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可出现之前，姚嘉见喻程程落单，又过来献殷勤。

喻程程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只想一个人待着，再加上本就不待见姚嘉了，姚嘉又说起投资的事，似乎想借由商业利益，让喻程程咽下那口气，喻程程直接不淡定了，就算以后都拉不到投资，就算要得罪姚副市长，今天晚上，姚嘉是免不了要吃她一巴掌了。

她刻意挑选了靠窗这个位置，深色的落地窗帘成为很好的掩饰，而姚嘉又是背对着众人的，她瞅准了时机，一巴掌挥过去，奈何姚嘉早有准备，尽管费了好大的力气用双手才拦下她的右手。

钟意可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是姚嘉去拉喻程程的手，而是姚嘉要阻止喻程程扇自己巴掌，被钟意可误会了而已。

“这样不好看吧？”姚嘉说。

喻程程懒得废话，只是被姚嘉控制住了右手而已，其实她如果想挣脱的话，姚嘉也拦不住，但是那样可能会弄出一些大的动静，会被别人注意到，那就违背了喻程程选择这个地点的初衷。

虽然左手在力量上不如右手，但姚嘉已经没有空余的手去挡了，喻程程打定主意用左手招呼她时，钟小狗又来了。

她一开始没搞清楚，钟小狗到底是为谁而来，是又闲的没事过来跟她找茬还是想要给姚嘉解围，反正都是为了跟她过不去就对了。直到喻程程亲眼见到钟意可往给姚嘉的红酒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以后，她才改变了想法。

喻程程不知道钟意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也没去提醒姚嘉，酒里面加了特殊佐料，她只是冷眼旁观，暂时打消了打人的念头，想看看钟意可到底要干什么。

钟意可跟姚嘉推杯换盏的时候，任婧笑嘻嘻地跟喻程程介绍自己：“我叫任婧，咱们以前见过，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

“啊，对，见过几次。”喻程程客气道。实际上她对任婧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只是之前周欢给她科普过钟意可的那个“五美”还是“五宝”的小团体，知道有个家里搞海运的叫任婧。现在看见本尊了，哦，脸对上号了，这张脸她还有点印象，之前的确见过几次，这女孩真的好喜欢浓妆啊。

任婧先是注意到喻程程耳朵上的繁星耳线，因为喻程程将一侧鬓发拢在耳后，刚好将耳线完整地露在外面，然后看到喻程程手腕上的彗星手镯后也做出了跟周欢差不多的结论。她对喻程程说：“你跟意可还挺心有灵犀的。”

喻程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了她在说什么。“那在场的人里面，跟钟意可心有灵犀的可太多了。”喻程程回答。

任婧还当真事儿似的，居然很认真地到处看，试图证明喻程程这话说的不对，其他人要么没选择钻石手镯作为腕饰，要么就是跟她们两个的感觉不一样，总之，她们俩这个绝对是全场最配的。哪怕这种“配”只是任婧以为的。

喻程程用余光看了任婧一眼，然后感叹，弱智钟小狗的朋友，果然智商也不太够啊。

姚副市长的秘书此时走了过来，分别与几人简短地客套了几句后，就把姚嘉给叫走了。

喻程程有点遗憾的感觉，这个姚嘉运气太好了，至少在她这免受了皮肉之苦，但是钟意可到底往杯子里放什么了？她心里好奇，因为距离姚嘉喝下红酒也有一两分钟了，还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只是她也不想问钟意可。

想了想，喻程程还是决定离开。

钟意可拉住喻程程：“别急着走啊。”无论是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都给喻程程一种下了夜班走在小巷子里时，被蹲在巷子里的小流氓拦住纠缠的感觉。

“干嘛？”冷眼看了钟意可一眼，又看向钟意可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一尾璀璨的彗星与一个绚烂的蝴蝶结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里，中间隔着她们紧握在一处的手。

喻程程拒绝承认自己跟钟意可有什么默契可言，哪怕这两个手镯一起出现的画面还挺好看，有种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给你做礼物的意境。

她急忙甩开了钟意可的手。

钟意可讪讪地看她一眼：“等着，看戏。”说完，钟意可又用视线示意喻程程，往姚嘉那里看。

姚嘉从她们所在的位置离开以后，快步去到了她爸姚副市长身边，正表现得大方得体地跟姚副市长对面的人攀谈着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喻程程假装自己并不知情。

但是钟意可已经转移话题，去吐槽她甩开自己手的事情了。钟意可说：“刚才姚嘉拉你的手你怎么不躲啊？到我这儿甩得这个干脆呀……”

喻程程听完觉得有点牙疼。

“幼稚。”她不想去解释，随便钟意可怎么想。

钟意可果然还是怕喻程程走，没有马上还嘴，而是正经地给喻程程解释：“我知道那天，是姚嘉设计你，我这是给你报仇呢，你一点都不感动的吗？”

喻程程愣了一下。

这句话里信息量有点大。

钟意可是怎么知道的，喻程程不用多思考，因为周欢也介绍过，自己那天和姚嘉见面的酒吧的老板，也是钟意可团伙中的一个。但是钟意可为什么要替自己教训姚嘉，自己又为什么要感动，值得深思。

喻程程虽然不说话了，但是也没有表现出要走的意思，钟意可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仍然跟喻程程并肩站在一块儿，挨得很近，防止喻程程再要逃走的时候，她就算抓不到喻程程的手，好歹也能扯住喻程程的裙子。

钟意可看一会儿姚嘉，接着偷瞄一眼喻程程，又看了一会儿姚嘉，再偷瞄一眼喻程程。等待的过程略显漫长。

“怎么这么慢还没起效果啊？”钟意可问任婧。

任婧也很紧张，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姚嘉在看。那头谈话还在继续，而姚嘉没有任何反应，还在跟人碰杯，举止如常。

“别着急，再等一等。”任婧说话的时候禁不住接连吞咽了好几次。朋友给她的时候说这个起效还挺快的呀，怎么回事这是，可千万别翻车。

钟意可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只是看喻程程的时间越来越长。

自己几乎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喻程程。那晚要么是从背后抱住喻程程，要么就是在前面拥着。后来再见面就全都是正面的冲突，现在能够站在一侧倒是有点儿并肩作战的感觉。

从侧面看喻程程的睫毛，真的好长。不是假睫毛，是货真价实天然生长的。细细密密，又卷又翘。就连钟意可这种自诩睫毛是朋友当中最长的人，也不得不在喻程程面前产生挫败感。

好气哦，这个人，侧脸好看也就算了，睫毛还那么长。

喻程程也等得有些不耐烦，尤其是这个钟小狗还在旁边没完没了地偷看她。她不想给小狗眼神回应，于是假装没有发现，任由小狗偷看。

钟意可打着给她报仇的旗号，难道是也给姚嘉下了同款的药片？

但是喻程程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个药效来得很快，自己很快就视线模糊全身发软了，钟意可这个，怕不是假药吧。

另一边，姚嘉跟人聊着聊着，突然间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原本还笑脸迎人呢，因为腹痛，逐渐收敛了笑容，出于礼貌还要忍着疼痛继续聊下去，于是眉头紧皱，接连收到她爸好几次的眼神警告。

姚嘉也没办法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酒会开始之前没吃什么啊，也没赶上大姨妈到访，怎么能肚子疼呢？刚才站窗边吹着凉风了？不对呀，窗户是关着的，那就是会场里的冷气……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还得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倾听。

对方是姚副市长的旧相识，跟姚嘉说话就显得比较亲切，当对方亲切地问：“小嘉你觉得这个提议……”

姚嘉：“我……我要先失陪一下……”

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姚副市长也气得直瞪姚嘉。

任婧远远地看见姚嘉频繁地捂肚子，急忙用胳膊肘碰了碰钟意可，“来了来了。”

钟意可还沉迷在喻程程侧脸的美颜中，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喻程程也注意到了，怎么……不是迷药吗？

眼看着姚嘉用力捂着小腹，不顾形象地在会场里小跑了起来，再看姚嘉跑过去的方向，似乎是宴会厅旁的女洗手间。钟意可有些意外，问任婧：“你这是啥？泻药啊？”

任婧解释：“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要的那个，要得太急，我一时半会儿弄不来，就这也是不太好找呢，还让人家医院的人特意给我送来的，说是这一颗药下去，再厉害的便秘患者也扛不住。”

“行了行了别说了……”钟意可一阵嫌弃。这是一个有味道的话题。

但是喻程程却笑了，虽然只是抿着嘴唇，嘴角有一些上扬的弧度。

三四分钟后，姚嘉面带微笑地回到会场

“这么快出来了？”任婧以为要打脸了这回，没想到姚嘉刚走进来，跟人才说了一句话，突然脸色一变，弯腰转身又回去了。任婧松一口气：“没事儿，不跑个十几趟她今天是别想好了。”

虽然手法上出了差错，但终究殊途同归，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姚嘉的窘境。钟意可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接着转头向喻程程邀功：“解不解气？”

喻程程在钟意可看过来的时候，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回答钟意可问题的时候也依然冷淡。她说：“幼稚。”

不管是迷药也好，泻药也罢，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的人，也就是钟小狗这样幼稚的人。

等到钟小狗气呼呼地移开视线时，喻程程再一联想到刚刚姚嘉的样子和众人的表情，又在心里觉得暗爽，姚嘉那么爱面子，今天可是丢人丢大了，于是她又难免高兴，在以为钟意可看不到的角度弯唇笑了起来。

然后，她听见钟意可说：“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