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的名字太短!
“银行那边的债务已经清算完了,如果你还想工作,来商氏帮我好不好?”
许斟原本在发呆,听见商祈说“好不好”,习惯性就想点头,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后,心头一哽。
还是闭嘴吧。
此刻,他正维持着全球老攻事后标准姿势靠在床头,单手搂住自己“柔弱小娇妻”的肩膀。
——别误会,昨晚在下边的人是他。
这也是最让许斟心肌梗死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跟商祈……咳咳,那啥了……退一万步讲,就算真那啥,也该是自己在、上、边、吧!
他的小白花弟弟平时可乖了!
昨晚许斟醉得厉害,隐隐约约记得商祈很冷静,他有条不紊地摘下眼镜,露出那张看似单纯无害的脸。
这种错觉只持续了很短时间。
等到后半夜,许斟感觉自己快要溺毙在窒息的异样里了,他连气都无法喘顺,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床沿的被单,试图支起身爬走,却被商祈一根根掰开手指,攥着脚踝毫不留情地拖拽回去。
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他半张着嘴,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眼里的水止不住往外流。
商祈指尖抿过他滚烫的眼尾,黑暗中很轻地笑了一声,“哭了?”
艹。
好丢人啊。
……太TM羞耻了!
亏自己一直拿他当亲弟弟似的宠着,不说溺爱无度,至少没让他受过半点委屈,他反过来就这么对自己?
骗子!
休想自己再对他心软!
“骗子”商祈此刻枕在许斟胸口,心脏正上方的位置,微长的发丝柔软散开,搭在他精致的下颌线上。
商祈的五官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他的睫毛细长挺直,轻阖眼眸挡住那双会哄人的眼睛,再往下……
再往下的尴尬就不可描述了,一张重大事件专用小被子把审核不让露出来的地方统统挡住。
没能如愿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商祈箍在许斟腰上的手加大了几分力道:“我刚接手家族企业,商氏内部各种关系错综复杂,身边的人一个也信不过。”
许斟抿嘴。
“快过年了,按规矩,祖母要我回老宅去住。”
许斟咬牙。
“我不想一个人回那里。”商祈很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微长的发丝从额前垂落几缕,用他那张天使般纯净又无辜的脸看着许斟,漂亮的眼珠一眨不眨,“哥。”
“……”
“咳咳、好好好!”
许斟认命躺平,想捶死没出息的自己。
flag秒抛?
“你别、咳,别看我,”昨晚喊太久,许斟嗓子哑地像把破铜锣,他眼神飘忽不定,“给我倒个水。”
商祈立刻起身,心情颇好,还询问他喜欢什么职位。
这是重点吗?!
许斟哆哆嗦嗦揪起被子角将自己埋住,只留了两根蓝毛蔫蔫搭在枕头上。
气氛微妙到让他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不对付,商祈到底是为什么能在他们意外一夜口口口口后极其丝滑顺畅地聊家长里短呢?!
只要他不尴尬,自己的尴尬就是双人份呜呜呜。
商祈倒好温水,贴心地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
尽管内心羞愤欲死,但他不要面子的吗?这种时候,坚决不能在商祈面前怂,谁先怂谁就输了好嘛。
许斟也极其丝滑顺畅地接过水杯嘬了一口。
嗓子舒服了,他就想先说说当下顶顶顶重要的事,稍微酝酿一下台词,许斟很有仪式感地做了个清嗓,“那个,商祈啊……”
仿佛预感到了他准备说什么,商祈手上力气骤然失控,眼底肃然划过一道凶戾,叠在许斟手背上的指尖冰凉,语气陡然拔高:
“后悔了?想说是意外?说你从来只拿我当弟弟?还是继续坚称你是直男,让我当作无事发生?”
许斟噎住。
不愧是亲手养大的弟弟,精准秒杀。
手被压得很疼,许斟感觉玻璃杯都要被捏碎了。
因为低着头,商祈半长的头发挡住眼睛,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但这样的商祈很陌生。
许斟心中起疑:“阿祈,你……”
商祈闻声一怔,但极短,很快他松手,原本阴鸷的眸子变得湿漉漉一片,他再抬起头来时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他用柔软可怜的眼神盯着许斟看。
“你是不是不想负责?”
商祈倾身靠近,琥珀色的瞳孔萦满水雾,像是下一秒就能溢出来,他轻声开口,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的水晶珍宝:“哥……你要再抛弃我一次吗?”
“没有!”
冤枉鸭!他还一句话都没说!
商祈靠太近了,许斟感觉彼此的呼吸都缠到了一起,自己那没出息的小脑袋瓜开始哗啦啦回放昨晚的颜色废料。
还是动图!
耳朵尖偷偷红了,愧疚与自责无限膨胀,许斟迅速对上述夺命连环问采取就近原则:“……可以想。”
商祈一怔,像是完全没准备好这道题的答案,双目茫然无措,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死死抓着许斟的手问:“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
这个……许斟谨慎:“地球是圆的。”
……?
“有些路,走着走着……就弯了。”
许斟从耳朵红到脖子,再接再厉:“我们可以试试。”
……可以试试?
商祈愣住,深深望着许斟陷入沉默。
室内顿时变得过分静谧,许斟懊恼是否刚刚没能讲解明白“大自然给予我们的终极奥秘”,正考虑要不要找补两句的时候,商祈悟了。
不知道是从小许课堂中领悟了人类真谛还是他自己的脑子反应过来了,反正商祈明白了,不可怜巴巴的了,开始自己坐在床边当人形复读机:
“他说可以试试……可以试试……”
许斟:“……”
哎呀不管了!许斟趁机弓着腰飞快钻进浴室。
商祈家的浴室干净到刻板冰冷,东西全都规矩收着,浴缸一点使用痕迹都没有,甚至连防水膜都没撕。
许斟扒拉了件浴袍遮住一身红痕与牙印,趴在浴缸边上放洗澡水,又忍不住想到了昨晚。
从他家破产、父母出国开始,自己身上的烂摊子几乎全是商祈帮忙处理的。昨天商祈突然联系到一位神秘富豪,一次性付清买走了他家那幢别墅,许斟把钱还给银行,只能跟着商祈来他家住。
昨晚商祈心情很好,要走了自己的手机说有用,许斟闲不住,手贱地开了桌上的两瓶酒,然后……
哎……然后的事情不让详细描述,但许斟清楚地记着是自己先亲了商祈。
欸等下?商祈更高啊,自己是怎么亲到他的?
不知不觉间,浴缸里的水满了。
许斟关掉开关,踮脚打开壁柜想够条毛巾却摸到了一堆坚硬硌手的东西。
嗯?什么秘密武器?
“别碰!”
商祈推门而入,瞳孔骤然一缩,他猛地上前,一把压住许斟的手腕。
可惜晚了,许斟不仅摸到了东西,还顺着商祈的力量将那玩意儿拽了下来。
“秃噜噜——”
长长的铁链砸到两人中间,半搭在柜子边缘的手|铐颤巍巍摇晃,经过漫长的一分钟拉锯,“啪嗒”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好家伙!
这锁链比他小臂都粗,许斟直接傻眼了,他看看锁链,再看看商祈,目瞪口呆:“你柜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锁链和手|铐……
该不会是想玩Cosply吧?!第一次就这么猛,不行不行。
四目相对,许斟好像看见商祈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不等他仔细看清,忽地一下就被扑了个满怀。
商祈紧紧抱住许斟,弯腰埋首在他颈侧,声音闷闷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细微颤抖,“晚上我一个人,稍微有点动静就疑神疑鬼,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买了这些东西,哥,你会不会也觉得我不正常?”
这可怜的语气,许斟连声否决三连:“不会不会不会!”
后悔+心疼99,许斟:“没超过两分钟,我撤回!”
商祈松开许斟,情绪看起来还是不太好的样子,他一声不吭递给许斟两块干净的毛巾。
他那副小可怜的样子许斟心疼的不得了,一时间又有点别扭,不好意思再像以前一样抱抱他。
商祈一步步磨蹭着往外走,他拉开浴室门的那一刻,许斟脑中灵光一闪,立马喊他:
“商祈!”
浴缸侧面设计有一扇大窗户,厚重的遮光帘完全落下,不仅这间,整栋房子都被黑色遮光帘挡着,阴气沉沉的,人住着能心情好才怪呢。
“你别闲着胡思乱想了,你去把遮光帘都拉开,我们一起挑个颜色亮一点的换上吧!”
许斟站在浴缸外沿,半截柔软的腰身压低,想要越过浴缸去勾窗帘。
商祈扭头看到这一幕,心头狠狠一跳。
——不可以!
“别!”
商祈箭步冲上前,拦腰抱住许斟想要将他拉回来,不料许斟完全没防备,突然被撞,本能反应下伸手攥住了窗帘布。
三股力量相碰,刹那失衡。
“哗——”
仓促间,商祈只来得及护住许斟,旋即与他一同摔入盛满水的浴缸中。
后脑砸到浴缸底部,一阵刺痛传来,商祈于一片水光粼粼中丧失了意识……
许斟挣开商祈的手臂,费劲扑腾上来,见商祈没反应,心底一慌。
“商祈?商祈你醒醒。”
商祈双眸紧闭,湿哒哒的头发黏在脸颊上,衬得他本就冷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许斟连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动静。
“不慌不慌。”
许斟自言自语,以最快速度翻遍口袋才恍惚记起昨晚商祈要走自己手机后就没还回来,他果断拉起商祈手指解锁指纹,用他的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这边刚挂断,许斟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冷不丁后颈一凉,猛地被暴力反擒双手按到了白瓷墙上。
对方用了十成十的力,许斟顿时疼懵了。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道阴森冰冷的声音:“想囚|禁我?不自量力!”
啊?
许斟一懵,接着反应过来,短暂的欣喜盖过了惊讶:“商祈你醒了!你怎么样?欸你放开我。”
“放开?”商祈逼近,贴着许斟后背笑出一脸招牌邪魅狂狷:“好啊。”
“咔哒”一声,许斟腕上一沉,双手就被反铐住了。
“你……你干什么?!”
许斟当场震惊。
他使劲挣扎了两下,发现手|铐内壁裹了一圈短绒毛,并不会伤到人,而腕部严丝合缝,精准到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样。
……怎么会?
许斟第一时间看向商祈,却更先一步看见了他身后的窗户。
遮光帘在方才的意外中被拽下了一半,商祈站在窗前,他撩起另一半窗帘,室外光线完全照射进来。
许斟迎着光,看清楚了被封死的窗户边缘,一瞬间手脚冰凉。
一直拉着的窗帘、没还回来的手机、意外发现的锁链、完美契合的手|铐……尽管许斟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
商祈该不会是……想囚|禁自己……吧?
许斟将目光落到商祈身上,见他眉宇阴鸷、眼神冷漠,周身气场强势逼人,与之前乖巧听话的形象判若两人。
此时商祈浑身是水,原本柔顺的长发凝结成缕,眉心蹙成一股阴郁之气,狭长的眸子冰冷而疏离。他粗暴扯过干净的窗帘布,又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每一根手指擦拭干净。
擦完手,商祈瞥见被封死的窗户,细长的眉梢轻挑了一下。
他转向许斟,冷眼睥睨,语气轻蔑和缓:“很好,炮灰,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炮、灰?
许斟心里“咯噔”一声,试探:“阿祈,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商祈缓步靠近,轻松将许斟逼困到浴缸与柜子架之间的狭小空隙,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刀片,食指与中指夹着纤薄的锋利面,用铁皮包裹的钝面压在许斟下嘴唇边。
冰凉触碰唇瓣,刺激着许斟的神经更加敏感。
许斟抖了一下,噤若寒蝉。
商祈仍含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甚至用了点力,刀背缓缓碾过许斟下唇的每一道细致纹路,他紧盯着,看那颜色从浅变深,眼神愈发危险:“存活不过一章的小炮灰不配拥有姓名!”
哈?
很痒很好笑。
许斟逮住时机,“嗖”一下咬住下嘴唇藏好,脖子往后一缩,成功躲开商祈魔爪。
“你干嘛,很痒。”
商祈眸光一沉,捏着许斟脸蛋想强行让他把嘴唇吐出来。
信任多年的小白花弟弟居然想囚|禁自己,自己还没生气呢,他先失忆了!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还掐自己脸!
许斟简直了。
“我是许斟,窗户是你封的,锁链、手|铐是你买的,明明是你想要囚|禁我!而且你自己看,这手铐大小很明显根本扣不住你啊。”
“呵,愚蠢的炮灰总会在关键性的大事上犯一些低级错误,怎么,这很难理解吗?”
“……”
谁愚蠢了?!
商祈就从来没有这样子跟自己说过话!
许斟扬长脖子,挣扎开一点浴袍领子,咬牙切齿:“是你说你喜欢我!今天凌晨三四点刚在床上给我告的白,我脖子上的牙印还是你啃出来的!”
面前的少年嘴唇充血殷红,浴袍凌乱,领口露出大面积皮肤,深凹的锁骨上一边一个牙印,痕迹清晰整齐,还是对称款。
“放荡!”商祈别开脸,随手扯过浴巾扔到他头上。
放……放你妈咪的荡!
浴巾有点大,许斟手被锁着,只能用身子拱来拱去,好一会儿才从底下挣扎出来,弄得一头蓝毛乱糟糟的。
“你听着,”商祈站到许斟面前,居高临下,脸色阴沉可怕:“无论你昨晚用卑劣手段对我做了什么,我的第一次都只能是女主的!”
“啊?什么女主?”
说到女主,商祈脸色缓和了几分,他点点头,施舍给许斟一个眼神:“你转一圈给我看看。”
许斟看着他,想着以前对自己黏黏糊糊的小白花,瞪了商祈一眼,不情不愿转了一圈。
商祈抱臂靠墙,上下打量着许斟,从他那一头叛逆张扬的烟雾蓝短发到露在浴袍外的一截削瘦小腿。
“怎么了?”许斟略紧张。
商祈哂笑一声,掐着许斟下巴强行让他抬头,目光阴郁:“你说我喜欢你?”
“嗯。”
“你没有七彩长发,脚踩的路不长鲜花,泪水不是珍珠和钻石。瞳孔不会随心情变换赤橙黄绿青蓝紫也就算了,还只是个炮灰纯黑!最重要的是,你名字太短!不姓蝶舞冰晶恋心·维多利亚·伊丽莎白!”
说完这些,商祈松开许斟,像是自我肯定了一样,心灵意足:“反正,你不可能是女主!”
“咔哒——”
许斟用锁链另一端扣住商祈手腕,耐心告罄:“醒醒,你在耽美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