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红围巾的双生子(九)
车站的爆、炸风波,最终是平静的落下了帷幕。没有人员伤亡,只有几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响而脚下一歪,摔了一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对进警局做笔录这事,谷崎兄妹完全是一回生两回熟,拖着懒得管这事得真姬与和也,任劳任怨地扛起了这个工作。
有人发狂闹事,然后被武装侦探社的异能者发现并且阻止——这个事件最后是这样定性了结的。
“…这次辛苦你们的配合了,我们这边会负责审问犯人,如果后续有需要麻烦你们的地方,恐怕还会多有打扰。”
谷崎润一郎从善如流地握住对方的手掌,“哪里哪里,这是我们该做的。”
警官向少年挤眉弄眼,说:“谷崎君,你带着的那俩人真是侦探社的?怎么跟那群混黑的人似的。”
橘发少年只能干笑。
警局的人会这样想也是没办法,谁让中原真姬的反应的确让人怀疑。
要让谷崎润一郎说,在他做笔录出来时,外面大厅里坐着的那个男子高中生简直要用视线把他洞穿了。
“警部,那个人是…?”谷崎润一郎纠结地看向那个少年。
警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哦”了一声,说:“那是我熟人的儿子,是最近小有名气的侦探,叫工藤新一。好像是和朋友来旅游的,正好替他父亲来看看我。”
“工藤…啊,那位小说家?”作为一个在校学生,谷崎润一郎顺利的说出了工藤优作的名字。
算了,被盯着就被盯吧。
如果不是真姬临门一脚,下意识地控制了角度,那个被踹飞的女人估计会因为内脏破裂而死。而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赭发少女满脸的不以为意,好像对于自己会一脚搞死别人满不在乎。
不愧是portmafia的首领,生死观单薄,而且还有那样的异能力。
谷崎润一郎偷偷嘀咕。
而被他嘀咕的那个人——真姬,此时正坐在警局外的花坛边上,怀疑人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在想什么,真姬。”太宰和也坐在她身侧,此时正弯着腰,将双肘支撑在腿上,十指交叉,格外闲适。
“…好没有真实感啊。”中原真姬长出了一口气,“我差点亲手杀了个人,但是现在不仅没有觉得愧疚和后怕,甚至觉得就算她死了也就那样吧。”
不对劲,兄弟,这很不对劲啊。
我明明是个三观极正的好人家孩子,为什么会这么适应?是因为和也的剧本么?难道‘那个意识’因为这个剧本而窜改了她的意识,让她开始对伤人这事无所畏惧?
赭发少女用力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焦躁地皱起眉头。
还是觉得不对。
虽然我的确有那种被人混淆了记忆的感觉,但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
想不明白,分不清,越是想越觉得混乱。
中原真姬觉得自己不是坐在冰冷的花坛上,而是正悬空坐在一个空白的空间里,有人紧紧地搂着自己,用悲哀的语气祈求着。
【我可以做到的,我来给你更好的人生,我来让一切都从头开始!…求求你,求求你,真姬。】
【不要死,不要屈服于荒神的力量。活下去,就算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一个完整的幸福的家庭,求求你活下去。】
“嘶…”
倒吸了一口凉气,中原真姬猛得睁开眼睛。
她现在的确被人搂着,而搂着她的人是太宰和也。
鸢发少年站在她身前,他沉默地将少女搂在怀中。和在幻觉中因过紧的拥抱而感到的窒息不同,太宰和也的怀抱很放松,他的手甚至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我没事,和也。”中原真姬用力地推开少年,在太宰和也的眼中流露出恐慌时,她大大咧咧地笑了。
“我都说了,我知道你在隐瞒着我什么。说实话,我现在也很怀疑自己过去的记忆有多少是真实的。但是我说过我会相信你,我就会一直信任你的!”
“害,我的直觉告诉我,就算我的记忆里有一大堆谎言,但是咱们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事绝对不是假的。你是我的戏精竹马,对我来说最最最重要的人。”
“回去吧,回去侦探社。”
赭发少女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握住了少年的手。
“好啦,别露出这种翻车鱼一样的表情,笑一个嘛!”
抛弃了警局里的谷崎兄弟,没有良心的两人溜达着回到侦探社。刚一进门,走在前面的真姬就得到了太宰治的热烈欢迎。
“呀吼,不愧是小号蛞蝓,重力玩得好六!”说着,太宰治还拉开了手里的拉花,砰的一声喷了一地的碎纸片。
看看太宰治,又看看地面,中原真姬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不是,这位太宰治先生?你这么弄脏地面不会挨揍么?”
“又不是我用的拉花,我为什么挨揍?对不对,敦君!”
“哈!?”偶然路过的中岛敦手里被塞了一个拉花,他迷惑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太宰治。“…太宰先生,您…您想让我死就直说啊。”
他会被国木田先生杀了的!!
说曹操曹操到,国木田独步推开门,拿着个文件袋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屑,又看了看小老虎手里的拉花。然后他推了一下眼镜,问真姬:“谁干的?”
中原真姬跟太宰和也非常没有对父亲的尊敬之情,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太宰治:“他干的。”
国木田独步冷着脸掰手,拎起他一顿胖揍。太宰治不断地发出销魂的声音,气得国木田下不去手,只能气冲冲地拎起中岛敦出门外勤。
搭档?丢了。
这回,除了两个太宰、一个中原,侦探社里空无一人。
真姬动了两下脚,到底没舍得直接踹自己面前的太宰治。
倒不是心疼,主要是他那张俊脸就在自己脚边,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心就命中他的美男脸。
太资源浪费了。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事么,太宰先生。”太宰和也冷漠地说道。“何必像这样演戏,支走其他人呢?”
太宰治麻利地爬起来,拍了两下身上的灰尘,一点都没有刚刚被打到哀嚎的样子。他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晃着那对大长腿,坐在沙发上。
“哎呀,我可从录像里看到了,真姬的身姿实在出色。冲刺,加速,丢包,这动作一气呵成。”太宰治夸奖着少女,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又猛地转了个弯。
“我很好奇哦,关于真姬的异能力为什么会是【污浊了忧伤中】这件事。”
太宰和也没有说话,而真姬不解地说:“异能力能靠血脉传承,ma——我亲人的能力是这个,我为什么不能是一样的?”
她可是知道的,人家泉镜花的异能力就是她妈妈给她的,还有异能特务的辻村深月也是。
太宰治没注意到她那个突兀的‘ma’字音,毕竟真姬的语速有点快。如果不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和也都会下意识觉得她是说了个‘na’。
——中原中也‘NakaharaChuuya’的‘Na’。
“哎呀,但是这样就不对了啊。”太宰治所有所指,“你不知道么,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
完球了,剧本出错了!!!
对啊,和也!男神可是荒霸吐的抑制装置,是刻在荒神表层的人格。【污浊】是荒神力量的表现形式,不是能遗传的异能力啊!!!
中原真姬的笑容僵住,并且瞪大了双眼。她的额发有些凌乱,露出了那一直被遮住的钴蓝色右眼。
太宰和也笑了,“所以,你想说什么呢?太宰先生。你想说,荒神不可能当成异能力传承,对么?”
“既然已经有了猜测,你又何必不断地追问我们呢?对,你没有想错。我们那个世界的你已经死了,而荒神失去了开关后,也理所当然地倒在了战场上。那个人爱着自己的孩子,荒霸吐的能量自然而然地因为这份深爱而选择了真姬充当容器,请问这样说你觉得满足了么,太宰先生。”
少年毫不掩饰地向太宰治倾倒自己的恶意,“我憎恨你,太宰先生。‘你’一个人迎来了轻松快乐的happyending,但是却留下了一连串的悲剧给真姬。”
太宰治转过头,用空洞麻木的眼神注视着和也——这个和他很相像,但又相反的少年。
太宰和也因偏执、贪婪、虚伪、独占欲而自卑,狡猾地用自己的对死亡的‘渴望’困住了中原真姬。
多卑劣,多适合做“太宰”的家伙。
“你这话真奇怪啊,和也。‘我’为什么要对蛞蝓家的小崽子负责任?”
“闭嘴…”
“中原真姬又和‘我’没有关系。”
“闭嘴!!”
太宰和也紧捏着双拳,用嘶哑的声音向太宰治低吼。他的眼睛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有些充血,让少年看起来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斜阳】因太宰和也的情绪而浮现,整个侦探社里隐隐笼罩上了一层暮色。在少年拎住太宰治衣领的同时,他似乎稍微冷静了一些,异能力消失了。
“你不能这么说,只有你,太宰治…你不能说这些话!”
近距离直面着太宰和也因憎恨而扭曲的面容,太宰治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瞪大。
“…你,开玩笑吧。”
双鸢色的男人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错愕地低声喃喃着。
“中原真姬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