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暗藏
元瑾汐由着春花和秋月在天字二号房折腾,自己则下了楼,找到守在大门口的刘胜。
“刘大哥。”元瑾汐福身行礼,对于刘胜,她一直有一份感激在。因?此每次见到,都很客气。
“元姑娘不?必多礼,可是要找王爷,他这会儿去县衙了。”刘胜侧了侧身,未敢全受。
看了看周围没人,元瑾汐才压低声音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问一下,当日你和家父沐浴的地方是哪里。”
“就是那边的浴间,可需要我带姑娘过去?”
“有劳了。”
元瑾汐由刘胜引着,一路来到整个建筑最里面的一间房。
这间房是专门供客人沐浴的地方,除了门,只在高处开了个窗子,其余地方,都是实墙。而且墙壁很厚,可以起到保温的作用。
里面放着几个浴桶、水桶等。
元瑾汐走进去转了一圈,甚至用手把每面墙都敲了敲,并未听出什么异样。
她一直怀疑,父亲和刘胜之所以会被认出来,很可能就是在沐浴时,有人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毕竟人在洗澡时,戒心最低,这浴间看着又很封闭,难免会心生大意。
但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看出问题。
“姑娘是怀疑有人在这里偷听?这里我曾经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对于这一点,刘胜很有自信。
其实他也一直很纳闷,没有想通当时的杀手,是怎么找上他们的。
元瑾汐点点头,“刘大哥的本事,瑾汐是信的,只是……我晚上想在此洗个澡,为防有人偷看,自然要先来查看一下。”
“姑娘要是沐浴,找几个人抬桶上去就好了。”
“刘大哥说也得?有理。”元瑾汐并不坚持,但还是四周仔仔细细地看了,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若是遇到元晋安之前,刘胜一定会对元瑾汐这番动作心生不?满,这分明是不相信他的样子。
但在遇到过元晋安后,他已经对“高手在民间”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识,因?此哪怕此时元瑾汐在否定他,他也下意识地问道:“姑娘似有不?同的想法?”
元瑾汐点点头,看看左右没人,这才道:“若是寻常手法,瑾汐相信刘大哥一定能看出来。但就怕他们用的是一些江湖道道。”
“比如杂耍班里,专有一类人是变戏法的。其中有一种戏法,就是在现场随便找一个观众,让他小声对着竹筒说一句话,然后十米之外的人,就能把这个人说出的话复述出来。”
“竹筒?”提起这个,刘胜确实记起,那天洗澡时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竹筒,有长有短,他当时看了一眼,并未太在意。
如今再想,却是有些奇怪,一个浴间放竹筒干什么。用来舀水又太细,耐用北地舀水用的都是葫芦。
用做烧火?那也不?应该放在浴间,而应该放在柴房才对。再者说北地本就不?盛产竹子,用来烧火也太可惜了。
“刘大哥可是想起什么了?”
刘胜点点头,“当天沐浴时,这里确实出现过一些竹筒。姑娘可否讲讲,那个戏法的缘由,说不定能就此查出一些端倪。”
“其实说穿了也不?难。就是两个竹筒间,有一根丝线相联,这样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就能听到。因?为丝线很细,变戏法时会引导众人看向两边,很容易将线忽略。”
“有这么神奇?”刘胜有点不敢相信。但杂耍班里能人异士多,他又觉得?自己已经信了三分。
“嗯,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清楚,但这戏法确实是这么变的,我还亲自体验过。”
刘胜挠了挠下巴的胡茬,“这事儿姑娘就交给在下吧,这几天的浴间,我一定会盯死的。”
“既如此,就辛苦刘大哥了。说起来,上次我爹能脱险,还多亏了刘大胜,此恩情瑾汐铭记在心。”说罢,元瑾汐认认真?真?地给刘胜行了一礼。
眼下,她只是一个婢女,刘胜却是齐宣身边的护卫副统领。要说报答,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报答什么。总不能像她爹说的那样,嫁给她以身相许。
因?此,只能是先表明态度,日后等自己恢复了自由身,再言报答的事。
刘胜脸上一红,赶紧摆手,“算不?得?什么,这一路元先生可是让我受益匪浅,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与刘胜分开后,元瑾汐回到二楼,这时春花秋月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
看到她进去,两人赶紧一拦,“这里面我们都布置好了,你进去弄乱怎么办?”
元瑾汐嗤笑一声,“我不?进去,难道让我们王爷去睡一个不知道什么人布置过的屋子?”
“万一你们在里面放了迷魂香,要对我们王爷不利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反正你不?许进去,我们小姐说了,这屋子只能王爷一个人进。”
元瑾汐嗤笑一声,“哎呀这可有意思了,你们小姐是哪根葱,管起我们王爷的事来了。起开,我还非要进去不可。”
春花还想拦,秋月却是咳嗽了一声,高声道:“元瑾汐你要进去,我们也不?拦着,但我可警告你,但凡碰坏了东西,或是碰乱了什么,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元瑾汐听的好笑,这通风报信的语气不?要太明显。
这两人和自己斗了五六年,怎么就半点长进也没有呢。
屋子里果然大不?一样,几乎目力所及,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换成了新的,也不?知道夏雪鸢仓促之间,在哪里寻来的这么多东西。
因?为是天字二号,这间屋子也算不?小,两进间,外间放了一张桌子,用来会客,中间有个博古架组成的月亮门,里面就是卧室。
迈步进去之后,也是从帷幔到被褥全都焕然一新。
就是这气?味嘛,唉,真?是毫无新意呢,又是合欢香。
元瑾汐不?由纳闷,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什么时候这么普及了?
再往床铺之前走,春花明显紧张了起来,“行了行了,看过了就赶紧出去,这可是我们小姐专门为王爷准备的,你少在这里添乱。”
元瑾汐似笑非笑地看了春花一眼,又往前迈了一步,不?但春花紧张了起来,就连秋月也有点绷不?住。
就这样子,这两人就差在脸上写着“床下有人”四个大字。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两人跟着夏雪鸢十年之久,连傻劲儿都被传染了。
还有,夏雪鸢你镇定点行么?喘气?声连她这个不会武功的人都听到了,这要是齐宣进来,当场就得?把你当刺客抓起来。
“行了,也就马马虎虎。”元瑾汐不?再往前,装模做样的看了一圈之后,转身出了屋子。
她的身后,春花秋月,连同躲在床底下的夏雪鸢,全都松了一口气。
“屋子布置完了,你们就回去吧,这是我们颖王府的客栈,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春花秋月本就是要走的,被元瑾汐这么一说,又不?想走了,“那屋子是我们小姐布置的,得?防着人破坏。”
“我说你们没完了是不是?我再问一句,你们小姐是哪里的大头蒜,跑来我们王爷下榻的客栈里指手划脚。你俩要是不走,我现在就派人进去,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扔出来,你看我们王爷回来之后,是说我做得?好呢,还是说我做得?对?”
反正夏雪鸢现在不敢吭声,元瑾汐这声“大头蒜”,骂得?特别痛快。
“你……”秋月现在恨元瑾汐真?是恨得牙根痒痒,以前也没见她这么伶牙俐齿,顶多就是蔫坏,如今有了齐宣撑腰,坏得不?要太明显。
哼,走着瞧,等今天晚上一过,自家小姐与颖王有了夫妻之实,做成了颖王妃,到时候有的是方法收拾她这个贱婢。
就让她再蹦跶一晚上好了。
看着两人离开,元瑾汐对着小七招招手,耳语了几句。
对方立刻瞪大眼睛,看向二号房的房门,有点结巴,“不?,不?会吧。”
“嘘,”元瑾汐把手指竖在唇边,压低声音,“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赶紧去找王爷,就按我刚刚的话说。”
小七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天字二号房,觉得?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好,我这就去。”
此时齐宣正在县衙里,听着县令在那里大倒吐水,什么今年欠收,税没少交一厘,但是朝廷的拨款却是下发得?又慢又晚,导致衙役们连俸禄都发不出来。
去年过年,还是他自掏腰包,给县衙里的众发了点面和肉,才让大家过了这个年的。
齐宣笑而不?语,低着头抿了一口茶。这茶的可是不错,再看县令那身官服也是崭新,更不要说满脸油光,一肚子肥肉。
“我们王爷问你杀手的事,你扯这些干什么?”严陵此时站在齐宣身后,冷着一张脸,沉声喝问。
“哎呀,这不?是年前人手不?足,大家又因?为发不出俸禄,大家伙都被自家婆娘念得有些烦……再加上王爷说的那件事,是发生在荒郊野外,下官的确不知。
“杀手一事的确蹊跷,本王倒没指望县令大人能直接告知,只是……辖地出了人命案子,县令却是一无所知……”
齐宣顿了一下,掸了掸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看来你的能力不?足以胜任一县父母官,不?如就此罢免了吧。你说呢,夏知府?”
新安县虽是江州与冀州的交界处,但行政上却是归夏兴昌管,此时齐宣这么问,倒是对路。
夏兴昌心里暗骂了一通新安县令蠢笨,人命关天的事情?竟然敢一问三不?知,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
“是下官职责疏忽,这样尸位素餐的官员,就该撤掉,换有能力的人上来。等下官回到任上,立刻就给他的考核记个末等,然后安排侯补之人上来。”
新安县令当时就愣住了,“大,大人,您可不能……”
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不?是你让我掩盖此事的么?
“闭嘴,你身为一县之首,竟然如此荒废政务,还有何颜面在王爷面前大谈朝廷俸禄,你这样的官员,就是朝廷的蛀虫。”
“从今天起,你位降一品,暂代县令之职,等我归任,即行撤补。这期间你若是再敢偷懒懈怠,就治你个渎职之罪。”
夏兴昌这一番斥责,说得是痛心疾道、正义凛然,若不是齐宣早看透了他的本质,换一个人来,说不定真?要被迷惑。
“罢了,这是江州事务,本王不?便插手。但刺客之事,我会追查到底,伤的虽然是我的护卫,但持着我的令牌,就是代表我的脸面。我要叫世人知道,颖王府的脸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踩上一脚的。”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夏大人?”
夏兴昌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当场要我罢免人,转头又说不插手江州事务,结果却只是为了脸面。
看来之前说的忧民忧国的王爷,真?就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刻意逢迎吹出来的而已。
“王爷说的是,此事王爷请放心,既然是发生在江州境内,下官必当尽力竭力,给王爷一个交待。”
齐宣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夏知府果然是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官,本王甚感欣慰啊,等回京之后,本王定会在皇兄面前,为夏大人美言几句的。”
夏兴昌满脸堆笑,“如此,下官提前谢过王爷了。”
齐宣对于这趟县衙之行,本来的目的,就是要逼迫夏兴昌表态,如今他开口揽下此事,自然也就该走了。
还未等走出衙门口,小七就走了过来,附在齐宣身边耳语几句,齐宣听了,扭头对夏兴昌道:“刚刚下人说,他们已经向城外的百姓买了一只羊,此时已经宰杀完毕,烤羊腿、鲜羊汤都架在了火上,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夏大人不?如与我同享,顺便也尝尝我从府中带出来的三山酿。”
“既是王爷相邀请,下官恭敬不如从命。”夏兴昌满口答应,他虽然看不?起齐宣,但能与一朝之王爷做个酒肉朋友,那日后的好处也是大大的。
众人一路行至福来客栈,果然院子里已经架了一个火堆,一只羊腿正架在上面,表皮此时已经出油,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旁边还有一口大锅,底下柴火烧得正旺,锅内各种羊杂、大骨在其中翻滚。
元瑾汐正指挥一个军士往羊腿上洒调料,“要匀,要细,不?要急,一点点来。”
扭头看到齐宣等人走进来,顿时眼睛一亮,一脸得意道:“王爷回来啦,快来看看我这烤羊腿,闻闻,香不?香?”
齐宣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只要是你做的,那肯定是香的。”
“王爷就会哄人开心。”
众人一脸不忍直视,就连小七也不?明白,他那英明神武、玉树临风、不?爱美色的王爷啊,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酸。
夏兴昌:牙都酸掉了。
齐宣:有么?
作者:提示下男主,不要入戏太深。
齐宣:我刚刚没演戏啊。
众人:完了,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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