹲下来,安静地cos一片被秋风无情扫落的枯叶,沮丧的背影好不凄凉。
前辈已经被打击成落叶了!晴川岚更加愧疚:“啊啊!都是我的错,前辈不要生气……”
狗卷继续cos落叶。
看透一切的伏黑惠保持沉默。
姗姗来迟的五条老师提着早点出现,反应迅速地掏出手机拍了起来,并一边发出无情的嘲笑:“哈哈哈居然会把惠和棘搞错!哈哈哈哈惠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是玩过家家的时候吗?”伏黑·成熟稳重的未成年人·惠一脸平静,推开某个cos记者、把手机往他面前怼的不靠谱大人,“稍微适可而止一点吧。”
这个学校,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了!原本对新同学还抱有期待的伏黑惠无语望天。
终于笑够了的五条老师想起正事:“岚已经知道了吧,今天的任务。训练了这么久,来看看真正的咒术师的战斗吧。具体情况辅助监督会跟你们交代,棘也会作为前辈帮助你的。”
“欸,只有我和狗卷前辈?老师不去吗?”他还以为集合的四人都要去。
“老师我要出差啦,所以这次特意拜托了棘帮忙!”五条解释,“至于惠,虽然也是作为一年级入学,但实际并不是新人哦,所以老师单独拜托了他另外的任务。集合只是让你们先认识一下未来的同学。”
交代完毕,四人各自离开。晴川岚跟着从刚刚开始就莫名变得沉默的狗卷前辈,心情惴惴,好像被前辈讨厌了怎么办?
辅助监督分析完案件资料便沉默了,安静地当着司机,一直到抵达目的地,辅助监督放下帐离开,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晴川岚恹恹地,就要进入帐内,突然被拍了拍肩膀。
“大芥?”
狗卷棘叫住垂头丧气的后辈,少年连头上的呆毛都耷拉下来了,浅茶色的眼中既不安又委屈,咒言师有点心虚:好像玩过头了……
“木鱼花。”狗卷棘安慰他,又做了个鼓励的动作,露出的双眼带着温柔的笑意,“金枪鱼蛋黄酱。”
【我没有生岚的气。】
【岚记不住也没关系,我会记得提醒你的。】
晴川岚呆呆地看着狗卷,头顶呆毛咻的一下精神起来,疯狂摆动:“啊啊谢谢前辈!”狗卷前辈也是个大好人呢。
狗卷棘的视线不由被某个激动的呆毛吸引,忍了忍……没忍住,伸手盖上去,手感意外不错,柔软的发尾在掌心扫来扫去,痒酥酥的。咒言师弯着眼睛,校服高领下传出压抑的笑声。
被扼住本体的晴川岚一动不敢动,眼巴巴看着意犹未尽的前辈:小苗苗被摸到了,好奇怪,但是是前辈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金枪鱼。”狗卷棘满足地收回手,率先进入了[帐]。
晴川岚紧随其后,甫一进入,便直觉皱起眉头:这里面的氛围,太压抑了,空气中充满了讨厌的气息。
游戏城是最近开的,设施都还很新,摆在门口的娃娃机里堆满了造型可爱的玩偶,展开了感知范围的大妖怪眼神不由自主就飘过去了: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腌高菜。”狗卷棘突然出声提醒。
走廊转角处出现几只咒灵,仍旧是挑战妖怪审美极限的奇葩外形,晴川岚满眼嫌弃,主动迎上去:“我来解决,前辈看着就好。”
只是几只低级咒灵,晴川岚轻松地将它们五花大绑了,然后有些犯难:抓都抓了,不拿来补充妖力,好像有点可惜,但是又真的很难吃……
最后还是秉着节约食物的美德将咒灵吸收了。
再次承受了恐怖味道袭击的晴川岚痛苦面具:想吐,但前辈还在这里,要保持形象。
“大芥?”狗卷棘担心询问。
“没、没什么。”满脑子飘荡着抹布洗碗布马桶刷子的晴川岚强撑着摆摆手,一派风轻云淡,“只是味道有点难吃而已。”
但他刚才的表现可不是这样说。狗卷棘急忙在身上找了找,摸出一颗喉糖,“鲣鱼干!”虽然味道不太一样,但怎么说也是一种糖。
“唔、不用,我缓缓就好啦,前辈比我更需要这个。”
“芥菜。”狗卷棘摇头,他还带了一瓶药液,坚持把糖递给少年。
再推脱好像就没必要了,晴川岚赶紧接过来吃掉,润喉糖清凉中带着一丝甜的味道,很好地缓解了不适感。晴川岚感动,含着糖粒口齿不清道:“呜呜蟹蟹狗卷前辈!”
狗卷棘笑了笑,表示不用客气,突然脸色一变,直接拉开衣领,对着晴川岚身后大喊:“别动!”
晴川岚瞪大了眼睛,猝不及防之下,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全身。
侵略性的力量闯进四肢百骸,身体完全动不了,心脏脉动却突然加速,噗通噗通,仿佛体内有什么要喷涌而出,灵魂都在战栗。
前所未有的体验。
平静无波地活了数千年的树妖瞳孔收缩,而对面咒言师的模样,一点一点地,清晰地进入他的视线:
先是一只伸过来的手掌,每片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整齐;然后是质地柔软的银白发丝,因为急促的动作而飞扬起来,露出一双焦急担忧的眼睛,灰紫的眸子璀璨如水晶;总是被衣领遮住的下半脸展露出来,唇边印着造型奇特的咒纹。
明明和以前看到的一样,却无比深刻地映入了心神。
然后咒言师开口,露出同样印着咒纹的舌,代表牙与眼的咒纹被咒力激发,融进少年有些沙哑的声线,在无心无情的树妖眼中,化作一条毒蛇,狠狠地咬中他的心脏。
他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