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同类相斥的原因，托尼斯塔克对于蝙蝠侠从一开始就没抱过什么好感。

不仅是因为，就连他也查不出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更因为蝙蝠侠来自哥谭。

成天与一群疯子打交道，游走在底线边缘，他不可能信任这种人。

因此，在看到这位声称是援军的家伙开着战机过来，还特意讽刺了自己一番时，托尼斯塔克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口气：“怎么是你？我是说——这种事情，通常不都是大都会那位超人来干的吗？”

“超人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蝙蝠侠用经典的喉癌嗓回答。

很显然，蝙蝠侠没有和托尼·斯塔克一起抱着核弹在纽约的几千米高空上谈笑风生的兴致。

他按下蝙蝠机上的一个按钮，一个小型的飞行器从战机下方脱离出来，金属的机械臂在短短两秒内完成了变形重组，并紧紧地附着在了钢铁侠怀中的核弹上。

托尼用他天才的大脑快速分析了一下这个机器的构造，然后发现它似乎暂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部分。

除了颜色方面。

他盯着驱动装置上那个小小的蝙蝠图案，低声嘟囔了一句：“糟糕的审美。”

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松了手。

毕竟，没人想去外星虫洞里自己找死。

在钢铁盔甲的能源耗尽前，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做出这玩意儿的？”

正常人，哪怕是超级英雄，都不会想过要做一个核弹捕捉器的吧？

“很久之前。”蝙蝠侠简略地回答。

他打开机舱，让下一秒就要落地摔成一摊废铁的小胡子富翁勉强有个落脚之地，并驾驶着蝙蝠战机，以极快的速度返回地面，以此来躲避核弹爆炸的冲击。

这架蝙蝠战机只有一个座位，托尼斯塔克的钢铁盔甲挤在机舱的空隙中，努力抵抗着战机俯冲时的失重感，咬牙切齿地大喊道：“你就不能开一架大些的昆式战机过来吗？”

“闭嘴。”

“OK，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钢铁侠说，“说起来，你好像是个ALpha来着？我怎么没捕捉到你的信息素？”

“与你无关。”蝙蝠侠冷声道。

他握着操纵杆的手微微一紧。

这次出来的太急，他就没有喷ALpha的信息素，没想到托尼斯塔克竟然会如此敏锐。

一而再再而三碰钉子，饶是托尼斯塔克也有些恼火了：“怪不得连你们正联的超级英雄都觉得你是个孤僻的独行侠，我以为，共享情报是基本原则？”

“那是你的原则，不是我的，”蝙蝠侠说，“而且在说这句话之前，不如先让你的人工智能停止入侵我的系统，否则我就把你连人带盔甲丢到浩克头上。”

托尼斯塔克：“…………”

看着见底的能量格，他屈辱地闭上了嘴。

平生第一次，托尼斯塔克在嘴炮上吃了亏。

核弹爆炸的闪光照亮了整个天空。

一声“滴”的轻响从控制台上传来，安装在飞行器上的摄像头完成了它的使命，将外星舰队的画面传输回了蝙蝠战机。

蝙蝠侠把战机停在了复联大厦上。

“B，我回来——哦天啊，纽约发生了什么？”

刚从太阳系外赶回来的超人看着瞭望塔上的监控画面，表情瞬间一变。

“已经搞定了，不需要你过——好吧，你已经过来了。”

蝙蝠侠话才说了一半，眼前便闪过红披风的身影。

超人飞快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正色问道：“B，你没受伤吧？”

“很显然，他好得不能再好了。”托尼斯塔克满脸霉气地说。

因为没有了动力来源，他不得不拖着沉重的钢铁盔甲从蝙蝠战机上跳下去，这对于一个爱好是甜甜圈还有一圈小肚子的亿万富翁来说，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运动。

该死的。

等这次回去之后，他气喘吁吁地想，自己一定要开发出更轻盈的马克系列。

“你是……钢铁侠？”超人终于注意到了旁边还有人，下意识向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Superman式灿烂笑容，“久闻大名，我是卡尔·艾尔，你可以直接叫我卡尔。”

他伸出手去，托尼斯塔克犹豫了一秒，简单回握了一下。

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超人。

卡尔·艾尔，太阳之子，正义联盟首领，无所不能的超人。

也有很多人称呼他为，人间之神。

超人安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脚尖虚虚点地，他用那双如贝加尔湖般澄澈剔透的蓝色眼眸盯着托尼斯塔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保持在友好的分寸，一撮小卷毛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令人忍不住联想到在圣诞树最顶端闪耀的那颗金色星星。

男人宽阔的肩膀与胸膛几乎可以让这世界上所有的Omega为之尖叫，幽蓝色的氪星制服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红色的腰带代替了曾经的审美灾难，完美地勾勒出了使用者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劲瘦有力的腰身。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雕像。

托尼斯塔克在网上看过很多与眼前人有关的视频。

包括超人与毁灭日大战的那一次。

他知道这个外星人被誉为世界上最强的ALpha，但当他真的看完那段视频时，却久久陷入了失语状态。

之前就说过，他与蝙蝠侠是同类，即使是对自己的战友，他也会提前做好反制措施。

——比如他和班纳博士最近正准备着手研发的反浩克装甲。

所以托尼斯塔克实在不明白，像蝙蝠侠那样多疑又独来独往的人，究竟是怎么忍受和超人公事的？

他们甚至还成立了一个联盟！

不过，当他真的感受到来自超人的信息素时，一直紧绷的神经却被那股澎湃的阳光味道冲散了。

和史蒂夫带着一丝丝草木芬芳的阳光味道不同，超人的信息素虽然同样来自太阳，却更加浓郁盛大，糅杂着风与麦浪的气息，令人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金黄麦田中。

“喔噢，”面对这样毫无保留的坦陈，托尼斯塔克只能如此说，“很高兴认识你，卡尔。”

蝙蝠侠目光凌厉地看了超人一眼，发动了蝙蝠战机。

“B，你要去哪儿？”超人立刻问道。

托尼斯塔克发现，他的注意力似乎时刻都放在了蝙蝠侠的身上。

“回哥谭，”蝙蝠侠说，“你也一起。复联和正义联盟有过协定，纽约是他们的地盘。”

“但是……”

“没有可是，我也不希望别人来我的哥谭。”蝙蝠侠打断他。

托尼斯塔克抱臂冷哼：“放心，除非想不开，没人会想去那个地方的。”

蝙蝠侠没有搭理他。

但在离开前，他还是告诫了一声：“小心洛基。”

“……我知道。”

提起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小胡子富翁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然后他们都听见了下方浩克把洛基抡起来摔的巨大声响。

在场众人：“…………”

超人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干得漂亮。”说完，他似是不经意地把目光转向蝙蝠侠，“B，要我送你吗？”

蝙蝠侠：“不用。”

“还是我送你吧，这样更快一些。”超人装作没听见搭档的拒绝，直接举起了蝙蝠战机，“坐稳了。”

蝙蝠侠：“……卡尔·艾尔！”

托尼斯塔克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望着他们瞬间消失的背影，一直强撑着站立的小胡子富翁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复联大厦的楼顶。

“刚才那是超人吗？”史蒂夫犹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啊，”托尼斯塔克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他现在累得连动一根小手指都难了，“还有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世界最佳拍档，哼。”

蝙蝠机被克拉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停机坪上。

“我不太明白，B，”他望着从机舱里跳下来的蝙蝠侠，忍不住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在通讯器里说，我们要在钢铁侠面前装作关系很好的样子？”

“因为托尼斯塔克和我是同类人，”蝙蝠侠说，“但我不信任复仇者联盟，或者说，神盾局。”

正义联盟不属于任何政府组织，独立于国家之外，但与之相比，复仇者联盟因为尼克弗瑞的原因，与美国政府的关系就要复杂的多了。

“不，我不是问这个，”克拉克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好的，为什么要伪装？”

“…………”蝙蝠侠一时失语。

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永远有一种能力，让逻辑思维极强的蝙蝠侠也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了片刻，选择了换一个话题。

蝙蝠侠在通讯器里用低沉的嗓音说：“今晚八点，瞭望塔开会。”

克拉克飘在他身后，后背莫名一凉。

众所周知，瞭望塔开会=检讨大会=战损报告=被蝙蝠侠臭骂一顿。

当然了，蝙蝠侠从不骂人。

他只会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紧盯着你不放，直到你自己主动坦白认错，并“痛哭流涕”地表示下次绝不再犯为止。

不会吧，克拉克侥幸地想，我只是过去和钢铁侠说了两句话而已啊。

当晚，瞭望塔会议室。

“超人，”蝙蝠侠敲了敲桌子，森白的护目镜直勾勾地盯着首座的正联首领，“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斯塔克面前主动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克拉克：“…………”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同伴。

但作为蝙蝠侠集火的对象，很显然，没人想主动揽事。

神奇女侠丢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闪电侠默默地停止了伸向甜甜圈的手，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难得回来开会的哈尔眼神飘忽，似乎正用戒指在桌子底下搭着乐高积木，而一旁的火星人和钢骨，则在默默地放空大脑，自由发呆。

……或者上网冲浪。

总之，超人孤立无援。

克拉克咳嗽一声，故作严肃道：“抱歉B，我有我自己的考虑。”

但蝙蝠侠从不是好糊弄的人。

“我想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来自氪星，但你依然是个Alpha，”蝙蝠侠冷冷道，“虽然不知道你的发情期什么时候来，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学会收敛，而不是随随便便把它袒露给一个头一回见面的陌生人。也许氪星不教这个，但这是每一个地球人的必修课。”

通过信息素，人们可以快速看清一个人的本性。

不过这也是一项非常冒险的行为，基本就等于把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这也是蝙蝠侠对他不满的原因。

“那可是钢铁侠啊。”克拉克小声嘟囔道。

“那可是钢铁侠啊。”蝙蝠侠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用讽刺的语气。

“怎么，卡尔，你是第一次见到超级英雄的八岁小孩吗？需不需要我现在问他要个签名给你？”

克拉克：“……不，不用了。”

“我说这些不是空穴来风，上次体检的时候，你的信息素水平已经比之前高上了十个百分点，这是很不正常的，你知道吗？”蝙蝠侠翻了一页报告，紧皱着眉头道，“我想我们必须要做好联盟主席即将步入热潮期的准备了，但上哪儿找个氪星Omega来呢？或许地球的抑制剂对你有用，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在其他同事们同情的视线中，克拉克·肯特坐立难安。

虽然蝙蝠侠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严肃，仿佛是在探讨着什么严谨的学术话题，但在开会的时候听着同僚认真讨论自己的热潮期，本就是一件异常尴尬的事情。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正在暗恋的对象。

拉奥啊，他痛苦地想，让我死了吧。

可能是这次会议的原因，之后连续好几天，超人救援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作为超人的死对头，莱克斯·卢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超人的异常，他还是果断抓住了这个机会。

因为他拿到了一块粉色的氪石。

“该死的布鲁斯·韦恩，”他盯着研究机构出具的检测报告，压抑着满腔怒火道，“该死的蝙蝠侠，他们两个合作，掌握了哥谭的经济还不够，甚至还收集了全世界的绿氪石！我要告他们垄断！”

旁边的秘书：“…………”

老板，您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家垄断企业的Boss。

“总之，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不过总比没有强。”莱克斯卢瑟阴笑着将它装进自己的机甲，“真希望粉氪石能够将超人变成傻子。”

但事实上，让莱克斯失望的是，粉氪石并没有把超人变成一个傻子。

——不过它造成的影响，远比这个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