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沈会长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没成想,腹中发出一阵怪叫。他尴尬的望向四周,只盼着无人知晓。

陆老爷在一旁诧异地望着他,沈会长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赶紧解决这人生大事。

刘志江见机会来了,便在背后冲小伍打手势。

小伍平日里也是个人精,有眼色,接受到信号后立马从树丛黑暗处走来。

沈老爷艰难的抬起头,双腿虚浮,难耐地问道:“……不知陆兄家厕所在何处?”

陆老爷还没开口,小伍立马走上前,低着头道:“这位老爷,请您跟我来。”

小伍说着,还殷情的去搀扶沈会长,两人脚步匆忙的离开。

刘志江知道,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低着头说:“陆老爷可还记得红林?冬日将至,猎人们紧追不舍,红林里的动物们都很不好过。”

陆老爷心中了然,他曾在抗日时期多次帮助红色,彼此都有着深厚的情谊。

“红林不安,我心亦是不安,我又怎会忘记红林。”陆老爷低声道。

这阵风声紧,药材着实不好运。其他东西国军查的倒是不严,唯独这药品,陆老爷已经有段时日没能将药材运出去了。

刘志江给陆老爷换了杯酒,随后又继续说道:“今日的报纸精彩,明日会更加精彩,还望陆老爷多加留意。”

陆老爷点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两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刘志江怕待久了危险,便跟在陆老爷身后,两人朝前院走去。没走多久,便跟周玠碰个正着。

“允之你不去大厅陪萍萍,怎么跑到这来了?”陆老爷顿住脚步问道。

周玠停住脚步,下意识的望向陆老爷身后的刘志江:“我刚与萍萍跳完舞,接到警署电话,说有红色分子混入宴会,目标便是您。”

周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陆老爷的脸色。他也不愿怀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世伯,可在军校,他的教官曾告诉过他。这世间人心最易变,越是你亲近的人,越要多加防范。

“这些□□!整日没个消停,我倒要看看他们今日能拿奈我何!”陆老爷似是气愤难当,语气严肃,喘息间还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周玠上前去拍拍陆老爷的背,双目审视的望着他,随后宽慰他道:“陆伯父倒也不必担心,有我在,这些□□做不了什么。只是得委屈陆伯父,今晚跟我的兄弟待在一起,有他们贴身保护,您才会更加安全。”

陆老爷点点头:“那便辛苦贤侄,只是今日萍萍过生辰,不可动作太大。”

周玠扶着陆老爷,抬眼望着陆老爷:“这是自然。”

“陆伯父刚才怎么一人去了后院,这位兄弟倒是眼生,我怎么从未见过。”周玠问道。

刘志江低着头,刚准备开口,便被陆老爷打断:“许是新来的,上个月家里的佣人走了几个,人手不够,我便让管家又招了些人。”

“是吗?那我等会得好好问问管家,还劳烦这位兄弟也跟我走一趟。”周玠依旧怀疑,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

刘志江抬起头来,表情憨愣,说着一口乡音:“俺是管家大老爷的远亲,老爷,您可不能辞退俺。俺娘俺爹俺妹可都指着俺呢。”

周玠听是管家的远方亲戚,心中的顾虑已经打消了一半。管家有个儿子,现在也在为国军效力。

陆老爷跟着周玠,直接去了书房,书房里有两位便衣已经等候多时。

“陆伯父,特事特办,还望您勿怪罪。”

至于刘志江,这会正被周玠叫去问话。

楼下,陆萍萍正在许愿。大家正在给她唱生辰歌,奶油蛋糕上插了十六根蜡烛。陆萍萍闭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祷能早日嫁给周玠。

许完愿后,她睁开眼睛,正准备将蜡烛一一吹灭。

“砰”的一声,从门外传来枪声!众人惊慌着四散离去,蛋糕在混乱中被人掀翻,不知是谁在上面踩了一脚,大厅里瞬间乱成一团。

陆夫人着急的去找陆萍萍,两人紧握着双手,蜷缩着躲进了桌子底下。

“娘,爹呢?刚才有人开枪……是不是……是不是打死了人?”陆萍萍紧紧的靠着母亲,声音带着哭腔,身子也微微颤抖,她以前在警署曾见过周玠练枪。

周玠的枪法好极了,每一枪都能命中目标,弹无虚发。

她只是远远的看着,便觉得这东西杀伤力极大,也从不敢去碰。

去年过生日,周玠送了她一把女士□□。陆萍萍并不高兴,她不喜欢枪。

陆夫人紧紧地搂着女儿:“萍萍别怕,别怕,没事的,会没事的。”

陆萍萍不信,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父亲不在身旁,她的脑袋里总是会胡思乱想。

过了好一会,周玠将桌布一把掀开,望见了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陆伯母,萍萍,出来吧,没事了。”周玠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

陆萍萍蹲的久了,腿有些发麻,她哽咽着抬头问道:“周玠哥哥,我爹爹呢?你有看见我爹爹吗?”

周玠一把将她扶起来,眼前的女孩柔弱的像支菟丝花,泪眼婆娑着,极其美丽,也极其脆弱。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周玠扶起她低声安慰道:“陆伯父在书房里,他没事,你与伯母可还好?”

陆萍萍听见父亲没事,这才轻轻地擦干了眼泪:“我没事,我要去看看爹爹。”

陆夫人也在一旁,她听见丈夫没事,便放下心来,随后又问道:“刚才是从哪里传来的枪声?好端端的怎么有人会在宴会上开枪?”

周玠不好多解释,只说还在调查。陆夫人冷静下来后便觉得古怪,枪声古怪,周玠的态度更是古怪。

她这女儿被她养的心思单纯,只怕日后会被周玠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宾客们各个都灰头土脸,出了这样的事,生日宴算是毁了。管家挨个将宾客们送走,陆夫人则带着陆萍萍去书房找陆老爷。

果不其然,陆夫人猜的没错,陆老爷此时正被两人“看着”,连书房的门都出不得。

陆老爷刚听见枪声便想下去寻找陆夫人与陆萍萍,可这书房里守着的人对他严防死守,不让他离开书房半步。

此时见到她们,陆老爷才心安。

周玠正在院子里,手下将一具尸体搬来,正是刚才楼上的狙击手开枪打死的人。

“去搜搜,看他怀里藏着什么。”周玠知道,今晚的抓捕行动彻底失败了。他被那个红色分子耍了一晚上,连人是什么时候跑得都不知道。

“队长,他的怀里藏着些珠宝首饰,似是偷了陆府夫人小姐的。”

周玠沉着脸,怎么会这么巧?他刚布置下天罗地网,就有人偷了珠宝首饰,行色匆匆的要跑出陆府。

楼上的狙击手情急之下开了枪,宾客们惶恐间四散逃跑,那个红色分子定然已经趁乱逃走。

到底还是功亏一篑,周玠重重的用拳头砸向一旁的柱子。

周玠去书房时,感觉到气氛不对,陆老爷正坐在一旁,见到他来怒气冲冲的喊了声:“周警长真是好样的,也不知将我困在这里,究竟是要保护我,还是要囚禁我。改天我定要去亲自问问你的父亲。”

周玠低着头在一旁道歉:“一切都是允之的错,让陆伯父陆伯母跟萍萍受惊,没能尽到保护的职责。”

陆老爷冷哼一声:“你抓人都抓到了我家里,看谁都像是红色分子,要不要连我也一起抓了。”

周玠在一旁赔罪,过了会管家敲门进来,又详细的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告知给陆老爷。

“那个被枪打死的人是六子,他手脚不干净,偷了夫人与小姐的首饰,被周公子带来的人给一枪打死了。”

陆萍萍听不得这个,这人虽是偷了些珠宝首饰,倒也罪不至死,那不是其它东西,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陆老爷心中更是愤怒:“只是偷窃,如何就要置他于死地?”

周玠说那人与红色分子有联系,搪塞了过去。无论什么人,只要扯上了红色,便能特事特办。

夜晚,陆萍萍此时正跟母亲一起躺在床上,她今天受了惊吓,想与母亲一起睡。

“娘,我今天连蜡烛都没来得及吹。你说,我许的愿望是不是就不能实现了。我听他们说,许完愿后要将蜡烛全部吹灭才能实现愿望。”陆萍萍将脑袋靠在陆夫人的身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