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我怕啊

一夜之?间,坊间确实传出了镇永侯世?子傅长鸣乃皇室血脉的消息,惹得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不管是谁放出的消息,总之?震惊朝野。

此前知道?此事的,多半在想哪里捅出来的消息;只知道?狸猫换太子,不知道?太子还活着的,心下惊惧交加;全然不知的,自然去满心惊愕疑惑。

总而言之?,原本的镇永侯世?子傅长鸣,一夜之?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面对?众人探究,同样心中震惊的镇永侯夫妇干脆闭门谢客,杜绝外?人好奇的目光。

内里,却没有那么平静。

“爹、娘,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消息?”傅长鸣紧皱着眉,心乱如麻,神情不定。

镇永侯一时无?言。

半晌,镇永侯夫人却看向?了傅长鸣腰间那块玉佩,这是他从小就戴在身上的,她原本不曾多想,如今却知道?这玉佩可能不寻常。她叹了一口气,“你先将你的玉佩仔细收起来。”

傅长鸣只得按捺住心乱,默默地照做。而后看看父母的态度,聪明如他,也慢慢明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着问:“爹、娘,难道?我真的如传闻般……”

镇永侯夫妇对?视一眼,这镇永侯沉声道?:“既然知道?是传闻,便不要为他所扰,最后该是什么,便是什么。”

而后镇永侯先拄着拐杖走了。

傅长鸣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他若真是皇室血脉,当?初又怎么会……

“你先不要问了。”镇永侯夫人撑着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儿子’,又禁不住微微叹口气,“这些日子你先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了。”也不叮嘱他好好念书准备秋闱了。

“嗯。”傅长鸣不再问,只是陷入沉思。

镇永侯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勉强打起精神,温和地对?他说:“你打小就聪明,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让你留在府里也是为了你好。还有你妹妹,你们也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你若是想她了,便去看看她吧。”

傅长鸣听到妹妹,才觉得一片纷乱的心绪好了些,告了退,直接去了妹妹的院子。

“许久不见,芸儿你瘦了。”他摸着妹妹的脸庞,眼神怜惜。

“哥哥,芸儿想你。”傅清芸有些委屈。

两人说了会儿话?,傅长鸣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傅清芸发觉了,便问:“哥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脸色不太好。”

她这段日子被禁足,待在深闺,不闻外?事,故而外?间传闻还未传到她耳边。

傅长鸣看着清婉秀丽的妹妹,看着她一双水眸里对?自己的关?怀,突然心中一动。如果他当?真不是镇永侯的血脉,便不是吧,起码……

“芸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他皱着眉,把事情低声说了一遍。心道?,与其让芸儿从别人耳里听到,不如自己告诉她。只要芸儿不因这个?远离他,他便什么也不怕。

傅清芸听完,美眸惊掀,愣愣地问:“那,那传言是真的么?”

傅长鸣摇摇头:“不知道?,一夜之?间突然传出来的消息,宫里也暂时没什么态度。只是……”他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傅清芸忙问。

“只是从爹娘的态度来看,好似我当?真并非亲生。”他握了傅清芸一双柔若无?骨的手,紧紧握着,看着她:“芸儿,倘若我……”

“哥哥,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我总会在你身边的。”傅清芸回握他的手,美眸坚定。

傅长鸣顿时心中大定。

这对?兄妹心底俱隐隐觉得,那不是坏消息,而是好消息。

傅长鸣若真是皇室血脉,他就站在了更高的起点,他就不用再受一些人的打压轻视……最重要的是,他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妹妹。

若他们不是亲兄妹就好了,他就可以拥有芸儿,这份隐秘的心思,便不用那般藏在心底了。

宫中,赵贵妃寝宫。

福荣公主神色惊慌,正朝赵贵妃叫道?:“如今我怎么办!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现?在我要成为万人笑柄了!”

传言出来之?后,终南王世?子便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只说婚事延后,原本如火如荼的筹备也戛然而止。

鬼知道?大热的天里怎么会感染了风寒,前一天还好好的,一会儿就病重成那样,偏偏他是金尊玉贵的终南王世?子!

福荣公主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道?:“怕是大家早就有猜测了吧,不然金枝玉叶、恩宠万分的公主,何以要嫁给?一个?病秧子?若是真的公主,哪有这么糟践的!”

赵贵妃脸色原本就难看,被她这样大哭大闹,更是恼怒,喝道?:“你可闭嘴吧,让人听见便真是沦为笑柄了!”她们如今是全禀退了宫人再说话?的。

福荣公主却是不管不顾,仍是止不住哭:“如今还有谁不知道??忍了不哭不闹,别人就不笑话?了吗!”

赵贵妃忍无?可忍,猛地一巴掌打过去——“啪!”

一声脆响,福荣公主被打翻在地,脑中一阵嗡嗡直响,脸上一时疼得麻木,她惊愣住,哭声戛然而止。

赵贵妃拿绢帕子擦了擦手,冷冷说:“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屠户家一生下来就差点儿被溺死的女儿,你若是乖乖听话?,过了这一关?,你仍可以做你的福荣公主;过不了,那才是你哭的时候。现?如今,别在这里哭丧!”

福荣公主捂着脸爬起来,低着头站在一边,再也不敢哭,也不敢叫,只是眼神愤恨,暗暗咬起牙。

赵贵妃这才拂袖而去,辗转乔装,出了宫门,直奔新河郡王府。

“我就知道?出了这事儿,贵妃娘娘坐不住了。”

新河郡王半躺在榻上,六月的天竟然盖了厚厚的锦被,可见得体虚了。他脸色也不太好,“早在那薛成霖被劫走,本王就知道?不妙。如今不必想也是他躲在暗处查明了,然后捅出来的。”

“少说风凉话?,”赵贵妃冷道?,“此事说来与你也少不了干系,还是想想办法吧!”

新河郡王还偏要说,“早年本王无?意?撞破这事,贵妃娘娘还跟说那元后所出是个?死婴,才弄了个?丫头进去,狸猫儿换了夭太子。如今可好,人家太子爷活生生地长大了,还被人知道?捅了出来,贵妃娘娘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啊!”

“什么太子爷!那不过是一派胡言!”赵贵妃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别忘了镇永侯一双‘龙凤胎’可是跟‘福荣公主’同日生辰的,传言还是实言,贵妃娘娘心里有数,不然,又怎么急急忙忙来找本王呢?本王如今重伤未愈,卧床不起,娘娘总不会是来被翻红浪的吧?”新河郡王苍白的脸上带了□□。

“你!”赵贵妃被他一番话?气得不轻,闭了闭眼,平复情绪,才道?:“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你养的那批人如今该派上用场了。”

早就用过一半了……新河郡王目光一闪,问:“娘娘待如何?”

“一不做二不休,趁皇上没来得及动作,杀他了事!”赵贵妃眼中一狠,“本宫准备了这么多年,计划了这么多年,决不能能让他坏了本宫的大事!”

“娘娘要何时出手呢?”

“未免夜长梦多,今晚就动手!”

如此一来,镇永侯府不得不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傅长鸣也陷入险境。好在他自幼练得一身武艺,自保有余。当?夜打斗中,他看出那杀手来历,不免眼中一寒,心中有了计较。

钟意?如对?傅长鸣如今的处境极为关?注,奈何她天天被贺北王看着练字,不然她都想出去转一圈,听听大街上人都是怎么说的,再打听打听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你就不能专心些。”

如此身在曹营身在汉,自然是写不好的,这不,又被贺北王训了一句。

与她想象中的朝廷斗争风起云涌相?比,贺北王真是越发清闲了,每日必来绮兰院,不是指导弟弟练字,就是在她房里监督她练字。

丈夫变成夫子,钟意?如自觉自己好惨一女的。

她回神一看纸张,果真写得惨不忍睹,干脆搁下了笔,叹气道?:“王爷,我真不是练字的料啊。”

贺北王正在看书,即便坐在榻上也坐得端正笔直,闻言头也不抬道?:“胡说,有谁就是练字的料了?还不是踏踏实实勤学苦练练来的。”

钟意?如肩膀一塌,只好老实说:“王爷,我静不下心来,练了也白练。”

“为何静不下心?”

“我心里想着事情啊。”

“何事?”

“就……大家纷纷传言的那个?啊。”

贺北王眼睛仍在书册上,声音却冷沉了下来,“你如此关?心傅长鸣?”

“我不是关?心他啊,我是关?心我……们啊。”钟意?如看他不高兴了,赶紧从桌后站起来,端了桌上鲜嫩饱满的樱桃走到他身边,暗示道?:“王爷,这件事对?我们不妙啊!”

他才放下了书,拈一颗樱桃吃了,才抬眼看她,“哦?何以见得?”

“我……我得罪过他啊!就是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对?我怀有恶感,他要成了皇子,我绝对?没有好日子过的。”钟意?如唉声叹气的。

“外?界传言罢了,尚不知真假,何必杞人忧天。”贺北王语气还是风轻云淡的,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一样,还嫌她阻碍了光线似的,将她拉到旁边坐下。

钟意?如就端着水果坐下来,偷眼看了眼他波澜不惊的神情,要不是知道?他参与了这件事情,就被他骗过去了,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放出去的消息。

她凑过去,跟他小声地说:“王爷,咱们总得未雨绸缪啊,万一是真的呢,他成了皇子,继而成了皇上,转头来对?付我怎么办啊。”

他侧头,看着她一张小脸愁云惨雾,继而看到她夏衫单薄,领口露出来的肌肤似雪洁白,居高临下,不期然还能看到一小片娇软起伏……他眼神一暗,抬眸视线落在她无?钗环的素净发髻上,轻声问:“你很怕?”

钟意?如理所当?然地点头,“我怕啊。”恶毒女配最后都没有好下场的,能不怕吗。

“你怕什么,”他却道?,声音低沉,眸光微软,“你是我的妻子,自有我护着你。”

钟意?如一愣,抬眸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心里竟然一下子安定下来。

她不禁想——她这是抱大腿成功了吗?可是,她没干什么啊,难道?是天天水果伺候的功劳……?

作者有话要说:钟意如:(哭)王爷,我怕!

贺北王:(抱)有我在,别怕。

今天给小伙伴拍了一天,我的手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