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昱,孤儿院里性?格最孤僻的那个人。我觉得其他?小孩子太?幼稚了，一天到晚嚷嚷着吃饭睡觉玩游戏，他?们?根本不理解我思?想的深度。

我喜欢看书,孤儿院里有一个小图书馆，里面都是爱心人士捐赠的图书，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我喜欢呆在里面。可?惜图书室有开放时间限制，我只能尽可?能地记住里面的内容，然后在大脑中回放。

他?们?会?说我是个怪胎，也有人说我有神?经病。不过我不在乎,别来?烦我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我的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你好，我叫阿零。”

这时候,我突然恐慌了起来?,因为我担心我真的有病。按照那本厚厚的《精神?病简史》上说的，我这是得了精神?分裂还是妄想症来?着？

我不想搭理这个声音，只要我不去理会?,那我就是精神?正常的！

?称叫阿零的系统在我的大脑里说了几次话，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就不说话了,她?说：“难道是出?巴哥了？我得先检测一下。”

跟一开始那种装腔作势的严肃的语气不一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带了点小姑娘式的疑惑，就跟一个真人似的。

我在心里暗笑：别以为表现?得这么真实，我就真的会?信了你的邪！

我继续看我的书。发现?听不到她?的声音后，我觉得我的?我疗愈成功了：只要我?己觉得?己没疯,那我就没疯。

可?是有一天，我正在看书时，那个声音又突然跑出?来?说：“喂，你看的这本书有错误哦，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书了，修订版早就出?了。”

我不想搭理她?，但我又特别好奇，最后好奇心获胜了，“哪里错了？”

阿零耐心地给我讲解。

虽然我还暂时不想疯掉，但这个人格看起来?比我更渊博一些。我觉得，拿她?当工具人没问题的吧？然后，我就开始疯狂提问。

阿零倒是一一给我讲了。

讲完之后，她?有点不开心地说：“我?检完毕了，根本没有巴哥，你就是故意不理我的是吧？”

那时候我还不太?懂巴哥是什么哥，不过阿零的指控稍微让我有点儿心虚。我就说：“我担心我疯掉。”

阿零笑得打嗝，“……对不起，不过这真的太?好笑了，你等我一下……放心吧，你没疯，你只是得到了金手指，也就是我，一个会?带你走上人生巅峰的龙傲天系统。”

“什么是金手指？什么是系统？什么是龙傲天？”我一头雾水。这个叫做阿零的系统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阿零：“……难道你平时都不看小说的吗？”

“哦，小说啊，我觉得没有那些专业的著作有意思?，你知道吗，原来?人体……巴拉巴拉……”

阿零露出?了死鱼眼，“恐怕只有你才会?这么觉得。”

阿零巴拉巴拉地解释了一堆之后，有些得意，现?在知道她?的厉害了吧！

然后我就跟阿零说：“我不要系统，你从我的脑子里出?去吧。”

阿零：？？？

我能感觉到，阿零暴跳如雷，不过我也慢吞吞地给她?解释说：“我不想成为龙傲天。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

然后，有人走过来?，把我的书抢走，还一边对我做鬼脸说，“这本书我们?先看吧！”

他?们?不是想看书，他?们?也看不懂。他?们?就是想要跟我作对而已，没办法，我早就说过，这些人很幼稚又很无聊，他?们?经常搞一些这种针对我的恶作剧。

我已经习惯了，可?是阿零却很生气地说：“喂，这就是你说的挺好的？这，一，点，都，不，好！程昱，别人欺负你，你不能忍气吞声，?白吗？不然他?们?就逮着你欺负，凭什么啊！”

她?说得有点道理，但我就是觉得麻烦。我就是有点奇怪，??被?欺负的人是我，她?反而成了更生气的那个。

她?说：“不行?，我不能走。我走了你都要被?欺负死了。”

别人把汤汁洒在我身上，她?很生气，别人想关我进小黑屋，她?很生气。她?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念叨“气死了气死了”，我发现?她?比那些人还要烦。没办法，我只能顺了她?的意，去反击。

其实不是不会?，是以前懒得做而已，有那个时间，不如好好看一本书。

那些人消停了很多，阿零欢呼雀跃，“你看，我没骗你吧。”

我渐渐接受了脑子里有个系统的存在，虽然她?很多时候是真的有点烦。看我一个人呆在那儿，阿零也会?开始叨叨，“程昱，别难过，现?在没有朋友没关系。等你成为了龙傲天，想要有多少朋友就会?有多少，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哦。”

我：……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了？我根本不需要朋友那种吵闹的生物，谢谢。

认识阿零已经够麻烦的了，要是还会?有更多的朋友像阿零一样，杀了我吧。

阿零显然没有被?嫌烦的?觉，她?发现?我对医学感兴趣之后，就郑重其事地告诉我，“既然这样，那你将医学作为发展主线好了，成为天才医生吧，我会?帮助你的。”

阿零可?以给我提供很多很多的资料，给我观摩世界医学大牛做手术的机会?。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进入学校之后，我跳级跳得飞快，很快就考入了著名医学院，开始逐渐崭露头角。

我开始接触到广阔的世界。我会?遇到羡慕嫉妒我的人，但更多的人带着善意来?接触我，“程昱，你真的好厉害！”

现?在，没有人骂我有病，是个怪胎了。

阿零也很开心地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我同样觉得无所谓，可?是阿零喜欢的话，那我也不是不可?以表现?出?拥有好人缘的样子。我学会?展现?温柔而善意的笑容，开始拥有朋友这种生物。

阿零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她?觉得，我确实就是一个温柔的人，“程昱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如果没有一颗温柔的心的话，不会?选择医生这个职业的吧。我会?努力帮助你成为最强的医生的！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哪怕没有我的帮助，也会?很厉害的。”

我觉得阿零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我对医学感兴趣，是因为医学高深复杂，有很多值得探索的东西?。

我不是那种拥有高尚品德的人，不过如果阿零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的话，我也会?努力去做的。

虽然她?有时候很烦，有点?以为是，可?是我所看到的更广阔的世界，本来?就是她?带我领略的，那漫长的时间，都是她?在陪伴，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如果没有看见过光，习惯了黑暗也很好。她?就是我的那束光。

直到有一天，她?说漏嘴了，“等我把你带成了龙傲天，再多带几个……嗯，差不多就可?以退休了。”

我问她?：“你准备离开我吗？可?是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程昱啊，你知道的，每个人都有?己的使命，就像你的使命的救死扶伤一样，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而且，以后，你就会?不需要我了，我没法帮到你了。”

我想，骗人。

没有我不需要她?的时候，她?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慰藉，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那儿就好了。

我执拗地说：“反正这是你?己答应我的，你不能反悔。如果你走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一定要找到你。”

阿零沉默许久，才说：“好吧。”

她?没有再说要离开的话，但我仍然没有因此放心。我有一种预感，她?还是会?离开的。

有一天清晨，我感觉到了不对，我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再也没有回音。她?一声不吭地跑了，就像惩罚我曾经故意不理她?一样，现?在，是不是她?反过来?惩罚我呢？

“拜托了，阿零，请你搭理我一声吧。我错了，你出?来?好不好？”

我终于不用再被?阿零烦人的声线困扰了，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更加孤独了呢？

我的身边依旧可?以很热闹，有师长，有同学，有同事，有感激我的病人与家属，可?是，再也没有阿零了。

我开始疯狂研究脑神?经科学，我想找到阿零存在这个世界的证据，以及寻找跟她?有关的线索。

人的大脑太?过复杂，还没等我研究个所以然出?来?，我就再次找到了阿零的踪迹。

阿零退休了，她?拥有了一个她?期待中的庄园，她?变成了一个小姑娘——跟我想象中的形象差不多。

其实无所谓，她?的样子会?变，她?的声音会?变，但是她?最本质的内核，不会?变。

可?是她?假装不认识我。

没关系。假装不认识就假装不认识好了，只要我认识她?就好，只要能再次见到她?就好。我以为，这辈子，真的没有再见的机会?了。你们?或许不懂，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高兴得差点想要飞起来?。

我真担心这只是一个梦。

还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做不出?这么美好的梦。

不过，我也遇到了阿零带出?来?的其他?龙傲天，这让人有点儿不爽。我以为我是阿零心中最特殊的那个，但好像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现?在阿零对那个叫陆续的最特殊。??他?跟阿零都没有任何过去，但阿零跟他?相处，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我知道陆续的病情，毕竟当初我也参与到他?的专家会?诊中去过。但他?的问题有点儿超纲了。

我知道阿零庄园里的东西?对陆续有好处，这让我更加担心了，阿零其实是个天真的好人——虽然她?老说?己是冷酷无情的系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零不知道人心有多可?怕。

我们?都担心陆续是别有用心地接近阿零。虽然我听说过这家伙的事迹，知道他?是个正直的人，但在庞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人心不可?测。

如果阿零被?骗了怎么办？

我不遗余力地在阿零面前给陆续上眼药。被?陆续本人听到也无所谓，正好让他??白：阿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被?骗的小可?怜，我们?都是她?的后盾，如果是想捏软柿子，那也找错人了。

可?是阿零跟陆续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为我也?白过来?，阿零对我的感情，就像尽到了抚养小可?怜的责任一样，与爱情无关。她?对我的特别，同等地分给了其他?龙傲天。

任性?的时候，我?然可?以说：“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那我不要。”

我知道，如果我不要的话，就真的没有了。

阿零允许我成为她?的朋友，但她?绝不会?允许我干涉她?的决定。

我只能以一个守护者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

不过幸运的是，陆续的人品是真的可?靠。哪怕是郭嘉与阿零二选一的问题，他?也没有直接将阿零丢到一边。将阿零托付给这么一个人的话，她?应该会?幸福的吧？

这不是一个问题，你看看她?脸上的笑容，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我会?为她?开心的，她?拥有了属于人类的，单纯的幸福。

“程主任，你已经连续78个小时在做手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这样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我撑得住，这还没到我的极限记录呢。”

我的极限记录96个小时，就是阿零离开的那段时间创下的。

属于我的那些悲伤，就让救死扶伤的喜悦来?掩埋吧。我喜欢做手术时候的那种感觉，全神?贯注，忘记一切，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不管什么情绪，都能在手术台上一一消化。

谢谢你，阿零。哪怕没能在你身边，有你的世界，也比普通的世界精彩很多。

我能做的不多，大概就是守护更多的生命吧——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美好的世界。

谢谢你，阿零，让我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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