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喜当师父的严小七很是激动,确保玥玥暂时不会下山离开道观了,他欣喜的拉着玥玥,带她参观熟悉道观。
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青阳观早就过了香火鼎盛时期,严华入观时,道观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严小七记得自己刚来道观的时候,还有好几位师叔,可渐渐的师叔们都下山离开了,再后来上任观主弥留之际,西子枫来了,接任了道观。
严小七年幼,对于西子枫的“本事”认知完全来自于师父严华那心服口服非要拜师的态度,师父都觉得很厉害,那就一定超级厉害了。
依稀记得上任观主匍匐在西子枫脚边,虔诚的喃语,“师祖转世重归师门,师祖转世重归师门啊……”
严小七听得一愣一愣的,在他心里,一度以为西子枫就是师父嘴里常说的得道仙人。
他满心都是崇拜和敬畏。
只是相处久了后,他发现……仙人脾气不太好。
反正……几乎没笑过。
仙人只是脾气不好,但其实人特别好,他有听到西子枫和严华说过,观里可以供他下山念书。
流浪的记忆让他对外面的世界并不好奇向往,他不想下山,他只想留在道观里。
西子枫成了新任道观主后,青阳观逐渐名声大了起来,慕名前来想要拜入门下的道士不少,但西子枫瞧过几面,便轻描淡写的拒了。
严小七还小,自然喜欢热热闹闹的,观里的人丁没有兴旺起来,但香火油钱和观主的收入并不低,两年前,西子枫出资把道观修葺了一番,他和严华的吃穿用度,也变得更好了。
严小七吃好穿好了,但活也没少干,严华把所有清扫整理的活交给了他,不住的叮嘱:“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没弄明白为什么保持初心的方式是干活,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观里三个人,只有他需要保持初心,但师父说的话,听就对了。
给玥玥介绍完观里的房间用途,严小七把她带回自己房里,献宝似的,把他平常练的字帖符文一一展示一番。
“每张符文的用法用途都不一样,观里贴了观主亲手画的‘防尘符’,所以到处都一尘不染哦。”
玥玥不明觉厉,捧场的鼓掌,“哇——好棒好棒,师父好棒呀!”
严小七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学着严华平时整理道袍的样子,拂了拂道袍下摆,“日后这些我都会一一教你的。”
“嗯嗯,师父什么时候教玥玥大哥哥……哦不,师祖的本事呀?”
学会了,她就不怕大哥哥了!
“咳——”严小七眼神躲闪,“得一步步慢慢来,你先学会这些才行……”
“哦,知道啦。”
严小七松了口气,为了“唬”住玥玥,树立自己“师父”的形象,他搬出严华给他的符文簿,有模有样的跟玥玥介绍了一遍,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合上簿子,猛拍了下脑门,“糟糕,忘记洗菜啦!”
之前观里就西子枫、严华和严小七三人,定期会有人送食材过来,每日三餐都是严小七清洗好食材,等着严华掌厨下锅。
原本今天他扫完院子就要去厨房洗菜的,结果因为西子枫带着玥玥回来了,他一时抛到脑后了。
幸好严华跟西子枫有事要谈,不然这会指定要骂他了。
严小七放好符文簿,摸摸玥玥的脑袋,“玥玥,师父现在就教你一个厉害的本事。”
“什么本事?”
“洗菜!”
“好哦!洗菜洗菜!玥玥要学洗菜!”
系统:……
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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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小七带着玥玥往厨房走,穿过走道时,一道女声阻止了他们的步伐。
“观主,西观主——”
听到熟悉的年轻女声,严小七低低的念叨了句:“她怎么又来了啊。”
玥玥困惑,“谁呀?师父不喜欢她么?”
看严小七的神色,很苦恼的样子。
“不是,是、是……”严小七在脑海里搜寻着用词,顿了顿才道:“是一个很喜欢观主的大姐姐,每次观主在的时候,她就笑眯眯的,还会给我吃的,但是观主不在,她就会变得很凶,跟她说话也不搭理的。”
严小七觉得像苏晴晴这样的大姐姐实在是太复杂奇怪了,让他摸不着头脑。
西子枫也脾气不好,但西子枫不会逢人就变脸。
玥玥似懂非懂,重点都放到了“很喜欢观主”五个字上,对苏晴晴萌生出敬佩之心来。
那个大姐姐是不是有了不得的本事?!
竟然不怕大哥哥!
观里来人了,严小七不得不掉头往院子走,玥玥怀揣着好奇跟过去。
远远的就看到院子里立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一身白色连衣裙,黑色的长直发用了根白色的蕾丝发带束着,看起来文静温婉。
哇——
是不是厉害的人,都穿一身白哦?
玥玥以后也要穿一身白!
苏晴晴往殿内张望了下,没瞅见朝思暮想的西子枫,她脸上的笑容散了,目光落到严小七身上,冷着脸问道:“西观主还没回来?你师父不是说他今天回来么?”
她可是掐着日子,精心打扮了,特意穿一身他喜欢的白提着果篮上山的。
虽然果篮是现在候在外面的家政阿姨一路拎上来的,但她也是走了山路受了累的,要见不到西子枫,真有几分生气。
玥玥看她表情不善,心里默默感慨着果然是和西子枫一样“厉害”的人,打消了主动和她说话的念头。
“回来了……”严小七保持了几步远的安全距离,因为了解苏晴晴的行为习惯,补充道:“但是观主和师父正在谈事,不方便见苏姐姐。”
苏晴晴心情瞬间变好,容光焕发,“那我去侧厅等他。”话一说完,她迈到了严小七面前,把果篮递给矮她一大截的他,一副大小姐做派,理所应当的口吻吩咐道:“这是我特意给西观主带的新鲜荔枝,你提进去,不许偷吃。”
严小七接过于他而言有些沉甸甸的果篮,委屈又怂的点点头。
他哪敢吃苏晴晴带来的东西啊,之前苏晴晴带过一箱什么车厘子的水果来观里,当着西子枫的面,笑容满面轻声细语的招呼他吃。
小孩子难免嘴馋,真动手去拿了,立刻被苏晴晴瞪了。
这还不止,苏晴晴之后还特意单独找了他,凶巴巴的说,她带过来的东西都是给西子枫吃的,他不许吃。
严小七被吓到了,从此再不碰苏晴晴带来的东西。
难怪师父会说,女人心思复杂难猜。
他也实在摸不懂苏晴晴这复杂矛盾的表现。
想到这,他不禁瞅了玥玥一眼。
她长大了后,会变得跟苏晴晴一样复杂矛盾吗?
玥玥可不知道严小七在想什么,只是盯着被苏晴晴渲染得无比宝贵的荔枝,好奇的问:“师父,什么是荔枝啊?”
她自小生活在海里,陆地很多食物都没见过的,而在本体的记忆认知里,也没有跟荔枝相关的信息。
苏晴晴这才注意到玥玥,目光直接的打量她,嗤笑道:“你没吃过荔枝?”
玥玥点头,正想询问苏晴晴,自己能不能尝一尝的时候,就见苏晴晴俾倪的看向严小七,不屑道:“严小七,你们道观里怎么又收了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还叫你师父,你才十岁吧?会什么啊,就敢收徒了?你们这是玩角色扮演,演戏吧?不怕一会你师父和西观主听到笑话你?十岁的人还这么幼稚,也就能哄骗到这两三岁的屁都不懂的小孩子。”
被奚落的严小七脸一阵红一阵白,小嘴张张合合,根本说不出话来。
玥玥皱眉,出声维护道:“你欺负我师父,你过分!坏人!我讨厌你!”
见识过苏晴晴“厉害”的严小七,怕玥玥吃亏,连忙放下果篮,拉住玥玥,劝道:“没事的,玥玥,没事的。”
他说不出什么新鲜词汇,就一直焦急的重复着“没事的”。
骄纵惯了的苏晴晴可不容许别人冲自己大小声,哪怕对方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也不行,她一手叉腰正要发难,余光瞟见一抹雪白,一秒切换了表情姿势,俯身弯腰把地上的果篮捡起来,甜腻的发声,柔柔的唤道:“西观主,你回来啦。”
危险解除,严小七悬着的心落了地,但刚刚被苏晴晴的话提高到了,凑到玥玥耳边,悄悄说道:“玥玥,你先不要叫我‘师父’,也不要叫观主‘师祖’,你还是按照你之前的叫法的就可以了。”
严华还没能拜西子枫为师呢,玥玥要是这样喊,他吹的牛皮马上就破啦。
玥玥不解,“为什么呀?”
怎么一会一个样子,变来变去哦。
“先按我说的做,晚点我再跟你解释。”
“好吧。”
西子枫先看了眼说悄悄话的两个小朋友,推测两个人相处得不错,继而才看向苏晴晴,敷衍且场面的颔首。
苏晴晴抿嘴笑笑,双手提起果篮,道:“西观主,这是我家果园自产的荔枝,今天上午才摘的,新鲜着呢,我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采摘了带过来的,你快尝尝,可甜了。”
这荔枝在苏甜甜的形容下,简直是绝佳美味,玥玥馋了,直勾勾的盯着果篮。
可甜了是多甜噢?
长得好像圆乎乎的小团子,真的那么好吃吗?
不待西子枫回话,苏晴晴已经兀自取了一颗,殷勤的动手剥开,讨好的递向西子枫,“水分很足,西观主尝一颗吧。”
玥玥眸光蹭亮蹭亮。
哇——
原来剥开粗糙的外壳,里面的果肉是白乎乎的,冒着剔透的汁水。
看起来更好吃啦!
西子枫对眼前的荔枝无感,并没有打算接过来的打算,注意力都被双眼发光的玥玥吸引。
她将垂涎欲滴演绎得淋漓尽致,就算下一秒口水从嘴角流下来,他也不会诧异。
真是贪吃。
于是西子枫伸手接过了荔枝,冲玥玥问道:“想吃?”
玥玥刚想点头苏晴晴之前话就在耳边回荡,于是她咽了咽口水,怯生生的问:“玥玥可以吃吗?”
“过来。”
玥玥乖乖迈过去。
西子枫身子微俯,把苏晴晴剥好的荔枝喂给了玥玥。
清甜的香气味道在唇齿间蔓延,玥玥先是被因这新奇的味道张大眼,随后弯成两道月牙,开始咀嚼。
“核不能吃。”西子枫手并未离开,手掌摊开放在她嘴巴,及时嘱咐,“吐出来。”
玥玥乖巧照做,不满足的舔了舔唇边残留的汁水,道:“好吃,玥玥还想吃,可以吗?”
在场的人因为过于震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严小七:他第一次看到观主亲自喂人吃东西诶!他对玥玥好好哦!
严华:有洁癖的观主竟然会用手给人接荔枝核……真是活久见,啊,这待遇,玥玥真不是他女儿吗?
而苏晴晴的脸青红交替,快要失去表情管理。
啊啊啊啊——!
那可是她剥的荔枝啊,他竟然喂给一个乡巴佬?!
看起来还这么温柔?!
她肺都要气炸了!
苏晴晴正情绪上头,猛地和西子枫投来的目光对上,她急忙扯出一张笑脸,速度之快,面部肌肉差点适应不了抽筋,“怎么了,西观主?”
他难得主动看她一次啊,是终于注意到她了吗?
苏晴晴一颗心小鹿乱撞,但西子枫却只是冷冷淡淡的说道:“谢谢苏小姐的荔枝。”
好听的嗓音让苏晴晴又沉沦了,心跳加速,她连忙把整个果篮的递过去,“不客气,只要西观主喜欢就好~~”
这可是他头一回受了她送来的东西!
最开始她会送价值不菲的奢侈品,每次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回来,后来她只好提些吃的喝的,但他也从来不会接,每次都得塞给严华和严小七才成。
他终于收她的东西了!
是认可她了吗?
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是不是要变多了?
苏晴晴正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却见西子枫修长好看的手从果篮里拿了颗荔枝,不紧不慢,优雅剥开,再次……喂到玥玥嘴边。
苏晴晴心态崩了。
这回不仅仅是喂了,他甚至亲手剥了。
他愿意接她送的荔枝,是为了这个小乡巴佬?!
苏晴晴气得要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