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商谈

“年家?很厉害吗?”听上去是不屑,其实兰岱根本不知道年家又是谁。

王翀智没有发现他的无知:“武力上可能你觉得年家不算厉害,但年家的财力足以找来许多厉害的人,比熙禾派找来的多得多,也厉害的多。”

“是吗?”兰岱笑了笑:“那你是建议我将我们的营生交给年家了?”

兰岱没纠结在见不见的问题上,而是点出了年家人要见他们最本质的目的。换个说法就让王翀智听着很难受。

他们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谁会舍得白给出去。

王翀智是不想得罪人,可兰岱就不愿让他把压力抛给他。

王翀智眉头不自觉皱成一团,嘴巴微张,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是来。可若是不见,得罪了年家以后也依旧没有安生日子过啊。

“说不定,说不定年家不是那个意思……”半晌,他挤出这么一句。

“这话你信?”兰岱立刻就给他怼回去了。

王翀智嘴唇嗡动,卸力般垂下肩膀,整个人看上去丧极了。

“做什么衰样?”兰岱拍了他肩膀一下:“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就忘了之前你是个山匪头子了?这么怕东怕西的可不像样。”

王翀智扯了扯嘴角,正是过了安稳日子才不希望这份安稳被打破啊。

他本就不是有多少血性的人,原只是个挑水僧,喜欢上孩子他娘是意外,遇上兄弟们当上山匪也是意外。

当山匪的日子他没一刻不提心吊胆,生怕哪天没了命不能再见妻儿一面,也因此他才约束手下兄弟约束的那么紧。

他心里知道,只要不伤人命,他们抢劫在官府和那些名门正派看来就都是小打小闹,不至于让他们出动许多力量来剿匪。

只是为了威望,他不敢对兄弟们说出自己的胆小,才拿自己当过僧人不愿见血作筏子哄着他们不伤人。

他原就是向往安稳的。

若不然,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被人一朝夺了权,还不得日日夜夜想着怎么再将权力夺回来啊!

兰岱没有读心术,自是不知王翀智的真实想法,但他们也处了许多时日了,也算了解他一些为人,没得他回应也不逼他。

“行了,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认为我怎么迫害你了。你既不愿否了,那也行,自去见吧,看看他们到底是想要怎么个合作。”

“我去?”王翀智怔住。

“不然呢?是你说要见又不是我要见,他们不是说要见管事的吗,你现在好歹也是二把手,还不能算是个管事的?”

王翀智人高马大一汉子,声音小的和苍蝇似的:“可我不会谈生意。”

“那你看谁会一起叫去不就得了。”兰岱想了想:“就钟行辙吧,那小子机灵。”

可不就是机灵。之前听到神弓能换官做,心动的最厉害的就是他了,还敢来他这偷偷探听消息呢。

和自身利益相关的事他应该不会让王翀智含糊过去。

……

“老大,你让我爹去干嘛去了呀?他昨晚一宿没睡着,翻身的动静我住隔壁都能听见。”

兰岱听王安清这么说第一反应竟然是房子隔音这么不好吗?翻身能听见,那他爹娘那什么不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虽然无人可知兰岱思想上的跑偏,他还是为自己罪恶的思想尴尬了一瞬,按了按王安清的脑袋,干巴巴的对人说了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别多问。”

王安清不乐意道:“我不小了!过两年都可以娶媳妇了!”

搁他那世界也就是上初一的小屁孩,哇毛长没长还不知道呢,就说要娶媳妇?

“过两年才能娶媳妇那就证明你过两年才能长大,现在你就是个小孩。”

初进叛逆期的小鬼可听不得这话,但兰岱又是他真心实意认的老大,他不敢和他辩,兀自气鼓鼓的,打定主意不要和兰岱说话了。

兰岱也没哄他,又不是个小姑娘,他多闲才会哄人呢。

少年人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没过一会儿还是王安清先憋不住了,又凑兰岱身边去:“老大,你这沖凿机这样算是做成了吧,之后我们做什么?”

做什么?盖个隔音好的房子?

想到这个,兰岱自顾笑了一下,看得王安清又是疑惑又是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傻乎乎的道:“老大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啊?真好看啊。”

兰岱低头瞥了眼这小颜狗:“多吃蔬菜。”

只爱吃肉不爱吃蔬菜的王安清小脸皱成一团:“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纠结了一会儿,王安清还是选择了不信兰岱这句话,还举了个实例:“我爹以前做和尚天天吃素,也没见他长好看啊。”

兰岱不负责任的道:“他没吃素之前更难看。”

“啊?”王安清惊了。

兰岱看他这样也有些惊讶:“你真信了?”

王安清懵懵的眨眨眼,反应过来兰岱之前是和他开玩笑就笑了:“我才没有信,人生下来长什么样就是怎么样,才不可能多吃蔬菜就变好看呢!”

“那你之前还问我怎么能长好看?”

“唉,我还是希望能长好看的嘛。老大你这么厉害,说不定能有办法呢?”

兰岱被他那故作失望的小模样逗乐了,朗声大笑起来。

王安清被王翀智夫妻俩保护的很好,性子很有些单纯,兰岱偶尔和他聊几句逗逗乐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心情一好,他给王安清送了个礼物。

一个名为自然守护的吊坠,稀有散件。装备属性防御+20,减伤5%,致命伤伤害转化10%。

他会送这个吊坠主要就是因为最后那条致命伤回血的属性,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人一命。

这个自然守护吊坠主体是木制的圆环,绳链上有小巧的叶片、兽牙装饰,一眼看上去不是特别值钱,王安清拿到只有收到礼物的开心,马上挂脖子上,欢喜的洗澡都不愿意摘下来。

小葫芦山,王翀智和隆达商行的某个掌柜谈崩了。

就像兰岱说的,隆达商行是想将他们的生产线吃下,并且还不愿意付出太高的报酬。

掌柜的意思是拿一大笔钱给王翀智等几个领头的,然后让王翀智带着整个生产线归入隆达商行,当然,到时候生产线所属就不是王翀智他们了,但他可以让王翀智这些领头的依旧在里面当管事。

“想清楚了,隆达背后是年家,在海州地界上只要我们说句话,想要某些人做不成生意是很简单的事……

啊,别误会,我这话不是威胁的意思,就是一句实话……

我们东家心善,给的报酬不菲,不会亏了哥几个,后面你们也都成了年家人,好处只会更多。”

又是威胁,又是利诱,一般人都挨不住他这番软硬兼施。

若这真是自己的产业,在年家这庞然大物面前,王翀智肯定就从了。

可他上头还有一个人。

“先谢过年家的抬爱,只是自己做东家总比替别人做事来得自在,我们兄弟自在惯了,要辜负年家的一番美意了。”

那掌柜笑眯眯的脸一下就放了下来:“阁下可是想清楚了?这海州还真是少有人不给年家面子呢?”

王翀智沉默。

钟行辙见状出声道:“掌柜的别生气啊,你这事说的这么突然,我大哥一时肯定转不过弯来,不如再容我们考虑些时日?”

掌柜收到钟行辙偷偷打的眼神,心知这人对他的提议有所意动,心下满意,脸上又有了笑:“如此说来是我唐突了,只是我们诚意而来,希望二位能好好考虑。”

说着二位,他却只看着钟行辙:“能被年家看上是一等一的好事,小兄弟可要好好劝劝你大哥,别让他钻了牛角尖错过了这好事才是。”

钟行辙陪着笑:“我一定好好劝,一定好好劝。”

等人走了,王翀智对钟行辙道:“你怎么就答应了他?我们哪里能做决定?”

钟行辙无辜:“我哪里就答应了,只是说了考虑,考虑完还能不答应嘛。”

“你那么说简直就是明摆着要答应了,若是转头说不答应不还是会惹的人震怒?焉有回旋余地?”

“总比一口回绝来得好。”钟行辙道:“这会儿直接翻了脸才是半分回旋机会都没有了。现在拖上一时三刻,我们回去将这是和老大说,由得他做决定便是。”

“他让我处理……”

“他只是让我们来见人,可没说让我们一定要处理干净。反正我们得了话回去说给他听便是,答不答应的我们说又不算,你操的什么闲心?”

“可你回的这话着实没留多少话口……”

“那又怎样?给他做事和给年家做事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分别?”

“你……”王翀智震惊的看着他:“你要背叛?”

“这算什么背叛?要还是大哥你做老大,我肯定一直追随你的意愿,他不过是后来的,也就凭拳头才占了你的位置,我们何必对他死心塌地?我们能从他,为何不能从年家?他还能和年家比?我们就是现在倒戈向了年家,料他也不敢上年家门去找麻烦。”

钟行辙有句话没说,要是怕报复,他们可以先将他的存在告知那一直寻人的熙禾派,到时候他肯定没功夫来找他们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