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贺宸晚上做梦,他与明杳接吻。

吻到上气不接下气时,骄傲自信的小姑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教了你?呼吸法吗,怎么这么没用?”

没用?

男人不能说没用!

他翻身压住她,使劲亲吻,怎么都不够。

第二天早上起来,枕头上甚至还残留有牙印的痕迹……

操!

好暴躁啊!

接连下了三五天的雨,天气总阴沉沉的。

明杳这几天都没什么行程,一口气写了十?几首歌。

这搁别人身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她写的,其实是前世?就写过的歌。

她这辈子,顺风顺水,确实是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于是也是在另一个世界才知道,原来还真有人能唱片不过审的。

倒不是唱片真有什么不健康思想,而是审核组里有人瞧她毫无背景,随意拿捏一下。

要她去低一趟头,或者陪一趟酒,然后才可以万事大吉。

人家也不受贿,就是故意要拿捏你,你?除了乖乖屈从,连举报都做不到。

明杳还是明家大小姐时,几乎都不知道,原来这种成人世界的潜规则,竟然真的随处可见。

直到她以一个毫无?背景的明杳,亲身经历了成人世界的委屈与无奈。

她去请审核组的人吃饭,陪酒陪笑说好话,然后在忍无?可忍时,一杯酒泼在人脸上。

撒泼的时候是挺爽的,可事后会很惨。

好在剧情指引着她被林骁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归英雄救美,也只是让她免于被人折腾报复。

后来那些歌,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专辑。

而在这个世界,她恢复成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于是她确信,这一次的唱片不会再被故意打回来。

除了写歌,多?的时间则用来教贺宸吹箫了。

吹箫入门并不难,再加上贺宸学得认真,他几乎是在学习第二天的晚上,就开始对着曲谱练习了。

他显得挺兴奋的,终于拿到洞箫后,就没日没夜地练起来。

明杳推荐他练的是简单的入门曲,可他不乐意,心高气傲地找来《长相思》的曲子吹。

开始时手指不熟练,吹出来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但他还想极力掩饰这种不熟练,于是效果就像小孩子连走不太稳,就哒哒哒哒地往前冲。

那声音,可把明杳给乐坏了,憋着笑,肩膀却抖。

贺宸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第三天,他就吹出了完整的《长相思》给她听。

然而,就像小孩子走都不会就想跑一样,他吹出来的《长相思》,中间没了断断续续,可那声音仍是在一路飞奔。

因为吹得太快了,一曲终了,他气息微喘,眼里却盛满星光似的,问明杳他吹得怎么样。

明面上是问“怎么样”,明杳知道是在求表扬。

她竖了根大拇指:“强。”

其实心里在说:能把《长相思》吹得如此之欢快,您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不去吹唢呐真是浪费人才了。

然而贺宸只看到大拇指,嘴角就悄悄上扬。

明杳又和他说:“你?吹慢一点,自己把自己吹出来的声音录下来,和别人的比一比。”

有些人技巧不那么娴熟,吹箫的时候就像背课文一样,注意力都在脑子里,耳朵几乎听不到声音。

贺宸听明杳的,把自己的“作品”录下来,自己认真听一遍的时候,很容易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发现问题后再回想起明杳的那根大拇指,那声“强”……

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再来表演,倒还真吹出了《长相思》的感?觉。

他的呼吸法还没练好,一曲终了,依旧是气息微喘。

稍稍平复后,透亮的眼睛,微喘的声音,问明杳:“这次呢?”

“嗯……”明杳微抿着唇,又舔了舔唇,嘴角扬起笑弧。

一个大拇指竖过去:“强。”

贺宸不乐意了,凑到她身边,垂着眼皮觑她:“说真话。”

于是明老师直言不讳地点评:“声音还是有点紧绷。你?吹的时候,是不是还是没办法一边吹一边听?”

贺宸抿着唇,微点头。

他吹得认真,心里还有那么点紧张,于是所有注意力都在“吹”上,耳朵这东西就跟不存在似的。

明杳:“等你?特别熟练了,慢慢就会一边吹,一边享受自己吹出来的声音了。到时候,会进步明显的。”

“……”

贺宸捏着玉箫:“那我再练练。”

明杳撩着眼皮瞥他强撑着虚心的那张脸,心里觉得好笑,继续道:“没事多?练练呼吸法,吹奏乐器不像弹奏乐器,气息是比指法还更重要的。”

“……”

贺宸的指法确实挺厉害的,从小就厉害。

他从来打游戏,都是被人尊称为“贺神”,后来去学计算机,那手指更是灵活得没话说。

哎,如果吹箫只用按键盘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出来,贺宸隔天还真就弄出一款小程序。

他又兴致勃勃拿到明杳这里炫耀,外?接键盘连上电脑,然后对着键盘一阵敲,一首欢快的《长相思》新鲜出炉。

他自己还挺得意,扬着眉梢瞥“一脸震惊”的明杳,故作矜持地问:“怎么样?”

“……”

明杳敛了敛震惊神情,抿了抿唇,怀着哄傻子的心情道:“你?开心就好。”

“要不要我教你??”贺宸语调上扬。

吹箫他确实不如明杳,但一旦到了他熟悉的领域,他也是个好老师。

想着,他还眯着眼笑了起来,带一点吊儿郎当的清懒恣意:“叫一声贺老师,我就教你?。”

“我谢谢您嘞,贺老师。”

“贺老师”三个字咬得重,满满当当的嘲讽。

明杳自然是不会学这种在键盘上敲的“乐器”,贺宸似乎也没强求。

他回味在了那一声满是讽刺味道的“贺老师”里。

又回想起小时候,明杳起初并不怎么乐意喊他哥哥。

贺宸想方设法的,才偶尔换来她喊一声哥,而且是连名带姓的“贺宸哥”。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是想要一个妹妹,所以那么固执地让她叫哥哥。

后来发现,或许不是这样。

只是当年的小小少年,还没意识到而已。

明杳还以为贺宸有了他的键盘小游戏,就会找个理由不学吹箫了。

却没想到,他的小游戏只是偶尔的消遣,萧还在认真地学,每天都有进步。

周五的这天,又下了雨。

一条关于某金碧辉煌的KTV被查封的消息,并没有引起人们关注。

明杳去录《五千年的声音》第二期。

第二期的节目是以分组合作的形式完成,24位嘉宾,两人一个小组。

除此之外?,第二期更考配乐,要求嘉宾需要为影视片段原创出契合的配乐。

而且,难度大幅提升的是,要求同一曲原创配乐,需要同时契合两个不同的影视片段。

原创已经够难的了,还要一曲同时适用于两个片段,参与节目的嘉宾都挺紧张的。

向茵的手伤得不严重,第二期节目显得低调了不少。

正如古语说“丝竹”,丝指的是弦乐器,竹则指管乐器。

明杳的萧属于管乐器,自然是要找弦乐器搭配。

乔樱的琵琶属于弦乐器,她又知道明杳和向茵不和,主动就来想和明杳合作。

然而却被明杳微笑着拒绝了:“不好意思,我对那几个影视片段有点灵感,想找弹古筝的合作。”

乔樱脸色微僵了一下,很快又笑着说:“那太可惜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合作。”

节目组的分组不是固定分组,而是每次给出影视片段后,让嘉宾根据自己想配乐的片段,选择要与谁合作。

至于对方会不会和你?合作,就得靠自己交际了。

他们与人分组,合作创作的过程,也会被录成VCR,直播时放到大屏幕上,给观众看。

明杳说想与古筝选手合作倒是真的,她选了一个穿汉服的年轻小姑娘。

似乎是受向茵的影响,第二期的节目,不少嘉宾自发自觉穿起了古装。

明杳穿的小白裙,虽然不是古装,但也还算淡雅别致。

弹古筝的年轻小姑娘叫周丝桐,目前还是个大学生。

这姑娘以前参加过比赛,表现得倒也成熟淡定。

明杳过去发出合作请求时,她稍稍犹豫便同意了。

明杳会一点古筝,周丝桐也懂笛箫,于是合作起来还挺愉快。

第二期的节目录制下来整体都挺愉快,唯一让其他嘉宾可能会心有芥蒂的是——

每一组上台表演的时间原本该是固定的,但明杳这一组表演完后,评委老师们没按流程来,而是没忍住多问了她们几个问题。

主要问的是明杳,问她原创的那首曲目。

不过还好,那一点时间后来被主持人补救回来了,整体节目并没出什么闪失。

这档节目也确实是冷,整体表演在对音乐不感?兴趣的人眼里,恐怕还没有校庆好看。

人校庆至少能有小品相声逗大伙笑的,你?们节目表演的什么?

音乐?没有歌词的纯音乐谁乐意听啊。

也是太冷了,上一期出了那么明显的直播事故,竟然也连个热搜都没上。

凉。

太凉了

只能说是注定凉透了。

然而节目组并不在意,他们背靠大树,只要不出什么致命差错,基本能一直干到养老。

弥勒佛似的总导演心态特好,还时不时感叹一句:热度于我何加焉?

然而第二期节目播出去不久,就有人跑来告诉他:“上,上热搜啦!咱们节目上热搜啦?!”

总导演叫王德润,吓得啤酒肚都抖了一下,“怎,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上周五,那位贺小爷把人按桌子上的画面流传出去了?

怎么可能流传出去?节目组出了内鬼不成?

明杳没注意到热搜,她离开节目组后径直去了警局。

下着大雨,江曜从警局出来时,好几把伞跟着挤过来。

明母眼睛微红,巴巴地看着儿子说:“瘦了。”

江曜不敢看她的眼睛,跟着回一趟家后,没待多?久就说有事要出去。

有事是真的有事,他的好兄弟们给他弄了个小聚会,说要去去霉气。

明母没强求,只说让他有时间回来住几天。

江曜始终紧绷着脸,闷闷地应一声:“嗯。”

他去参加的小聚会,明杳和明杏也跟上了。

江曜的好兄弟是以前一起打游戏的队友,一起参加过比赛,有的还在国外,有的在国内的就过来和他聚聚。

明杳认识那些人,但时隔多?年也不怎么熟了。

比较意外的是,谢霖也在。

霖星科技做的是游戏,从游戏的开发,到游戏相关产品,到游戏主播行业,都有涉及。

明杳也是从他们交流中得知,谢霖是他们打游戏时最崇拜的“谢神”。

只是那时候,他们认识谢霖是通过网络,因为不在一个城市,就没能见上面。

后来谢霖来京市创业,得到的是贺宸的投资。

与其说是投资,不如说是资助。毕竟那年国内游戏行业并不景气,没人觉得谢霖会成功。

也难怪上次在贺爷爷那里,能碰上谢霖。

明杳心中渐渐理清关系,面上安安静静的,有些男人的话题并不参与。

他们叫的是游戏包厢,角落里有几台游戏电脑,时不时有人在那儿切磋一把。

明杏围观了几把后,被起哄着上手玩。

然而她实在没有游戏天赋,手残得不行。

几个哥哥们被她反向天秀操作给秀到了,乐得直笑。

最后笑得人小姑娘没面子了,于是他们又拿出桌游哄。

明杏钦点地玩狼人杀,这个她会,还想拉上明杳一起。

明杳不太感兴趣,最后申请了法官的角色,一边主持游戏,一边悄悄帮傻妹妹作弊。

她的作弊被人看在眼里,但玩游戏嘛,讲究高兴,没人在意。

开始几局,哥哥们齐刷刷放水,哄得明杏以为自己是狼人杀高手,乐呵呵地囔着继续继续。

然而一帮坏男人,将她哄高兴后,开始搞骚操作了。

连狼人都非常友好地把她一个预言家留在场上,结果她的金水骗她推出了女巫和猎人。

最后盘点时,整局游戏唯一出局的一张狼牌,也还是猎人给崩出去的。

一群男人哄堂狂笑,明杏还傻乎乎地为自己推出女巫猎人而愧疚地自罚三杯。

罚的自然是果汁,她一边喝,一边恨恨地指着自己的金水:“你?也有责任!身为金银水,你?居然打女巫是狼!”

金银水乐呵呵地自罚三杯。

明杏得意了,又指着谢霖:“女巫也有责任,明知道我归不对人,你?应该早点跳的!”

谢霖眼里藏了点笑意,自罚三杯。

明杳全程上帝视角看着,觉得自家妹妹是真的傻,全程被人耍着玩也没个察觉的,哪天被人卖了,没准真能乐呵呵地帮人数钱。

后来,他们戏耍明杏的计划升级,有人过来和明杳说悄悄话,让她弄一个“黑死病”的局,给明杏发预言家。

明杳看不下去了,干脆把法官的角色扔给二哥。

她自己去茶几那边,拎了一罐啤酒。

相比于明杏的滴酒就醉,醉了还发酒疯,明杳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她为了保护喉咙,平时并不会沾酒。

但这一晚,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挺想喝酒的。

然而,“咔嚓”一声开罐响后,她捏着酒瓶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一道温热的触感覆在手腕上。

明杳抬眸看去,贺宸将她捏在手中的罐装酒抠出来,他垂着眼,低缓散漫的声音提醒她:“不保护喉咙了?”

明杳微仰着脑袋看他。

白皙精致的脸蛋上,唇红齿白。

她的眼睛是那种乌泱泱的黑,剔透干净得像琉璃,深黑得像光照不到的深海。

她没有特别固执,只是清澈如溪水的声音,缓缓说:“我,有点想喝。”

贺宸喉结滚了一下。

他想起小时候,明杳想要什么,不需要胡搅蛮缠,不需要软磨硬泡,甚至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好话。

她只要眼睛看着他,说她想要。

哪怕只是有点想要。

她的贺宸哥,就能把她想要的,捧到她眼前。

多?年之后,也是一样的。

贺宸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微仰起下巴,将明杳开过的冰啤酒,一口气灌进自己肚子里。

空罐子扔进垃圾桶,他又取过来一罐温温的啤酒,拉开了递给她,“你?喝这个。”

明杳接过来,心下有些莫名。

这个世界的明杳,确实挺娇气的。

她碰不得冰的,稍稍碰了,下一次经期一定会痛不欲生。

然而另一个世界的明杳,就像顽强的野草。

她整个人在冰水里浸泡,在大雨中奔跑,都不会痛经,也不会感?冒。

明杳回想起来,觉得还挺神奇的。

她将温啤酒灌进嘴里,贺宸在旁边守着。

小聚会到大半夜才结束。

贺宸请了个代驾,把明杳明杏送去星河湾。

她们这幅玩疯了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回家给家长看到了。

星河湾里的林驭,一夜一夜地,难得能再看到明杳的别墅亮起灯光。

他一边循环播放着明杳今天表演的原创曲目,一边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一盏灯光。

那一曲她在节目中表演的原创箫演奏,意外上了热搜。

不知凡几的音乐大师对其称赞有加,不知多少学音乐地求她分享曲谱。

就连林驭那位在疗养院半死不活的大哥,都打来电话问他有关明杳的信息。

远在疗养院的林骁,勉强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听明杳演奏过的,那首曲子。

他还知道,她给那首曲子起名为《长江头》,出自《卜算子·我住长江头》。

里面有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时间可能还是保持在晚上十点左右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