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在国旗下

陆珩之走向厨房,看着秦蔓的背影,穿着围裙,高挑,清瘦。

长发被夹起来,露出白嫩的脖子,能清晰地看到凸起的隆椎,在白炽灯下的手一节一节指骨细长又撩人。

陆珩之不由自主想上前帮忙,刚碰到水池里的水,就被秦蔓一巴掌打开,她抬头瞪了一眼,带着轻微恼意:“陆队长,我刚包扎好的伤口,你别给我没事找事做。”

陆珩之被瞪得心虚,摸摸鼻子然后转移话题:“地铁站那凶手判了八年。”

秦蔓洗着菜的手一顿,最近太忙都忘了这事:“挺好,就是心疼那女孩子,这脸怕是得留好大的疤。”

陆珩之见她情绪没什么异常,才微微松口气:“听我兄弟说,是那人的老婆出轨,所以才一怒之下拿着刀,看见漂亮的姑娘就往脸上砍。”

秦蔓皱眉:“太极端了。”

秦蔓的回答让陆珩之有些意外:“网络上都说男的能出轨,女的怎么就不行,大部分的声音都在讨伐那凶手。”

秦蔓开始切菜:“是该讨伐,不过不能因为这事。男女平等,出轨这事本就对爱情不忠,很明显那男的妻子有错在先,不然也不会有这场悲剧。而男子也不该用如此极端的方式伤害无辜人。”

陆珩之斜靠在台边上,看着秦蔓:“若是我以后有像你这么漂亮的老婆,红杏出墙,我绝对打爆那男的狗头,然后把你锁在家里。”

“……”秦蔓笑笑,抬起菜刀对着他:“我看起来像是会出轨的样子?”

陆珩之瞬间站直,被刀反光了眼也被秦蔓的笑容瘆得慌,退后了两步:“不像,但肯定有很多人惦记。”

秦蔓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挥着菜刀摇摆两下赶走他:“你快出去,别打扰我做饭。”

陆珩之出了厨房嘴角上扬弯起一抹弧度,秦蔓虽然生气后面半句话,但是没反驳前半句话。

自从父母不在身边,秦蔓也被迫学会了厨艺,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惨不忍睹,直至现在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要十分感谢秦述无坚不摧的身体。

秦蔓吃着面抬头看陆珩之因为受伤而用着筷子磕磕绊绊的样子,甚是可怜,一度有点颠覆她在阿富汗对他的印象。

最后无奈之下,给陆珩之拿了叉子。

陆珩之语气平淡:“你看我的手,因为你裂开的,现在也没法吃饭,也没法开车回去。”

秦蔓脑子突然一闪而过这人目的,忍不住嘴角一抽:“那…你要睡这?”

陆珩之还未回答,就看到叶进臣来电,微微皱眉。

接通后很自然的远离耳边:“陆珩之!你个混蛋,大晚上把老子一个人丢在路边,今晚别回去了!”

这下秦蔓脸突然一红,刚才那车不会是陆珩之为了她把叶进臣踢下去吧?

看陆珩之没反驳,秦蔓扶额,然后就听到他说:“叫人开车去接你,嚷嚷什么!顺便再来中央公馆这,过来接我回去。”

叶进臣气急败坏,这世上怎会有陆珩之这么不要脸的人:“我不,凭什么!”

陆珩之假笑,虽然叶进臣看不到:“老子受伤了,也能把你打残,要不试试?”

“……”

在等叶进臣过来的时间,他们正好把晚饭吃了,碗底还剩最后一口的时候,秦蔓放下筷子去倒水喝:“你现在住哪?”

在部队里,任何人碗里都不得剩菜剩饭,包括陆家的从小的家教使然。

陆珩之看着秦蔓碗底还剩点,张口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别人生活习惯,也不好说太多:“暂住叶进臣那边,等我休假结束就搬到特警宿舍了,反正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你就住着吧。”

秦蔓点头,水也喝剩最后一点的时候倒进了洗碗池,整理自己的餐具。

陆珩之这才发现秦蔓的生活方式跟其他女生好像有些出入,比如吃东西喝水总会留最后一点,家具基本都是陶瓷的。

书架上的书摆放也很奇怪,书脊朝内几乎是少有人这么做,这样找书的困难很大。

秦蔓除了刚接手的课题,自己私下也会研究关于促进中枢神经细胞代谢,改善神经营养的药,简单来说就是给植物病人作用的药,最好能使植物病人快点清醒。

当然发现这种药的概率少之又少,关于植物病人的文献也很少,秦蔓研究将近三年也没什么起色。

李茶从阿富汗回来就被转到尤秋兰手下实习,每天被使唤干这个,干那个,还不让上手操作,每天都让她背实验基本操作流程,都快背吐了。

好不容易上厕所偷溜出来,她就去找秦蔓。李茶看到秦蔓穿着白大褂,翘着二郎腿,手里翻着书,左手食指一点一点的轻敲在桌面上,偌大的实验室,只有她一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窗户开着,只能听到鸟鸣和翻书声。

李茶再次感慨秦蔓的颜值,想着就算什么都不做,一直这么站在门口看秦师姐也是值得的啊。

李茶想到自己过来是干嘛的,连忙一蹦一跳的进了她的实验室说:“蔓蔓姐,你在看什么?”

“嗯?”秦蔓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扰了思绪,把书盖上给她看封面:“精神病学。”

“蔓蔓姐。你怎么还在研究这个?听其他师哥师姐说你都研究三年啦。”李茶瞅着那书边角都翘起来起细小的毛了,可见被主人翻过不下百遍。

“蛮研究一下,又不耽误事。”秦蔓伸了个懒腰,面露疲惫:“对了,你怎么过来了?在秋兰那边呆的如何?”

“蔓蔓姐,你可一定要救我。秋兰姐那边我呆不下去了,我还是喜欢跟你一起。”她扯着秦蔓的白大褂衣角晃了晃:“你帮我跟院长说说呗。”

“怎么会?”秦蔓挑眉。她喜静,不喜欢做实验时,有人跟在她屁股后面,与其让学生帮忙,更喜欢自己动手操作,所以显少带硕士研究生。

虽然自己没什么经验,但也略有耳闻,以往来这里的学生只要是跟着尤秋兰,最后的操作考成绩都非常出色。

李茶举起三根手指,十分认真:“真的,我发誓,她天天叫我背实验流程,还背什么安全守则,根本与研究无关的东西。天天让我洗试管,还一定要顺流成股不能挂壁。这也太难了。”

秦蔓见李茶说着带了哭腔,红了眼,连忙拉过一张凳子让她坐下,拍拍她肩膀:“好了。秋兰是在打牢你的理论基础。背安全守则是为了让你在实验的时候更好保护自己。再说,洗试管本就要顺流成股,只不过你们学校里的老师不会这么严苛,你拿强碱泡一下会好洗很多。”

她见李茶还是委屈不说话,叹了口气又说:“秋兰去年带的学生做水热实验,没按规定操作,反应釜未冷却打开,然后被炸死了,有些阴影,所以会对你们严格点。”

李茶其实也知道这事,但她有点懵,知道秦蔓性子软,以为自己哭一哭可以让她去找院长,可是听这一大段话的意思压根没打算把自己要回去:“可是…”

秦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打断她的话:“好了,我下午得出去一趟。”

“哎,蔓蔓姐…”李茶没叫住她,就看见秦蔓把白大褂脱下来放进衣柜,拿出了包。

李茶睫毛带着泪珠,咬着唇,有点不甘心,猛的站起来:“我上周打你电话为什么是陆先生接的。”

秦蔓脚步一顿,皱着眉。陆珩之跟她讲过接了一通研究所的电话,她也没当回事,只是李茶这质问的语气她很不喜欢,还有怎么知道人家姓陆的事?

李茶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就低着头弱弱地:“我…我就好奇,然后问了季学长。”

既然是季景轲说的,秦蔓也作罢:“是。只是当时有点突发情况。”

李茶见秦蔓这种淡然的态度,很不服气又说了一句:“蔓蔓姐,你不觉得。一边跟季学长暧昧,一边又跟陆先生…不太好吗?”

秦蔓感觉李茶有点故意找茬,便转过身,双手环在胸前,靠在门边上,抬眸正视她:“你想说什么?”

只是这一眼,李茶就感觉自己刚才的自信瞬间破灭,声音颤抖:“没…没有。蔓蔓姐,对不起。”

秦蔓见李茶低着头手指扭在一起,身体也在发抖。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太凶吓到她了,放轻了声音:“茶茶,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跟季景轲只是好朋友,因为一些事他帮了我人多忙,我不想欠他人情。至于那个陆先生…”

李茶抬起头,提到他似乎有些激动:“你喜欢陆先生吗?”

“上次在阿富汗,是他救的我。”秦蔓没回答她,就落下这么一句走了。

秦蔓看着时间,在楼梯口恰好碰到尤秋兰,跑出来玩手机,捂着嘴笑,看来是跟她的那个小男朋友聊天。

尤秋兰自然也看到她,秦蔓以为会呛她两句,没想到她只是收起手机问:“怎么,那小女生找你哭了?”

想必李茶来秦蔓实验室,她也看到了。秦蔓打算隐瞒李茶想换老师的事,摇头:“没有。现在的小孩都是家里掌上明珠吃不了苦,你就别苛待她了。简单的中药成分提取可以让她操作。”

“切,就是矫情。洗个试管就耍脾气,我还不乐意教她呢,在学校操作满分有什么用,在这里,我就给她判零分。”

尤秋兰翻了个白眼,她见到李茶第一眼就不是很舒服,以她在外见过不少女人就感觉这小女生像她的名字一样茶里茶气。

果不其然,连最简单的活都干不好:“谁还不是家里的宝贝了?在这耍大小姐脾气,也就你为她说话。”

秦蔓听出尤秋兰的抱怨也无奈:“毕竟她跟我在阿富汗也遭遇了不少,小孩嘛,我能包容就包容点。”

尤秋兰摇摇头,跟秦蔓共事三年,就发现这女人哪哪都好。就是什么都不爱管,只要不损害到她自己和亲人的利益,任别人如何作妖,她都能一脸云淡风轻在一旁做实验。

尤秋兰曾经亲眼见过,秦蔓参加全国技能大赛,同组的两个人因为一个数据吵起来了,她就说了一句:“不要打碎锥形瓶。”然后面无表情继续做实验。

结果最后的实验结果算出来,第一名居然还是秦蔓那组,那两个吵架的懵,评委也懵。

这多牛逼啊,人家在你面前吵架都快打起来了,评委都拦不住,依旧能不忘初心做实验,连小数点后面的数都没错,就问还有谁能有如此心性。

不要问尤秋兰怎么知道这事,当然她当年也是评委之一。

也是因为这是尤秋兰才总呛秦蔓,想看看她生气什么样,后来发现被气的永远是自己。

尤秋兰瞧着秦蔓拿着包问道:“干嘛去?”

秦蔓不语,尤秋兰这才想起日子来:“哦,对,今天20号,你要去看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