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河滩边的灯光久久没有熄灭。

萦绕在烧烤炉周围刺激味蕾的香味早已散去，四周的镜头也都已经停止工作,但女孩们的眼眸中仍然还映照着漫天的星光。

这是值得永久怀念的一个春夜。

回到民宿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开心?了一天，要想想接下来?的事?情了。”辰安安埋着头，叹气道。

宁一言没明白她的意思，挑挑眉问道：“接下来?能有什?么事?？”

“顺位……”辰安安踢了一下脚边并不存在的石子，垂头丧气的样子。

楚荔伸了个懒腰,说：“不知道这次用什?么方式公布呢。”

“不会是等会儿进门就拿到排名吧？”祁笑的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那?还睡什?么觉？睡得着才怪……”

“我回房间了。”辰安安咬了咬唇，有点紧张地跟大家?道别，扭头急匆匆地往四人间走了。

“我也回去啦。”祁笑在一号双人间门口与?楚荔、宁一言挥挥手?,追着辰安安的背影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你在担心?什?么啊？”

“担心?名次,上次十二名,差一点就卡在淘汰线了……”

“不会，别紧张。”

“我就想进个决赛……”

楚荔站在门口，她们的谈话声断断续续飘过?来?,直至完全听不到。

她关上门，问宁一言：“这次晋级多少人？”

“应该是成团人数的两倍。”宁一言想了想,“二十九进十四吧。”

“二十八,楚慕妍退赛了。”楚荔笑起来?。

她走过?去往房间四处看了看，问：“有看到任务卡和?信封之类的吗？”

“没。”宁一言摇摇头，“估计明早宣布。”

*

由于前?一天在河滩边待到深夜，节目组富有人性地没在第二天早上安排任务。

但不少选手?其实并没有睡好觉。因?为心?心?念念着第二天的顺位发布，担心?着自己接下来?的去向，这样的情况下,任谁也不会一觉睡到集合的时间点。

天光穿透窗帘时，辰安安一下子就惊醒了。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揉揉眼睛一看，房间里另外三?位选手?也都已经醒来?。

四个人默契地做好准备，打开门。

没想到却并没有看见镜头，也没有在原本设想的地方看到任何可能印有排名的东西，倒是领到了新的通告单。

“好了，回去继续睡觉吧。”

“该来?的总会来?的。”

……

直到中午大家?一起用过?饭，按照之前?通告单上的要求，化了妆换了衣服，坐在餐厅里闲聊等待下一场录制时，突然接到导演的通知，说临时决定先回录制园。

“啊？计划变了吗？”

“来?这边不是为了发布顺位的吗？”

“发生什?么了，这么突然？”

大家?都知道这次出游的主要任务是发布第三?次顺位的排名，昨天放松地玩了大半天，也都对接下来?的录制安排有数。

此时宣布直接打道回府，选手?们都懵懵的。

“那?……现在回去收拾东西？”

“走吧走吧，回去再说！”

就在大家?纷纷站起身时，镜头后的工作人员突然发出指令：“别急，大家?先暂时留在餐厅。”

选手?们像被按了静止键，一边懵上加懵，一边也多少有点无奈，等着听节目组还有什?么新花样。

“为了不造成拥堵，住四人间的选手?先去收拾行李，然后去停车场，大巴在那?边等大家?。”工作人员看了眼手?里的单子，“四人间一共十二位选手?，现在我念一下名字。”

这么一说，不少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都猜测着节目组的用意。

“拥堵？不至于吧。”

“是我想的那?样吗？”

楚荔若有所?思，和?宁一言对视一眼，小声道：“分组领排名？”

“应该是吧。”宁一言点点头。

辰安安一听，心?里立刻紧张起来?，虽然面上仍然保持着微笑，但站起身时差点摔了个踉跄。

还好楚荔一把扶住她，旁边秦小溪也轻轻拍辰安安的肩，安抚道：“放轻松。”

俞小月和?秦小溪分在一间房间，也笑吟吟地同她一起准备往外走。

不远处几位选手?好像说了个笑话，引得餐厅里剩下的人笑个不停。

楚荔目送着俞小月和?辰安安的身影消失在餐厅外，回过?头时已经换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完美融入了欢乐的氛围之中。

……

十二位选手?浩浩荡荡地往四人间走去，摄像老师一路跟拍，这时谁都反应过?来?接下来?是什?么环节了。

但一路上没人聊起关于顺位的话题，最多也就问一问行李多不多，等会要不要一起走。

辰安安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室友推开门，说不紧张是假的。

走进房间的一瞬，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快速扫视着周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虽然疑惑，但大家?还是默不作声地去收拾行李，没再说别的。

昨天唱歌的陶瑶也住这间房，她很快拿好行李，背着吉他先到门外等待。

一转身就看到角落花篮里露出的信封一角。

“快来?！”陶瑶冲着房里喊。

辰安安心?里咯噔一下，跟着跑出去。

这次可没有导师团的海报给她拜一拜，还得自己做排名的第一见证人。

但从陶瑶手?里接过?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辰安安却突然镇定下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揭开。

——第十！

辰安安不敢相信，猛地把信封合上，又揭开一条缝隙瞪大了眼睛看。

真的是第十！她能留下来?！

这是唯一一次由她们自己亲手?揭开答案。

当“是否查看”的决定权交到自己手?上时，有人会犹豫，有人会意外地直接爽快。

这间房间的四个人刚好都选择了后者，节目组期待的纠结戏码完全落空，甚至没等来?选手?的痛哭。

“我淘汰啦。”陶瑶微微笑着说，“幸好昨天有那?个机会，让我唱了那?首歌。”

另外两位选手?也将信封翻过?来?对着镜头，大大的“很遗憾”三?个字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安安还可以吧？”辰安安年纪小，三?位选手?都很关心?这位妹妹。

“我……”辰安安一瞬间有点慌乱，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此刻的镜头。

她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嗯，我进了。”

“那?很好啊！”

“恭喜！”

三?位选手?真心?地拥抱她，祝福她。

“嗯！谢谢大家?！”辰安安闭上眼，在簇拥中把眼泪藏回去。

正如刚和?楚荔她们成为室友时说的那?样，她逐渐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把大好的青春年华消耗在枯燥无聊的练习室里，也亲自体会到了为什?么大家?会对这个舞台趋之若鹜。

她很努力地做好了每一个舞台，也获得了大家?的肯定。

但她不是兢兢业业练习多年的正统练习生，也不是苦苦等待时机的“回锅”选手?。

她甚至可能是个出了这档节目之后，就要回到正常生活轨道，过?平凡校园生活、偶尔在网络上出现一下的普通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段经历对她而?言可有可无。

而?在目前?剩下的二十八位选手?里，有一大半的人比她更需要留下来?的机会。

比如此时拥抱她的三?位室友。

辰安安问过?自己，如果有一个机会，能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另一位要被淘汰的选手?，愿意吗？

虽然她自己的位置也成不了团，算不上什?么好位置。

她想了很久，从第二次顺位时救起旁听生，想到昨天听陶瑶唱起《再见玉兰》。

舞台很好，可爱温暖的朋友们很好，就连两点一线的练习时光也很好。

她不是普照四方的菩萨，她也有私心?。

也想在变回普通人之前?，做一场灿烂绚丽的美梦。

……

四人带着行李往停车场出发，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另外八人。

大家?的神情各异，但都默契地没有互相询问各自排名。相视一笑过?后，像先前?那?样浩浩荡荡地往前?走了。

这边四人间的故事?已经结束，餐厅里工作人员开始念三?人间的选手?名单。

光是收拾东西哪里会耽搁这么久，此时纵使是反应最慢的人，也恍然大悟这是在分组公布排名了。

三?人间一共四间，同样是十二位选手?。

祁笑站起来?和?楚荔、宁一言分别碰了碰拳，笑着说：“我先一步领成绩去了。”

十二位选手?一离开，餐厅里顿时冷清下来?，只剩下住双人间的四个人，和?沉默不语的节目工作人员。

另一间房间的两位选手?，一位是李晴，另一位是二顺被救起来?的旁听生，两个人也都没说话，安静得好像对即将揭晓的排名并不好奇。

过?了一会儿，镜头后的工作人员提醒道：“你们可以聊天。”

四个人都看过?来?，但各人心?思都不在这儿，也没什?么可聊的。

“你们都猜到她们去做什?么了吧？”工作人员只好主动制造话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宁一言很快回答：“没有。”

楚荔感受到工作人员的目光，只好答了一句：“顺其自然。”

接着就听李晴来?了句：“听凭天意。”

李晴的旁听生室友则说：“我一定是回该回的地方。”

大家?都看向她，只听她说，“毕竟我是被救起来?的嘛，多留了一段时间，够幸运啦！”

她这么一说，楚荔想到了同样作为旁听生的陈琪。

刚才陈琪开开心?心?地和?祁笑一起出去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上一次公演的最后，最新排名显示陈琪有机会晋级，让作为队友的她们又高兴又惊讶。

陈琪当了两次旁听生，两次以旁听生身份参加公演都在楚荔的队伍。

第一次是二公的《byebye》组，在那?之后陈琪排名上升了不少，但因?为时间原因?，还是卡在晋级线。

第二次被救起来?，再到三?公的《惊梦》过?后，明显粉丝也有了经验和?策略，当然陈琪自己争气也是重要原因?，排名又上升了不少。

楚荔在心?里期待着看到这样的一幕，但同时也不免盘点起其他选手?。

在她看来?，值得进入决赛圈的人实在不少，仅仅十四个名额根本不够。

可是赛制就是如此，这之前?的阶段性排名情况也瞬息万变，不到最后，谁也难猜到结果。

但楚荔还是期盼着，陈琪极有可能在这次的选秀中，书?写下“旁听生逆袭进决赛”的剧本。

等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再次开口：“双人间的选手?们可以去收拾行李了。”

四人早就等累了，闻言立刻站起来?往外跑。

跟拍老师没料到这种情况，顿了一秒追上去，然而?前?面四人像脱缰野马似的，拐了个弯就没影了。

趁着暂时没有镜头，楚荔边跑边问宁一言：“老规矩，第几名？”

宁一言看了眼前?方不远处驻守着的摄像老师，她们的每一步都离镜头越来?越近。

每次顺位前?，886宿舍都会问这个问题。

但此时此景，好像她们跑的离前?方镜头越近，就离自己心?里的名次越近。

一伸手?就能碰到。

“上次第三?，这次……”宁一言挑眉笑了笑，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嚯！”楚荔看回去，笑着说，“不错，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莫名其妙地笑了几声，在镜头前?停下脚步。

房间门就在面前?，楚荔压下把手?，门锁“咔嚓”一声，也勾起了她快速的心?跳。

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顺位，也拿过?几次第一了，但每一次公布名次前?，楚荔都忍不住心?里的激动。

就像小时候每一次公布试卷成绩的那?一刻，老师念到自己的名字、跑上讲台领试卷时，总是雀跃又好奇的。

楚荔轻轻推开房门，顺着门的打开，迈出试探的脚步。

随着身后宁一言“哇”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轻轻砸在楚荔头上，然后被她一把抓住。

“信封？”楚荔把写着宁一言名字的那?一份递给她，然后一边笑一边对镜头吐槽，“干嘛放在门上面啊，吓得我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宁一言见过?她勇闯鬼屋的样子，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你还怕啊？”

“那?是。”楚荔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信封上了，笑眯眯地敷衍了一句，就小心?翼翼地揭开信封。

毫无意外的名次。

对于很多人来?说，虽然楚荔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待在第一的位置，但好像“楚荔拿到第一名”已经像是吃饭睡觉那?样平常的事?情了。

可是当楚荔看到信封里，规规整整的数字“1”的时候，还是如往常那?样，心?跳加速，难以形容心?里的感受。

这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位置。

虽然可以说是已经习以为常，但每一次都能牵动她的心?，足以让她热血沸腾。

楚荔合上信封，抬眼正好对上宁一言对她微笑。

“怎么样？”楚荔问。

宁一言伸出右手?，握成一个拳头：“上次第三?，这次……”

楚荔期待地看着她。

只见宁一言的“拳头”变成“剪刀”，不再装酷，而?是有点小骄傲地傻乎乎笑着。

楚荔莫名就想逗她，也伸出剪刀手?，眨了眨眼睛，故意道：“耶？”

宁一言果然上当，赶紧接着刚才的话说：“不是‘耶’，是这次第二！”

楚荔哈哈大笑起来?，拉着她的手?甩了甩：“逗你玩的，就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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