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她轻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这是我导师给我的，学姐的论文手稿。”

脸上挂起了营业性假笑，特别生硬的加上了语气词：“哈哈哈，你魅力那么大，肯定会有几个爱慕你的学姐。”

白瑾然小碎步跑到姬雨薇面前，想要从姬雨薇手中抽回那张让自己社死的纸，但姬雨薇却牢牢的抓着另一头，完全不给她机会。

紧接着，白瑾然营业性假笑也笑不出来了。

只见姬雨薇很精准的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另一张纸，那是白瑾然的入学签字，上面赫然是她的签名：“白鲸。”

姬雨薇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你学姐的字体和你的，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白瑾然：“……”

麻了麻了，大概下半辈子要换个星球生活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所有的表情全部消失：“你刚刚说什么？”

“说你‘学姐’的字体，和你完全一样。”姬雨薇还没有反应过来，着重强调了一下“学姐”二字。

“这是导师今天刚给我的，说是我从前写的一些手稿。”她将地上散落的其他稿件捡起来。

随后指着姬雨薇手中的另一张纸说道：“这张入学签字是临走时唐导突然給我的。”

姬雨薇在一瞬间会意，她将两张纸对折叠好，放倒了白瑾然的手中。

“我开始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导师会将一张毫无意义的签名还给我，现在看来，她是不是从看到我的签名的那一刻，就知道我是谁了？”

白瑾然字如其人。

她的字带着一种喧嚣的华丽，所有的字收尾的时候会带上凌厉笔锋，气势十足且容易辨认。

“既然唐妈将东西给了你，就别再纠结那么多了。”姬雨薇将小玫瑰搂在怀中，伸出右手按在她的额间，努力抚平她皱紧的眉头。

“唐妈发现了你，但是只是将证据帮你销毁，就说明她知道你有苦衷。走吧，管家今天做了糖醋小排，你最喜欢的。”

“唐……妈……？”就在她拥着白瑾然向外走去的时候，白瑾然突然抓住了她的一只袖子，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茫然：“是在说唐知晓导师吗？”

“唐知晓导师性格很温柔，她的学生一直叫她唐妈。”吃饭的时候，姬雨薇和白瑾然解释道。

她顺势将一块糖醋小排夹到白瑾然的碗中，小玫瑰欣然接受。管家的糖醋小排浓油赤酱，非常适合她这个噬甜如命的人。

“我以前也这么叫吗？”白瑾然继续问到，她从一开始听到颜今译叫“唐妈”的时候就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但是却无法捕捉到。

“对。”姬雨薇低垂着眼眸，轻轻眨眼的时候，纤长的睫毛像是跳动的蝴蝶：“我就是和你一起叫唐妈的。”

她第一次见到白瑾然，也是因为唐知晓。

女皇当时在帝理工开设了一个项目，接洽的人就是唐知晓。为了培养继承人，身为皇储的她也和女皇一起去了帝理工。

午饭后，她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跑了出来，女皇和唐知晓谈的话过于专业，她在一旁端坐了一上午，听的颇为苦恼。

帝理工的玫瑰墙迷宫算得上首都星的一大著名风景，她甩开副官和护卫后就钻进了玫瑰墙。

5月份的天气正合适，玫瑰墙上大团大团颜色各异的玫瑰开的喧嚣，姬雨薇慢慢在迷宫内走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

姬雨薇倒也没慌，她身上有定位。如果长时间不出现的话，护卫就会循着定位找过来。

她沿着小径慢慢向前走，走到一条死路正要换另一条路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有人在讲话：“咪咪，鲸鲸下次给你带好吃的。”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了一个比她小很多的女孩子趴在草地上，用手摸着一只小猫咪。

见到有人走过来，小女孩儿有点吃惊的抬起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秘密基地的？”

说着，她有些高兴的站了起来，像是终于能和人分享秘密的小朋友：“你是第一个找到鲸鲸秘密花园的人，要鲸鲸给你介绍一下吗？”

叫鲸鲸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小丸子，她穿着一件厚实的天鹅绒黑色小裙子，左袖口却别着一朵白色的绢布菊花。

姬雨薇对于贵族的这些规矩很了解，一眼就看出来小女孩刚失去了母亲。

姬雨薇从小不喜欢和其他小朋友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但作为同样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姬雨薇有些同情她，就连语气中都带上了迁就：“好。”

小姑娘拉着她一株一株的辨认玫瑰园中的玫瑰。

帝理工的玫瑰少说也有二百多种，其中不乏长得非常相似的品种，但是鲸鲸却能一眼任出相似品种之间微小的差异。

姬雨薇震惊于她的知识储备量，鲸鲸解释到：“因为唐妈忙起来的时候鲸鲸要一直呆在这里，无聊的时候只能和咪咪和花花说话。”

后来，姬雨薇再来帝理工就会专门来找鲸鲸，逐渐知道了她大名叫白瑾然、知道了她有个讨厌的妹妹、知道了帝理工的唐知晓教授就是她口中的唐妈。

“妈妈说让我和唐妈在一起，唐妈让鲸鲸在迷宫里等她来。”姬雨薇和护卫离开的时候，问白瑾然要不要一起离开，白瑾然半个身子缩在玫瑰墙后面表示抗拒：“鲸鲸要是不听话的话，她就不来看鲸鲸了。”

她一张粉嫩的小脸被墙上火红的玫瑰衬得越发可爱，小小的身子却显得格外单薄瘦小。

白瑾然固执又天真的躲在玫瑰墙的后面，执着的等着她妈妈回来。

“为什么，你给我的资料里面，没有提到过我会叫唐知晓导师为唐妈？”正在姬雨薇回忆的时候，白瑾然的声音将她猛得拉回到现实当中。

白瑾然在说到唐妈的时候，声音明显的一顿，显然还没有适应这种叫法。

她得到的资料上，对于唐知晓的归纳介绍仅仅十个字：白瑾然较为熟悉的老师。

“鲸鲸，不是所有的情感，都能用一沓薄薄的资料来体现。”姬雨薇看着白瑾然的双眼，深蓝色的眸子不知为何带着些哀伤，化不开的哀伤浓得仿佛能将人吞没。

白瑾然和唐知晓之间堪比母女的深情没办法在纸上表达。

就像她和白瑾然被从纸上划走的十五年，完全不能用纸上书写了多少文字来衡量。

刻在记忆中里的东西，是岁月和时间的烙印，无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