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美人(修文)

白寒池很快走出帘幕,招手:“两位,随我去鸢船吧!”

“少主留步。”

三人还未离开,帘幕后的元清宗长老走出来,他一身素白的长袍,年约三十却已经须发皆白,他目光落在谢韫身上:“这位小友,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谢韫轻轻挑眉:“我?”

怎么,他和谢宇飞长得很像?那岂不是很恶心?

元清宗长老细细打量谢韫。

这年轻修士生了一张极引人注目的脸,只是因为气势压过容貌,长老一时没有注意到,直到此人走上登仙台,靠得近了,长老才意识到此人的面容有些熟悉。

长老:“小友姓应?是……散修?”

散修难成气候,虽然没有摸骨,但能看出这二人年纪与少主相仿,散修有这等资质,怎么可能不会择良木而栖?

谢韫:“正是。”

应白夜歪头,端详谢韫的脸。

谢韫和谢宇飞并不相似,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像。

白寒池好奇道:“长老以前见过应道友?”

长老端详半晌,摇头:“许是我认错了。”

此人一旦有了神情立刻便不像了。那位少主虽然强横,却是个天生的病秧子,性格也十分温柔,,再则也不曾听说有什么兄弟姐妹。

面前此人神魂内蕴剑气,显然是个锋芒毕露的剑修,和那位少主半点不沾边。

长老态度立刻冷淡下来,眯着眼睛敷衍道:“让小童领两位到鸢船上去吧。”

加上昨日那个姓谢的修士,已经有三名元婴散修加入了宗门。

白寒池连忙道:“长老,我带两位道友去吧。正好给师兄捎个信,告诉他我们明日就回。”

长老挥挥手,“少主自行做主吧。”

他不再看谢韫,径直回到帘幕之后。

白寒池冲谢韫两人招手。三个人走下登仙台。

鸢船通体青金,竟是一只巨大无比的下品宝器。

船体由浮生木打造,其长近六十丈,船身呈梭形,可搭载百人,完全依靠灵石驱使。

大概是因为少主在此,鸢船上十步一守卫。

白寒池一上船,立刻有外门长老上前:“少主有何吩咐?”

白寒池:“这是新入门的外门长老,请即刻为他们准备两间干净的房间。”

外门长老飞快扫过谢韫和应白夜,暗暗为两人的年轻吃惊:“请随我来。”

白寒池一边跟着上去,一边道:“方才的事还请两位海涵。华铎长老是分神修士,内门长老之一,为了保护我才离开元清宗,心情不大好。”

外门长老古怪地看了白寒池一眼。

华铎长老看不上元婴修士如何?那可是分神期的内门长老,距离合体只有一步之遥,凭什么看得起两个元婴期?

少主是元清宗少主,何必向两个散修道歉,他们也配?

令长老错愕的是,这两名修士竟坦然地接受了少主的道歉。

谢韫不甚在意:“不妨事。”

竟然是分神修士,气息未免收敛得太好一些,他竟然误以为是出窍修士。

白寒池立刻活泼起来。

外门长老嘴角下撇。

宗门都传少主是个怪人,如今看起来着实如此,论起天资修为还不如首席,就是因为是宗主独子,所以才逼得首席让出少主之位。

白寒池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门长老的态度,一直在和谢韫说话:“也是奇了,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十分可亲,不如两位就拜入……”

谢韫正要开口,外门长老打断白寒池的话:“这里是长老们的住处,两位在这里住着吧,将门上的木牌取下就代表此处有人。我们元清宗外门长老每月二百中品灵石,另有两瓶三品回气丹,十瓶二品止血散。”

白寒池骤然被打断,也只是笑眯眯的不说话。

谢韫在谢家每月也只有一百中品灵石,元清宗不愧是四小宗之首,外门长老的月例也有这么多。

谢韫视线在白寒池和外门长老间转了转,白寒池没有动怒。

谢韫抵着下颌,手臂搭在应白夜肩上。

白寒池在元清宗内确实威势不足。

即便是谢氏那样鼓励内斗的世家里,内外门长老也绝不敢冒犯到少主面前,白寒池这个少主做得挺憋屈的。

如果说憋屈久了,心生怨恨,也能说得通。

谢韫:“不知元清宗内可有锻造坊?我好友的灵器损坏,需要换一柄新的刀。”

应白夜唇角轻轻翘起。

外门长老略显倨傲:“我宗内有锻造坊,宝器如流水,攒够灵石便可购得一把。”

谢韫并不管他,径直看向白寒池。

白寒池忍不住笑,道:“是很有必要。我们元清宗内有六个秘境,前阵子还发现了一个,不多时就会开放,两位说不定可以一探秘境。”

应白夜:“我们这样的新入门的弟子也有机会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自然进门,等谢韫两人入内,顺手关上门,将外门长老挡在门外。

白寒池坐在谢韫身边:“当然有!你们虽然刚入门,但是年轻资质好,最少会是个内门弟子!”

他用手肘拱一拱谢韫,小声笑道:“我跟你说,我们宗门内的仙子各个厉害美貌,要是能结连理……”

应白夜靠在小榻上,笑着问:“少宗主如今名花有主?”

白寒池双手捧心:“我空有一腔恨嫁之心,奈何仙子们视我为姐妹!”

谢韫拍拍他的肩膀:“想开点,说明你鲜嫩。这女修啊,也很多喜欢鲜嫩的。就是你现在是……鲜嫩过头了,再过两年熟一点就好了。”

白寒池确实年纪小,大概只有十七八的年纪。

白寒池哀怨道:“当真?”

应白夜拆台:“倒也不必信一个从成婚人的话。”

谢怀玉居然好意思教白寒池怎么接触女修。

谢韫轻轻踢了应白夜:“我怎么了?难道我不讨女孩们欢心吗?”

应白夜:“……”

天知道孟白雀有多少次想掐死谢韫。

他端详了谢韫的神情片刻,发现此人竟然是认真的。

白寒池笑:“二人果然是至交好友,感情甚笃。我与我师兄……哦,你们还不知道我师兄,他叫罗璟悬,是我父……我师尊的首徒,二十三岁,如今已经是出窍期修士!”

白寒池提到罗璟悬,立刻话多起来。

谢韫听了一耳朵,只觉得白寒池很崇拜那位首徒,言辞之间看不出怨恨。

应白夜若无其事转开话题:“我们这样资质的散修,不知道能不能拜入内门。”

白寒池道:“自然可以。谢兄不要妄自菲薄,两位的不到弱冠之年,已经有元婴中期的修为,纵观我宗内内门弟子能与两位相比的也不过寥寥数位而已……”

谢韫随口道:“你昨日见的那位谢……谢兄,想来一定能拜入内门了?”

他和应白夜暂时不适合与谢宇飞碰面,倘或真的见到了,那也不妨事,谢宇飞未必能猜出他和应白夜的身份。

实在是《逆天改命》中大小反派太多,凡是比谢宇飞强的,除了女修,几乎都是反派。

谢宇飞自己从剧情中醒过来,如果由己度人,恐怕就要草木皆兵了。

不过走到最糟糕的地步也无所谓了,他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谢宇飞早晚会知道。

白寒池点头:“我今早收到消息,说是他已经拜入云琼长老名下,现如今是烁金峰的弟子。”

谢韫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转开话题:“我听说四小宗中……”

……

鸢船驶过云层,机括吱嘎的声响中,鸢船缓缓停在元清宗的石碑前。

元清宗本宗占地广阔,方圆之内百山披绿,清江穿壑而过,绕山而出,群峰出云海,仙门气派扑面而来。

宗门下有灵脉,越向宗门内部接近,灵气越浓郁。

谢韫拂开云雾,指尖立刻多了一丝水汽,“元清宗不愧为四小宗之首,宗门下竟然能有这样深厚的灵脉。”

应白夜袖子里的红绳节被吹出来,打在谢韫手背上:“这样广袤的地界,难怪要如此多的元婴修士。”

偌大宗门,俗务无数,当然需要有一定修为的修士主持处理。

谢韫抓住红绳节的尾巴,他冷白的手指勾着一截红绳,皱眉打量:“我早就想说了,你这红绳结了什么样式?怎么打得这么乱?”

应白夜抬起袖子,他难得穿了一身广袖衣袍,黑色袖中垂着一枚红绳节:“平安结,看不出来吗?”

谢韫:“你这个叫一团乱麻。”

他伸手进应白夜的袖子,解下红绳,绕在应白夜手指上,很快勾出一枚完整的平安结。

谢韫神情懒洋洋的:“我小时候娘亲也会为我打平安结,可惜我皮得很,打架的时候弄丢了。”

他常年在冰雪深处练剑,体温也比常人低一些,指节不时蹭过应白夜的手指,立刻就能染上应白夜的体温。

应白夜手指僵着,他在魔道多年,从来没见过像谢韫这样的人,似乎总是能和人迅速亲近起来:“怎么不让你娘亲再打一个?”

谢韫:“我母亲和我父亲并非道侣,她宗门有规矩,内门女修不得出嫁,她一直在谢家待到我六岁,妹妹出生那年,她带着妹妹回到了自己宗门。”

他小时候太顽皮,母亲又很少见他,但每一次来,眼睛里都带着泪,总叫他觉得心酸。

应白夜:“你生得像你娘亲?”

谢韫指尖一顿,若有所思:“我从不曾见过她的模样,但若说我生得像谁,那必然是像她的。”

应白夜:“为什么?”

谢韫:“我自然是个美人。”

儿子像娘,多理所当然的事情。

应白夜静默了片刻:“你母亲,一定会……很喜欢你。”

他自觉失言,换了话题:“那位……是不是见过她?”

出窍便可神识外放,分神修士的神识包裹整个鸢船不成问题,一旦传音立刻就会被神识揭穿。

谢韫皱眉,他打好平安结,随手绕在应白夜腕上:“说不好。元清宗位列四小宗,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他的法眼,还让他记上这么久?”

分神修士能入眼的,最次也是分神修士,可是印象里,他的母亲并不是高阶修士。

应白夜立刻拉起袖子盖住红绳,免得被云雾沾湿:“不允许内门女修出嫁可以作为线索吗?”

谢韫摇头:“正道里内门女修不得出嫁的规矩很常见,尤其是女修为主的宗门,一大半都有这规矩。上到两大宗之首,以一己之力力压一宫二小宗的日月宗,下到我们飞银城的冷香门,都有内门弟子不得外嫁的规矩,不论男女。”

两人说话间,鸢船靠岸。

一道流光疾驰而来,眨眼间到了近前,待到流光散去,一名劲装修士露出身形。

他竟然没有御剑!必然是个出窍以上的修士!

修士五官深刻,从容貌来看年纪并不大,却已经有出窍期的修为,他眼神里寒意深重,视线扫过甲板,径直向谢韫两人走去。

修士淡淡道:“应晚,谢明?”

谢韫:“尊驾是?”

修士淡淡道:“在下罗璟悬。”

剧情里那个死在白寒池手中的罗璟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