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可的嘴唇，飞快地掠过喻程程的。

喻程程都来不及反应，也没来得及躲，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只记得那一瞬间的温热和柔软。

喻程程皱了皱眉，内心纠结。这钟小狗学聪明了，知道偷袭完以后赶快跑了。不过，她以为这样就能不挨打吗？

之前是手欠，左右手都带了点儿伤，这回嘴欠，给她一巴掌还是一拳好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喻程程已经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在了钟意可的嘴上。

要不然……念在她今天帮我出气了，我就不跟她计较吧。反正就那么一下，我就当她不小心碰到而已，算了吧。

然而钟意可不知道喻程程在纠结什么，只是看到喻程程的眼神落在自己嘴上时，觉得喻程程是想要亲她。钟意可一阵心猿意马。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去拉扯喻程程靠近自己，而是整个人朝喻程程贴了过去。

喻程程不知道钟意可是什么时候解开的安全带，但在钟意可的手搭着她肩膀压下来的时候，她及时反应过来，双手抵在钟意可两侧锁骨的位置，迫使对方不能再继续靠近。

“别得寸进尺。”喻程程发出警告。

钟意可吃痛，同时开始委屈，“啊啊啊……骨头要碎了……”你不想吗？我不相信你不想。

听见面前的人开始哀嚎，又看这人可怜兮兮好像要哭的样子，喻程程手上又松了劲儿。还是看在今晚的事情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吧。

感觉到喻程程的退让，钟意可好像备受鼓舞似的，又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说：“教训姚嘉的事儿，用你送我回家相抵了，但是刚刚你又亲了我，所以你又欠我一回。”

喻程程冷哼了一声：“钟意可你还要脸吗？”刚才是谁亲谁？碰瓷也没有这么碰的吧？

“我要是说‘要脸’能换一舌吻次吗？不能就不要了。”

喻程程：“……”忍不了了怎么办？好想打她。

就在喻程程分神的时候，钟意可的手从喻程程肩上移开，转而去摸喻程程的腰。喻程程的腰很细，那天晚上钟意可就注意到了。现在再次摸上这细腰，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却也令钟意可又回想起那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仿佛触电一般，喻程程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

“钟意可，你再这样我要打人了。”喻程程每当要动手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姚嘉虚弱得扶墙走的画面，于是就有一点点感念钟意可的帮助，毕竟她不齿做的事情，钟意可替她做了，不然她不可能忍到现在还不动手。

钟意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喻程程，小狗一样，让喻程程想起网上的一个表情包，就是一只狗歪着头委屈地看着你，下面P一行字——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让人看了就心生不忍，觉得哎呀，她这么可爱，我要不再忍忍？也没怎么样嘛，碰了一下腰而已。喻程程努力说服自己，结果发现完全说服不了。她凭什么摸我的腰？

喻程程再一次想推开钟意可，但是因为心中存有顾虑，手上就留了余地，尤其是一碰到钟意可，钟意可就开始嚎叫，好像自己怎么了她似的，好像她多弱不禁风一碰就坏了似的。

这个时候钟意可根本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尤其是她发现自己的装哭卖惨好用了以后，更加变本加厉。

不是不让亲嘴吗？那我亲别的地方行吧？

她一边给喻程程的腰上施加压力，一边埋头在喻程程颈间，准备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唇印。

喻程程当然不肯，尽管自己正处于下风，正被钟意可压在方向盘和座椅靠背间，能施展拳脚的空间不多，但她还是在抵抗的同时，伸出手去开车门，她打算先从车里出来，再把钟意可拎出来打。

但就这开门的工夫，钟意可又得逞了一次。

喻程程直接忍不了了，手上也不收着劲儿了，用力向后一推，钟意可立刻惨叫一声。

腰顶在方向盘上面了。

没记错的话，刚才两只狗爪子都用上了，喻程程打算这次来个双杀。

但是没等她动手，副驾驶那侧的车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喻程程和钟意可都愣住了。

车门外面站着身穿浅蓝色商务套裙的林栎清。

清新简练的颜色，总给人一种夏日湖水的沉静和清凉感。喻程程一下就冷静了下来。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人家家长的面打孩子吧。

钟意可也懵了，刚才她跟喻程程都太过投入，完全没听见电梯的声音，清姨是什么时候来的？对于刚才的事情听到看到了多少？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已经被林栎清从车里拖了出来。

林栎清还算给她留面子，没直接扯衣领，一来考虑到衣服是从喻程程家订的，万一扯坏了有损两家的交情；二来那衣服是个深V的设计，就算质量好扯不破，让钟意可走光也肯定在所难免。

一方面给钟意可面子，也给钟家留点体面。

她扯的是钟意可的胳膊，不比喻程程用的力气小多少，好在钟意可身体轻盈，又看清了是她，没有多抗拒，很配合地、很轻松地，就从车里拖出来了。

“清姨……你……怎么来了？”钟意可感觉全身上下各个关节都在痛，又感慨自己只长两只手实在是不够用，这里也想揉揉，那里也想按按。看见亲人来了，她的委屈劲儿又上来了，眼泪汪汪地向林栎清告状：“她打我！我的腰疼死了，清姨……送我去医院吧。”

钟意可说完还故意转过身去，把腰背上磕到的位置转到林栎清面前，企图让林栎清帮她揉两下。

喻程程还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两人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两个中学生趁着家里没有大人在的时候，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感觉，结果家长突然拿了钥匙开门进来，然后她们两个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如果不是了解林栎清跟钟意可的关系，她可能还会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既视感。

林栎清完全不搭理钟意可，钟意可的腰是怎么撞的，她看得一清二楚。她打算先安抚一下人家喻程程。

不顾钟意可还在一旁哭哭唧唧，林栎清已经弯腰钻进了车里，坐在钟意可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然后温柔地注视着喻程程，亲切地开口：“喻小姐，意可年纪还小，做事没有分寸，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

喻程程刚说：“林总言重了，怎么能让你跟我道歉呢……”

还在旁边站着的，手一直没闲着的钟意可也不乐意了，“清姨你干嘛跟她道歉？我也没怎么她啊，她又打我，你不是应该给我讨回公道的吗？”

碍于喻程程在场，林栎清微笑地听钟意可说完，始终保持着侧身面对喻程程而坐的姿势，一坐下来的时候她就看到喻程程脖子上的唇印了，这还叫没怎么人家？她倒想问问钟意可，那你还想怎么人家？还像那天似的，强行跟人发生关系？

这个钟意可真的是缺心眼儿啊，林栎清又不好意思地对喻程程笑了笑后，转头看钟意可的时候瞬间变脸，朝钟意可吼道：“我现在没空说你，你自觉一点儿，电梯门口罚站去。”

钟意可：“……”为什么啊？咋的了就让我罚站啊，我又不是小学生了，多少年没这么严厉了，清姨今天怎么回事？我不过就是亲了一下喻程程，这么严重的吗？

林栎清又朝她瞪眼睛，她几次想开口再争辩一下，又猜测后果可能会严重到她难以承受，于是作罢，灰溜溜地往墙边走。

不走路还好，一走起来腰又开始痛了，喻程程这个女人，果然还是不能喜欢她，一言不合就动手，这谁受得了。

眼看着钟意可挨骂，喻程程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自己最后还是没忍住，下手又重了，可能……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她刚想帮钟意可说几句话，转念又一想，我为什么要担心她？我管她冤不冤疼不疼呢。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林栎清继续面带微笑地看着喻程程，小姑娘坐在边上显得有些局促，不敢看她，也不敢吭声。她于是悠然开口：“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先叫人送喻小姐回去，改天我再带着钟意可亲自登门向你道歉。”说着，她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替喻程程擦拭着颈间的唇印。

动作轻柔，力道正好。

喻程程没有躲，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她对于被林栎清撞见的事情感到有些惊慌，但跟林栎清说了几句话后，心头的焦躁好像也随着林栎清为自己擦唇印的这个动作而被轻易抚平了。

这是喻程程第一次接触林栎清，除了已知的对于林栎清女强人的印象以外，喻程程对她又新添了一层认识，这个人三言两语就能击破一个人的防备心，哪怕是才认识，也会觉得跟她在一起相处很安心很舒服，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此刻，只能感受到来自她的关心，她的温和。

“林总……”喻程程说：“不用麻烦了……”

林栎清没有抬头看喻程程，只是随意接话说：“‘林总’这个称呼都是外人的客套话，实际上我在钟盛只是意可的助理，你可以称呼我林助理。”她适时地停顿，然后收回手，再次看着喻程程说：“或者也可以跟意可一样，叫我一声清姨。”

喻程程一时有些纠结。林栎清言外之意，我不当你是外人，你不用那么客套。然后现在要你选，你是想坚持做外人，还是承了我的好意呢？

“这……也不大合适吧，我们年龄差不多，不如你就直接叫我‘程程’，我叫你一声‘姐姐’？”喻程程露出礼貌的笑容对林栎清说道。

林栎清也回以一笑。好聪明的女孩。既不奉承，又不疏离。

“那今天就先这样，程程你先回去，我现在就叫司机过来。”林栎清说完，不给喻程程任何反驳的机会，已经拨通了电话。

当司机开着林栎清的座驾载着喻程程离开后，林栎清走向一脸委屈的钟意可：“你真是记吃不记打！”

钟意可：“……”怎么又骂我……

林栎清：“刚才要不是我及时给你拽出来，你真要进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