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瓷说这话是，神情很安静，透着一股奇异的沧桑感。

引得知鱼怔愣了瞬。

这话不像钟瓷着履历会说出来的。

应下经纪人一事，知鱼是斟酌过的，自钟瓷的戏精表演里发现她的潜质，同时也去调查了钟瓷。

进娱乐圈两年，除了出道资源算的上是不错的，其余资源可以用平平无奇来概括，甚至还有不少的龙套角色，戏与戏之间的空窗期很长。

按理说，就这种演戏强度，其实是在退圈边缘来回试探了。

郭茜那些事明面上没有人提，暗地里早在公司传了个遍，一开始知鱼是觉得钟瓷是没什么事业心，所以郭茜给什么资源就去演什么，再或是走了那些歪门邪道，演不演戏也无所谓了，可知鱼随机抽了钟瓷演的一段电视剧看了下，才发现不尽然。

即便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色，钟瓷都演得很用心，而且演技并不差——哪怕是演一具花瓶尸体也能演出一朵花来。

又抽了段发布会的视频来看，钟瓷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可能两个小时的采访，就只有一个问题会问到她，可每当有轮到她的机会时，她总能一改平日的懒散，神采奕奕去谈自己所饰演的角色，眼神也是亮亮的。

钟瓷是发自内心热爱演戏的。

再然后是跟着她去了综艺录制新电厂，饶是脚都肿成那样了，只要摄影机是开着的，就没见到钟瓷面上表露过什么负面情绪。

重生后不想掺和那人的事，打算安详当条富贵咸鱼得过且过，索性就用没考到证来搪塞他人的邀请，每年都是考个笔试就算了，从不参加面试。

这样自然是拿不到证书的。

才不是什么智商不够。

也是跟完了钟瓷的综艺录制之后，知鱼才定下心把这个早该拿回来的证拿回来。

那颗咸鱼了很久的心忽然就活了。

生了种想带着钟瓷一起走到圈子顶端的冲动。

于是即便假期没有结束，拿到证后就立刻去了公司，想着早点让钟瓷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钟瓷没有过来。

冲动使然，知鱼直接到了她家，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听到了近乎是心里话的话。

“我会努力修炼，当个没有情绪的人。”女声淡然，隐隐般着声叹息。

知鱼抿唇，愈发觉得眼前女人像个别扭的小屁孩。

明明心脏很柔软，却还是要表现得张扬具有攻击性，对自己下命令，很坚决的要求自己。

有点心疼啊。

她凝着钟瓷肩线流畅的后背，莫名又生了种上前抱抱她的冲动。

……还是算了，有些冲动。

不过好像近来的情绪波动都与钟瓷脱不了关系。

“倒也不必，人心是肉长的，谁都有不好受的时候。”知鱼唇瓣动了动，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明明心里有蛮多话想说的，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哟，知鱼妹妹是在安慰我吗？”女人却又换了一副看戏的表情，倚在玄关处，好整以暇睇着她。

知鱼：“……”

“还是我家知鱼好——”钟瓷语气拖得懒洋洋的，冲着知鱼抛了个媚眼，张开双臂，“来，抱个吗？”

知鱼：“……”

忽然觉着自己刚刚白心疼了。

“不抱。”

知鱼应声干脆，这时候她隐隐知道和钟瓷相处的正确方式了，就是她无论说什么都好，都不要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钟瓷是那种只要给根麻绳，都能当成杆子往上爬的人，动不动尾巴就翘上天，无比臭屁。

“嘁，还说要给我当经纪人呢，一点都不心疼我。”见知鱼不配合，钟瓷嘴皮子微微往下撇，哂笑了声，懒悠悠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入定了那般。

“你这些东西还要不要收拾了。”知鱼懒得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视线晃了晃，聚在桌上。

估计这妮子真被那些评论刺激到了，连不久前吃完的碗筷都没收拾就跑了。

思绪轮转至此，知鱼视线绕过周遭一圈，似乎也比印象里的乱了些，不会是因为新戏上映无心收拾了吧。

于是忍不住问：“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呢？”

“也没干什么吧。”闻言钟瓷声线顿了顿，视线有意无意扫向掩与沙发抱枕下花花绿绿的杂志里，咳了声，“不满你说，光顾着紧张了。”

知鱼：“……”

好家伙。

还真被她猜中了。

“那你好好调整下情绪，我去洗碗。”知鱼长长吸了口气，轻叹着拿起桌上的瓷碗，往厨房走去。

钟瓷视线落在知鱼手上，一脸惊奇：“哇！看来我煮的还不错嘛！知鱼妹妹居然把面吃完了！”

知鱼用力握拳，才忍住了翻钟瓷白眼的冲动。

瞧着小女人像是受不了她那样啪的一声关上门，钟瓷微微牵唇，扯着嗓子懒洋洋地应了声谢，开始闭目养神。

她也是累了。

看完评论备受打击直接打了个车去看电影，电影一开场就开始哭唧唧，满打满算也嚎了两小时，回来了又在小区里吹了一会儿风，脑壳疼得很。

思绪逐渐转至浑浊，昏昏沉沉的，就在她差不多坠入更深的梦时——

“哐——啪——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