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祁子臻与宋尧旭可?不打算信他所谓的?以毒攻毒。
宋尧旭缓步上前将食盒放在小桌案上,一边慢条斯理地摆好?午膳一边对祁子臻说?:“子臻,去把国师的?酒都找出来,暂时没收了。”
原本就有这个想法的?祁子臻点?点?头,首先就把宁清卫面前那坛子加了冰的?酒拿走。
另一侧的?守卫闻言,兴高采烈地说?:“我知道国师喜欢把酒藏在哪里!我来帮你!”
说?完他就哒哒哒地跑去了宁清卫最隐秘的?藏酒小窖子里抱出来四五六七八坛酒,整整齐齐码在宋尧旭和祁子臻附近。
宁清卫几次欲言又止,抬眸看到?摆完午膳后对他笑得?柔和的?宋尧旭,还是默默然把话?都咽回去,抱着灵宁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就是一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
祁子臻将顶层里能够找到?的?酒都翻出来,连着守卫搬来的?放在一块,足足有十几坛。
这么多酒他们也不可?能全都带回皇宫中,三人就无视了宁清卫一起商讨,最终决定由守卫代为保管,等宁清卫什么时候病好?了再还给他。
在场辈分最大的?宁清卫势单力薄,最后也只能抱着灵宁一声不吭,乖乖接受安排。
然而没多会?儿,唯一能安抚他受伤心灵的?灵宁又在祁子臻走近的?时候喵叫一声,从他怀里径直蹦出去,迈着猫步走到?祁子臻脚边撒娇要?抱。
备受打击的?宁清卫选择自闭,转过身背对众人,遥望窗外的?漫漫白雪。
祁子臻见他这幅模样,眸间?还是多出几分无奈的?笑意来。他蹲下身摸了摸灵宁柔顺的?白毛,声线放缓:“我有伤在身,就不抱你啦。”
说?完他就直接揪着灵宁的?后颈,拎着它放回宁清卫的?怀里。
灵宁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祁子臻的?话?,回到?宁清卫身上后喵叫一声,还是安安分分窝着没再跑出去。
宁清卫的?心情这才恢复了些,单手搭在灵宁身上轻轻抚摸。
一侧的?宋尧旭这会?儿也走过来,笑着说?:“午膳准备好?了,一起来用膳吧,再晚些可?就要?过了午膳的?时间?点?了。”
祁子臻闻言点?点?头,拉上宁清卫一道过去用膳。
为了避免浪费,宋尧旭做的?膳食考虑到?了他们四人的?食量,朴素的?药膳摆在小桌案上看着并不简陋,反倒有些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温馨感。
他甚至还准备了灵宁的?份,专门?放在一个小碗中,让灵宁在祁子臻与宁清卫中间?的?位置陪他们一起吃饭。
考虑到?宁清卫的?身体,这一次餐桌上他们没有聊什么繁复无聊的?正事,挑捡了些琐碎日常当话?题,在轻松的?氛围里吃完了整顿午饭。
宋尧旭已经继任皇帝,没有太对空闲时间?逗留于?国师塔内,吃完午膳后收拾好?东西,又同祁子臻一道叮嘱了宁清卫几句好?好?养病,之后便告辞离开。
离开前祁子臻还不忘再找守卫单独说?几句,让他帮忙多照看些。
守卫本身就是为宁清卫而工作,闻言自是拍拍胸脯应下,让他们两人不要?担心,专心地去做他们的?事情。
祁子臻与宋尧旭这才放心地离开。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祁子臻想起今日宁清卫往酒坛里加冰块的?事情,眉头微皱,多出些迟来的?困惑:“说?起来,国师应当不是这么不注重身体的?性子,他为何还非要?在生病期间?饮冰酒?”
宋尧旭看了他一眼,眸间?浸入别的?思绪,开口道:“其?实国师确实是在以毒攻毒。”
“……诶?”祁子臻顿了下,似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宋尧旭轻轻笑了下,笑容里更多的?却是愁绪:“国师生病时的?感觉和寻常人不太一样。国师对外是说?他有耐药性,小病全靠自愈,实际上是在我们看来的?普通着凉小病小痛,对国师来说?都有如急火攻心,普通的?药方根本没有用。”
祁子臻还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愣了会?儿后问:“是国师以前身体不好?时遗留下来的?问题吗?”
宋尧旭点?点?头,继续和他说?起宁清卫不曾同他深入说?过的?细节。
当初宁清卫只在和祁子臻说?起卫轻灵之事时随口带过,提了一句他幼时的?体弱,但是却没有具体说?过他几乎是靠着前任国师从全国四处搜罗来的?珍贵药材才勉强活了下来。
他在国师塔里被温养了十几年,到?十六七岁时才终于?把身体的?底子给补回来,只要?保持着情绪稳定基本就能和常人无异。
但是偏偏在十八岁那年,卫轻灵被迫嫁入祁府,而前任国师以为他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外出云游,没有人知道独居于?国师塔内的?宁清卫在那一年身体又急转直下。
而到?了二十三岁,卫轻灵病逝的?那一年,宁清卫更是旧病复发险些丧命,幸好?前任国师的?一位医药世家好?友恰在这时来找他,才及时救回他一条命。
可?也是在那之后,宁清卫一旦生病就宛若急火攻心,外表看着冷清,实际上体内早就遍地烧灼之感,普通药材对他根本没用。而能救他的?药材大多都是药性强,毒性也强的?奇门?草药。
因而除却重病,平日里的?小病宁清卫只能选择自己熬过去。
但是在之后的?某次,宁清卫无意中发现冰镇的?烈酒能够减缓他的?病情,只是这种?方法会?导致他身体变得?更差,下一次生病时情况更糟糕,只适合在危急时候用。
今日宁清卫打算这么做,恐怕就是担心朝堂上的?情况不稳定。
宋尧旭说?完这些,叹了口气?又道:“我急着让你陪我一起上朝,其?实就是害怕国师会?因为昨日的?事情生病,然后企图用烈酒冰块来压住病情。”
祁子臻听到?这里,沉默着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宁清卫很多时候确实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但他更多还是把他当作亲切随后的?长辈甚至是朋友来对待,时不时还会?同他开些玩笑。
他从来没想过宁清卫会?有这样的?过往。
或许也正是平时宁清卫总是表现得?太随性,他便总是下意识觉得?他的?过往应当也只是当初他同自己说?起卫轻灵事情那般,过去了便随着让往事成风。
殊不知真正刻骨铭心的?往事,只会?在时间?的?风沙下越刻越深。
祁子臻闷得?难受,抬头看向宋尧旭:“殿下,我突然觉得?我们肩上的?担子好?像蛮重的?。”
他的?眸底没有什么情绪,乌黑清亮地映着宋尧旭的?身影,好?似只是在平静的?陈述一个事情。
宋尧旭笑了下,感慨似的?说?:“是啊,不仅仅有国师,还有尚在边疆的?乐远他们,还有凌朝上下的?百姓们。我们要?撑起的?,可?不再是几万人那么简单了。”
祁子臻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
对于?此前的?他而言,朝堂风云的?更像是一场被他列入规划中的?权利游戏,目标就仅仅是排除异党,确保宋尧旭政权的?稳固。
可?是他却忘了,这背后关乎的?可?是所有在支持帮助他们的?人,和所有将因此受到?改变的?官员、百姓们。
朝堂的?明争暗斗不是儿戏,真的?狠起来是要?牵扯人命的?。
——甚至是亲手牵扯到?身边人乃至自己的?命。
祁子臻在心底轻叹口气?,想想其?实还是挺烦人的?。
他也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小咸鱼罢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觉得?烦,该要?去做的?事情他还是必须得?去做,于?是乎今日夜间?他就拿到?了赶制出来的?朝服。
正好?如今宁清卫有恙在身,宋尧旭便让,他以要?养病为由提前退出朝堂,换由祁子臻以正式的?国师身份开始每日上朝。
国师的?朝服素来以黑色为主,宽大的?墨黑广袖上绣了大片精致的?细金飞鹤与祥云,寓意着国运昌盛祥和。
祁子臻尚未至及冠之龄,但朝堂场合庄严肃穆,可?破例提前戴冠,便给他配了一顶黑玉流苏冠,同时还有一双金边乌墨长靴。
从头到?脚的?黑金搭配更衬出祁子臻面容的?白皙,唇红齿白的?清秀模样看着好?似一名无害小少年,单薄的?双肩过早担负起不属于?他的?分量。
宋尧旭站在他房间?看着他试穿朝服,见状都不由得?有些惊艳,眉间?蕴出笑意:“没想到?子臻穿起朝服来也挺有感觉的?,只是看着嫩了些。”
明日上朝时分是一日当中最冷的?时候,到?时祁子臻还得?再外披一件相称的?素黑狐裘,看着只怕还会?更像个冬日里误闯朝堂的?少年。
祁子臻没有理会?他后半句的?调侃,一边抚平广袖上轻微的?压痕,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赶制朝服的?宫女?们怎么会?知道我的?尺寸?我记得?今日似乎没有人给我量过来着。”
宋尧旭坐在桌边单手托腮,笑吟吟地回答:“当然是我告知她们的?,你的?尺寸我还不清楚么?”
祁子臻对上他眸底的?笑意,好?似明白了些什么,撇过头去不再说?话?,兀自和袖子较劲。
见他这幅幼稚地避开话?题的?模样,宋尧旭摇头轻笑,不再闹他,走上前帮他把袖子整理好?,接着顺便俯身和他亲了一会?儿。
祁子臻由着他亲,同时也主动地给予回应,抬手抱住他。
须臾之后,两人才终于?恋恋不舍的?分开。
宋尧旭揉了下祁子臻的?脑袋,嗓音柔和:“明日就要?更早起了,今夜记得?早些休息。”
祁子臻看着他,乌黑的?瞳仁只映出他的?身影:“那我想和殿下一起休息,可?以吗?”
“当然。”宋尧旭眉眼轻弯,将他散落到?身前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我的?床榻随时留有你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只北极兔】的营养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