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无天日的生活

已经是凌晨一点钟,A市最偏远的住宅区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路灯微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映照出一张美丽惑人的脸,但过度的浓妆将原本五官的美感破环了一大半,正是下班回家的池苇。

池苇有着一张明艳的美人面。明明是小巧秀气的脸庞,却长着一双魅惑凤眼,眼尾微挑,仿佛勾魂摄魄的妖精。再加上高挺精致的鼻梁,一张樱桃小嘴,像是造物主精心打造的珍品。

但就是这样一张得天独厚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或者说,只有疲惫和麻木。

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她的眼里就再也没有燃起过希望,生活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不得不经受的酷刑。

池苇穿过狭窄灰暗的道路回到自己租的地下室,目光空洞地卸妆,又在凳子上坐了许久才抱着洗漱用品走到公共的洗漱间。

缓缓抬手敲了敲门,问:“你好,能麻烦开个门吗?”

“里面人都满着呢!每天这么晚回来还洗什么澡啊!”

“真想洗下次就早点!别在门口装模作样。”

一般人听着这些尖利的话语肯定要上去争辩几句,可女孩像是已经习惯了,只沉默地抱着盆沿着走廊往回走。

一扇门突然打开,池苇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打开的房间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站在门边的男人更令女孩感到恐惧。

这个人叫刘建民,负责这一整片的收租。自从池苇搬来就时常骚扰她,最近更是越发猖狂。

“小苇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呐,快进来,在我这里洗吧。”男人放肆的眼光上下游移,令池苇一阵反胃。

“不用了。”池苇回答后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男人却拉住了她的胳膊,不断将她朝着房间拖去。

池苇挣脱不得,心急之下对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趁他捂着胳膊痛叫的时候拼命一般跑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撞开自己的房间的门,转过身迅速反锁,直到确认门被锁上,池苇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背靠着房门滑坐在地上。

追赶上来的刘建民在门口疯狂的砸门,口中还大叫着一些污言秽语“你个臭女表子,敢咬爷爷的胳膊,等着,就明天,明天我TM就让你哭着求我,老子一定要让你知道……”

连滚带爬地缩到房间的角落紧紧地抱着自己,池苇不住的颤抖。

直到大半夜,刘建民才骂累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又过了许久,池苇才放下心来。想起身走到床边,这才发现由于保持缩在角落的姿势太久,她已经浑身麻木。

她踉跄着爬起来,心里还不停地盘算着之后的打算。

这里肯定是不能住了,明天必须得搬家。

呵,她自嘲地摸着自己的这张脸,因为这张脸,她已经惹了太多的麻烦了。

可惜现在她还不能毁了这张脸。她的仇还没有报,如果有一天能用这张脸去换取她想要的东西,现在毁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明明她也有上一个喜欢的大学的机会,她本来也可以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也可以去追自己的梦想。

可现在,她只能待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为了躲避流氓的骚扰不断的搬家……

为什么做错事的人可以继续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重新开始,可以过着正常人的日子,她却要为别人的错付出代价?

女孩眼里的恨意和狠绝足以使任何一个人感到心惊,她在心里发誓,如果有人能帮她报仇,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精疲力尽的女孩躺在破旧的床上逐渐睡去,眼睫上的泪珠滑落,又逐渐消失……

早上七点钟闹铃响起,池苇迷茫的睁开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池苇不禁想:这样的日子还得过多久呢?

她没有答案。或许直到他们所做的事情被所有人遗忘,她也还在像生活在地沟里的老鼠一样苟活。

女孩的神色由茫然转变为狠厉。

不可能,如果她还是没有其他办法,那她就选择最肮脏的一条路。她会放弃最后一点坚守,用这副身躯、这张脸去换取她要的公平。

她沉默着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其实也就只有一些化妆工具和几件衣服,连行李箱都装不满。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带锁的木箱子。

拎着行李箱,池苇回头看了看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最后在桌上留下五百块钱作为这个月十来天的房租,毫无留恋地离开。

池苇一路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到了工作的地方——A市最大的会所,爵。

无视一路看着自己的或是恶意或是嘲讽的所谓的“同事”,池苇找到经理,说明来意:“张经理,我住的地方出了一点问题,能不能让我在员工宿舍里住一阵子,等我找到新的住处就搬走。”

大家都说张经理不是个好人,年轻时候还混过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

可对池苇来说,经理已经是她难熬的日子里少有的对她抱有善意的人了。

在她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张经理带她来到了爵,他至少给了她一个可以赚钱的工作。

她当时只有17岁,高中还没毕业就被迫退学了,又由于是未成年,就连发传单都不敢雇佣她,张经理至少让她活了下来。

又对她诸多照料,几乎像是对待女儿一般对待她。

对池苇来说,这个总是慈祥地对她微笑的人也更像是她的父亲。她在心里是偷偷把这个人当作父亲来看的。不论这份好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会记一辈子。

“小苇,不是我不同意,而是那个员工宿舍实在是有些乱,你可能不能适应。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到。”张经理的话打断了池苇的思绪。

微笑地看着池苇,近50岁的男人尽管已经有了一些白发,但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气息都很柔和,一点都不像别人嘴里的狠角色。

池苇本来就没有抱太大希望,这里毕竟是一个娱乐场所,住在这里对她来说风险确实大。但她也不能都靠别人的帮助来过日子,不到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愿意总麻烦张经理。

池苇婉拒了经理,把行李先放在了员工休息室,边换衣服边想晚上应该是不是要先去小舒家对付一下。

“把这瓶酒送到688包厢。”领班的李晓娜正好走进来,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

“6层不是我负责的。”池苇冷静地说道。

“好啊,你是抱上张经理的大腿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李晓娜本来就平凡的五官狰狞起来更显凶恶。

“你尽管去找经理,只要你能找到。如果你找不到,那就老老实实送酒去,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了,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挑三拣四?”

池苇微蹙了蹙眉。五层以上的包厢都是以年为单位被包下来的,她记得这个包厢这五年都被姓黄的那个地产老板定下了。正是因为那个男人对她起过些心思,所以池苇才求经理把她调到四楼,避开这个客人。

领班是知道这件事的,现在突然让她将酒送到这个包厢,显然是故意的。

但她刚刚既然那么说,经理现在一定不在这里。而且她也不能总是靠着经理帮忙。她已经麻烦经理够多了,即使现在不能说报答,也不能无限制的麻烦别人。

现在只希望那个黄老板今天不要找事,老天保佑。

池苇找到一个平时相熟的保安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拿着酒上了六楼。

她走到包厢门口,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才低着头双手托着酒进去。

没敢看周围的布局和情况,但听声音也知道这里有不少的人。池苇悄悄松了口气,至少黄老板应该不会在这么多人在时乱来。

在桌子上随便找了块空的地方将酒放下,她就准备退出去。倒酒是有专门的侍者的,她的职责已经尽完了。

就在马上要退出去的那一刻,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