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抓虫】
“不想。”
“为什么?”
沈韩没有回答顾谨,但她心情清楚。
大少爷性格别扭,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先动心,她无法想象将来会面对什么。
所以,她不想踏出这一步,也不想大少爷对她另眼相看。
“如果大少爷爱上你,对你表白,你会接受吗?”
“不知道。”
“哎……”顾谨大抵明白好友在担心什么,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二点了,那群家伙差不多该出来了。”
“我来吧,你盯着监控。”沈韩接过好友手中的碗。
顾谨返回客厅,操作电脑,查完监控,她对沈韩说:“灯亮了。”
沈韩加快速度,干好活,她把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然后拉下袖子将整只手藏到里面:“我去去就回。”
“万事小心。”顾谨肩扛棒球棒,手持电话,“一有情况,我马上报警。”
沈韩打开门,握在手中的铅笔,露出锋利的针尖。
“大少爷,一起看吧。”沈韩走后,顾谨举起球棒在肖楚面前挥了挥。
沉浸在失败情绪当中的肖楚猛然回神,他一脸迷茫的左右顾盼,到处都找不到沈韩的身影:“人呢?”
顾谨指指监控。
透过影像,肖楚看到沈韩已经单枪匹马杀到敌人门口,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居然不打招呼就走了。
顾谨用余光睨了大少爷一眼:“要是沈韩遇到危险,大少爷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对吧?”
肖楚十指交叉紧扣,左手拇指不断摩挲右手拇指:“袖手旁观的是你吧。”
“我没有读心术,战斗力也不行,去了只会添乱。”
“超能力和暗器笔又不是万能的。”
“我知道,但我相信她。”
“谁给你的自信?”
“别看沈韩长得娇娇弱弱,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闻言,肖楚忽然想起沈韩曾经说过一句话,她们和死神打过交道。
当时,他没有细问,她也没有详说。
现在顾谨再次提及,他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你们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逃脱的?”
“我和沈韩互相合作,这才逃过一劫。”
“听说你是撬锁高手?”
“我们的双手双脚都被人贩子用手铐铐住了,我再厉害也没用。”
“那她……?”
“为了把开|锁|工|具递给我,她不惜将大拇指弄脱臼了。”
“什么?”
“明明痛得把嘴唇都咬出血了,嘴上却没有喊一声。”
十岁的女孩子竟有这样的胆量和忍耐力,这让肖楚感到非常惊讶。
顾谨何尝不是呢,当初的种种,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她幽幽地开口:“沈韩长得很漂亮,能卖高价,人贩子准备把她送到大户人家当童养媳,这对被拐的孩子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最好的出路?”肖楚攥紧拳头,指骨捏得咯咯作响。
“黑厂童|工、国外雏|妓、致残乞讨、器官捐赠,大多数孩子只能面对这样的命运。”
“……”
“本来沈韩可以不用冒险的,可她听到了人贩子的心声,他们要拔掉我的舌头、打断我的双腿,让我上街乞讨。”
“……”
“要不是她,我大概早就死了。”
“人贩子呢?”
“托沈韩的福,人贩子和他们的上线全部落网,同时还救出一大批孩子。”
听顾谨讲故事时,肖楚的目光一直盯着屏幕里的人,她看似弱不禁风,瘦小的身躯里却藏着勇敢的灵魂,哪怕势单力薄也能散发着超大的能量。
“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很帅?”顾谨一脸崇拜地说道。
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人贩子的魔爪,确实很厉害。
但在肖楚印象中,沈韩无论如何也和帅气沾不上边,打不过会逃会认怂,拿宋家父子没办法时,甚至哭过鼻子。
今天她却一反常态,面对四个男人,她摆出一副女王架势。
在谈判的过程中,她先甩出黑卡表明身份,再利用读心术痛击对方软肋。
金钱诱惑、弱点暴露,对手一个个乖得跟孙子似的。
这样霸气的她,肖楚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是那个人渣,天天泡夜店,怪不得找不着。”根据沈韩套出的信息,顾谨在网上搜索了起来,“天上人间是吧,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是间酒吧,在同乐坊,老板姓陆。”肖楚抢先说道。
“大少爷认识?能带我们去吗?”
“不能。”
“那打个招呼总行吧,人渣是小开,搞不好在店里有后台。”
“不行。”
“干嘛这么小气。”
肖楚不再理顾谨,他转身上楼去了。
“怎么走了?”好友那边已经搞定,不用盯梢,顾谨跟在大少爷屁股后面,看看他想干什么。
一路尾随,大少爷到沈韩房间转了一圈,出来时,手里多了本书。
“脉经。”认出书名,顾谨恍然大悟,他这是要替好友出头啊。
而单刀赴会的沈韩从没期盼过救兵。
有钱能使鬼推磨,奉命行事的小喽啰痛快地供出了幕后指使,以后也不会再骚扰顾谨。
功成身退时,大少爷却出现了。
沈韩满头问号,心想:他来干什么?
肖楚无视沈韩,径直走向某个喽啰,把书往他脸上一拍:“哪些字是你写的?”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小喽啰有点懵,他揉着脸问道:“帅哥,你几个意思?兄弟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肖楚晃晃手中的书:“说。”
小喽啰瞥了一眼,《脉经》是什么鬼,他完全没印象:“不知道。”
肖楚收好书,狠狠地对着小喽啰的腹部来了一拳。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人防不胜防,中招者当场倒地。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肖楚居高临下地瞪着脚边打滚之人。
“你干什么?”小喽啰痛得说不出话,他的三个兄弟站了出来。
肖楚烦躁地啧啧嘴,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三下五除二,眨眼功夫,四个小喽啰全跪了。
“大哥……我错了……”说不知道的家伙被揍得最惨,他满脸恐惧地跪在肖楚面前求饶。
肖楚再次亮出《脉经》。
小喽啰接过书,双手抖得很厉害,费了老大劲才拿稳。
肖楚抬抬下巴:“翻。”
小喽啰乖乖照做,只翻了一页,书吓得脱手。
“想起来了?”肖楚冷冷地质问。
“我……我……”小喽啰快速地咽了咽口水,而后视线落穿过肖楚落到沈韩身上,“你……你是……”
“这位同学,好久不见。”沈韩笑着和他打招呼。
“沈沈沈沈……”
“韩。”老同学结把半天都没吐出后面那个字,沈韩好心替他补上。
“沈——韩——”念出完整名字的那刹,路人同学万念俱灰,瘫坐在地。
“我记得你叫刘潭。”警擦来调解,就是这货出的面,顾谨愤怒地揪住他的衣领,“说,当年为什么要欺负沈韩?”
刘潭哭丧着脸,瑟瑟发抖地开口:“我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
“因为她长得好看,我想和她说话,可她整天就知道看书,根本不理我,我才……”
“这就是你欺负她的理由?”顾谨掐住刘潭的脖子使劲摇晃,“你知不知道,那本书是她的宝贝,你特么看看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刘潭脸涨得通红,呼吸困难。
“你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很可能给别人造成一生的伤害,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哪有那么简单。”顾谨松开刘潭,一脚踩在他脸上。
刘潭被踹得咕噜咕噜往后滚,直到脑袋撞到桌角才停下来。
“你这个混蛋,看我不打死你。”顾谨撸起袖子,骑在刘潭身上对他拳打脚踢。
“别打了。”沈韩拉住好友,“会死的。”
“死了活该。”顾谨拍拍手起身,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昏过去了。
“为这种垃圾背上人命官司不值得。”沈韩探了探刘潭的脉搏和呼吸,还有气。
“浇盆冷水就醒了。”顾谨跑到厨房找桶子。
沈韩没有阻止,也没有跟去,她捡起地上的书,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都藏起来了,大少爷怎么还能找着?”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放过他?”肖楚不答反问。
“敌众我寡,正面冲突不明智。”
“是吗?”
“我已经抓到了他们作奸犯科的把柄,等处理完这件事,我会把他们交给警察。”
“你不想当面还回去?”
“怎么还?”
肖楚捉住沈韩藏在袖子里的手:“他在你书上写了几个字,你就在他身上刻几个字。”
谈判时,沈韩手里一直握着笔,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她大概会在他们穴位上开几个洞。
尖锐的针头扎进皮肤,鲜血直冒,这种以牙还牙的报复方式的确很爽,她曾不止一次在脑中演练过。
给欺凌者打上烙印,每当他们看见这些刺青时,便会想起当初的恶行。
擦不了,盖不掉,只能遮遮掩掩,一辈子见不得光。
那些丑陋的疤痕也会和受害者千疮百孔的心灵一样,终身难以愈合。
但以暴制暴,她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沉默须臾,沈韩笑着打趣道:“如果他们告我,大少爷会帮我兜着吗?”
“子阳什么官司都能打赢。”
“上法庭会弄得人尽皆知。”
“那直接送非洲。”
“大少爷可真喜欢非洲。”
“你说什么?”
“别生气,开玩笑的。”沈韩敛起笑意,认真地说,“谢谢大少爷为我报仇,但现在是和谐社会,咱们还是别给秦律师找麻烦。”
“他就是干这个的。”
“但刺青会发生肢体接触。”
“……”
“这针没消毒,容易感染,不如用油性记号笔吧?”
“笔呢?”
“在这呢。”顾谨从厨房拎出一个工具包,“桶子没找着,笔倒翻出一大堆,估计这群家伙还想到我们家乱涂乱画。”
“来来来,一人一支。”她拉开拉链,挨个分发。
接过笔,沈韩在刘潭额头打上了“校园欺凌者”的标签。
顾谨则在他双颊留下了两句骂语——“败类中的VIP”和“人渣中的战斗机”。
“还有下巴和鼻子。”沈韩画了几只乌龟上去。
“这两个地方也不能放过。”顾谨在刘潭的眼皮上画了两只吓死人的大眼睛,然后又在人中处涂了一圈胡子。
你一下我一下,两人把刘潭整得面目全非。
完了,沈韩和顾谨双双看向大少爷,问他要不要试试?
肖楚把笔丢到刘潭同伴面前:“把《脉经》抄他身上,一个字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