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
祁子臻脑子昏昏沉沉的,隐约之?间听?到宋尧旭的安抚,手心传来一阵暖融融的触感。
这样的感觉竟令他?莫名生出?了些眷恋。
恍如?在汪洋中漂浮不定的小船,在汹涌的波涛中终于找到一处安稳。
他?轻轻回握住宋尧旭的手,缓了半天才终于把?脑子给缓得清醒些,哑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初四早晨,我刚下?朝回来。”宋尧旭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
祁子臻记得他?被带走?是在初二的中午,竟然已经过去快两天了么??
说起来他?隐约记得这段时?间里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什么?来着?
好像有?一把?琴锤……对了!
“琴锤!”祁子臻蓦地从床上坐起来,神色有?些着急,可把?宋尧旭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他?见祁子臻好似确实很急的样子,轻声安抚:“前日我将你带回来时?,你怀中的东西我都一并?带回来了,你且放心。”
听?到宋尧旭这么?说,祁子臻才算松口气,倒头又躺回到被窝里头去。
宋尧旭被他?的这一连动作?逗笑,抬手又揉了一下?他?的脑袋,问:“还觉得累么??我将你带回来后找过太医,太医说你没生病,只是太累了才会昏睡这么?久。”
祁子臻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没有?真的累,只是做了一个梦,那个梦给我的感觉……很压抑,可是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梦了。”
“如?果是噩梦的话?,不记得就不要再去回想了。”宋尧旭垂眸将他?脸颊上几缕胡乱散开的发丝拨开,动作?与声音都很轻,好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祁子臻扭头看着他?明显疲倦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两日多的时?间里他?肯定担心得不行,有?些心疼地问:“殿下?等?会还有?什么?着急去做的事?情么??”
对于他?的问题宋尧旭没多想,摇头后说:“紧急的事?情我都在昨夜处理完了,可以陪你一整日。”
所谓的昨夜处理多半又是不睡觉,就顾着工作?。
祁子臻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自己往床铺里面挪了挪,给他?腾出?一块位置来,说:“那殿下?到床上躺着陪我好不好?我想听?殿下?说说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宋尧旭轻笑一声,俯身在他?眉心吻了下?,回答道:“那我先?去找崔良来帮忙守门,等?我一会儿。”
祁子臻轻轻点了下?头,整个人几乎都裹在厚实的被子里,露出?一对清亮的黑眸,看着很乖,也很灵动活泼。
看得宋尧旭心底又软软塌陷一块,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楼进怀里。
所幸他?还保有?理智,起身出?门去找来崔良,以想要休息会儿为由?让他?别放人进来,之?后才回到内室宽衣解发,于祁子臻身侧躺下?。
祁子臻等?他?躺好了就重新蹭到他?身边去,轻轻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满意足地说:“殿下?身上真香。”
宋尧旭笑着把?他?肩侧滑落的被褥拉了回来:“好了,还想不想听?我讲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了?”
“当然想。”祁子臻抬起头看向他?,一副等?着洗耳恭听?的模样。
宋尧旭抬手在他?脑门上很轻地敲了一下?,这才按着时?间线把?这两日的事?情都说给他?听?。
考虑到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宋尧旭没有?把?崔良刚来时?他?与宁清卫的争执告诉他?,从崔良说他?整理出?来的疑点开始说起。
当时?情况比较紧急,祁子臻一时?间来不及想太多,也实在叮嘱不了太多,只是说明了恩科之?人不可用,还有?关?于禁卫军调度、东宫下?人叛变以及后宫中或许有?观王势力这几点。
宋尧旭听?完之?后又问清楚祁子臻被抓入狱的由?头,因为与“圣书”有?关?,所以最后是他?们冒着雪将祭祀仪式进行完,宁清卫再跟着一起回去,以《公?子传》不是真正的“圣书”,而是他?让少塔主学习“圣书”编纂为由?,当日夜间就将祁子臻从牢中带了出?来。
同时?在第二日的早朝,宁清卫还将真正的“圣书”带了出?来给百官们看,以确保真正地还祁子臻一个清白。
那一日的早朝也是百官大臣们第一次见到宋尧旭生气时?的模样。
面上笑意比平时?上朝要友善几分,却以短短几句话?就要了三个人的命——当日羁押祁子臻的禁卫军统领,还有?统领招供出?来的两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
那两名小官很显然是被观王拉出?来当替罪羔羊的,但恰好他?们也是宋尧旭少数几个明确知道是观王狗腿子的人,任由?他?们如?何求饶都没有?放过他?们。
也是这之?后朝堂百官们才惊觉,这时?候的宋尧旭可早已经不是之?前优柔寡断的废物太子了,他?身上已经具备了一名帝王该有?的威严与杀伐果断。
想要惹怒他?的话?,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用。
除此之?外,下?朝后宋尧旭回到东宫里也彻查了东宫的下?人,根据崔良那日临走?前的记忆与部分平时?他?们的表现,几乎把?近一半的宫人全都换掉。
这也闹得东宫内的下?人们平日做起事?来更为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丢饭碗事?小,直接连命都没有?了。
至于后宫,之?前弘初帝驾崩时?没有?未成年子嗣的嫔妃,宋尧旭在征求她们意见之?后放归的放归,殉葬的殉葬,如?今余下?的全是要照料未成年皇子与公?主的。
这真要查起来的话?并?不是很好查,所以他?暂时?按捺住性子,转而去叮嘱宋识多多留意。
自从祁源政变之?后起,宋识也已经明白如?今的皇宫可不再会是之?前那样平静的模样,认认真真地点头,依照宋尧旭的吩咐谨慎而小心地留意起不对劲的地方。
同时?,为了避免从皇宫中再传出?些对祁子臻不好的事?情,宋尧旭在做这些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亲自回过东宫,全程都是让崔良来照顾昏睡的祁子臻,一直到今日早晨下?朝后才终于回来一次。
祁子臻听?完他?的讲述,微微皱起眉头:“看起来这一次的事?情,应当只是观王那边的一次试探。”
宋尧旭叹息一声点点头:“观王纵横朝堂二十余载,他?遗留下?来的势力根深蒂固,我们实在难以轻易撼动,如?今只能慢慢来。”
听?到他?嗓音中的疲倦,祁子臻拉过他?的手,在他?温热的手心轻轻吻了一下?,眸间带出?些笑意:“我陪殿下?一起。”
感受到掌心轻微的痒意,宋尧旭重新露出?笑容,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下?,轻轻地抱着,也不说话?,好像是实在太累了。
暖融融的被窝总是能够轻易勾起一个人想睡觉的欲望。
祁子臻抬手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压得很低:“累了就睡吧,我也陪殿下?一起。”
“嗯。”宋尧旭抱着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朦胧间埋进他?脖颈中吸了口气。
随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轻声说:“若是不小心压到你的伤,记得叫醒我。”
祁子臻左肩上的伤比较重,十余日的时?间还没能好全,宋尧旭每次睡前都要多说上这么?一句话?。
听?着他?都明显困得不行的声音,祁子臻弯眼笑笑,轻轻应答:“我知道了,殿下?快睡吧。”
得到保证的宋尧旭才算完全放心,合眼渐渐睡过去。
祁子臻听?着他?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眉眼中的笑意也被一点点收敛回去,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不得不说,宋尧旭生得其实也很白嫩,温柔笑起来的模样儒雅俊秀,似是家教极好的世家公?子,不知道的人或许怎么?都联想不到这样的人能够坐在皇位之?上,面对一群居心叵测的权臣。
观王复杂交错的势力,就如?同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犬虎豹,只要宋尧旭稍微露出?一点儿的松懈与脆弱,都会将他?撕碎殆尽。
如?今的他?压力应当也很大吧。
祁子臻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心地离开呢?
他?翻了个身,仰躺着盯向床顶,又回想起关?于陆元白的事?情。
他?虽然让崔良告知了宋尧旭“恩科之?人不可用”,但是却没有?告诉他?陆元白就是恩科进来的人,这几日忙忙碌碌下?来宋尧旭肯定也还没有?时?间去调看恩科官员的名录。
不过祁子臻可以肯定,这一次的事?情一定有?陆元白参与的一份。
那日陆元白进到东宫中来,肯定已经看见了他?桌面上那本《公?子传》模糊不清的字迹,所以才会有?第二日他?的那个罪名。
集仙楼相邀那一次,陆元白其实根本就是在试探他?。
可是他?又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明明当初他?还是个言辞恳切气质温和的书生,如?今缘何变成了这幅模样。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是伪装出?来的么??
祁子臻想不通透。
他?对陆元白的了解其实并?没有?很多,只是因为汤乐远才见过他?几面,同时?也能明确感知到汤乐远与他?的关?系是真的还算不错。
汤乐远最讨厌那些之?乎者也的所谓文人雅士,却能够和陆元白交好,这本应该能够证明陆元白不会是这样的俗人。
思及此,祁子臻又想起当初在军营中,汤乐远对他?和宋尧旭的毫无保留。
他?“唔”了一声,似乎又有?那么?一点能想通。
毕竟汤乐远这样直来直往真性情的人,交友能力还确实有?待考究。
作者有话要说:高情商:真性情
低情商:铁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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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乐远:?
汤乐远:你觉得你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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