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朦朦的小浴室里，丹坐在一只蘑菇矮凳上，小心翼翼地拿着用温热的水打湿的手帕，给脸色阴沉得吓人的小卢瑟……洗脑袋。

之前卢瑟不畏弱势与克拉克相争的下场，就是被猫笼晃吐了，弄得羊毛围巾、猫笼、身上都一塌糊涂，卢瑟差点没当场气得厥过去。

因为手太短，连自己洗脑袋都做不到的卢瑟，只能屈辱地坐在小黄鸭脸盆里，光溜溜的身上裹着一条小毛巾，脑袋上全是泡沫，被丹搓得头一点一点的。他的衣服已经被丹拿去洗了，只有一条小内裤被卢瑟青着脸抢了回来，坚持自己洗完、自己晾上丹蹲下身递给他的晾衣架上。

丹怕得不行，一边搓一边小声不停地提醒道：“不……不能怪我，是，是你让我用力一点、多洗几次的。”

卢瑟阴沉着脸低头看向水面，划开泡沫，水面上倒映出一个圆头圆脑的……光头。在浴室的浴霸灯光照射下，特别亮，特别亮。

卢瑟：“……”

十分钟后，被洗得香喷喷的小卢瑟，被丹两手托着，跟托辛巴似的轻轻放进了超人的小窝旁边，丹新搭出来的第二个毛垫窝里。

丹已经把两个毛垫窝搬到了自己的床上，开了电热毯，现在窝窝里超级暖和，而且毛茸茸的，卢瑟刚被放进去的时候还脸色很难看，被温暖又蓬松柔软的毛毛包围住全身三秒以后，神色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许多。

卢瑟往后靠了靠脑袋，这窝窝搭的十分巧妙，边沿像是枕头一样，往后一靠恰好抵住脖子脑袋，特别舒服。

卢瑟伸出小手手扯住窝窝边缘，正仗着有垫角遮着下面再怎么折腾都不会被看见，努力蹬了下短腿，想调个能正对着丹、好好威胁一番的角度，就瞧见旁边那个窝窝里突然被垫一翻，冒出一个卷毛脑袋来，冲着他挑眉：“嘿，卢瑟。”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卢瑟心头，“超人！”

卢瑟厉声喊着从窝窝里扑了出去——

然后翻窝了。

卢瑟大头冲下栽在丹的床上，身体被翻压上来的窝窝缠得严严实实。

克拉克：“噗。”

忙着收拾浴室才回来的丹，看着以熟悉的倒栽葱姿势栽在他床上的卢瑟：“……”

就……你们头很大的话，就不要乱做这种容易翻车的事情了呀！

才想发威就吃了倒栽葱的小卢瑟，被丹动作轻柔地翻了过来，重新放进整理好的窝窝里，整个人都陷入了备受打击以后的沉默：“……”

克拉克小手手扒在窝窝边缘，看着一脸糗相的卢瑟：“丹和我说，你这三年一直在给我的雕像送花，还想找丹演以我为主角的舞台剧，拍电视、电影？”

卢瑟僵着脖子，斜睨了克拉克一眼：“不拍了。”

正在给小卢瑟热牛奶的丹僵硬了一下，咬咬唇，还是把牛奶倒好，转过身坐到床边，把奶杯放到卢瑟面前，插上吸管。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落：“不……不拍了吗？”

当时去莱克斯集团的时候，他心里还抱着是不是真的要守得花开结果的期待，原来……他还是没有那个运气吗？

卢瑟皱起眉头：“你做那副表情做什么？以你的演技，还在乎这一个两个剧本？”

丹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惊讶：“我？”

“……”卢瑟转过脸，不打算继续和这个小演员废话，“手机，电脑，随便借我一个。”

“不可能。”克拉克果断地拒绝，他把小手手也缩回温暖的窝窝里，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下巴搁在窝窝的边缘上，“手机电脑给你，我和丹就危险了。”

“你觉得现在不危险吗？”卢瑟面带嘲讽地看向舒适地趴在窝窝里的死对头，“我的秘书很快就会发现我没有回公司。到时候，她肯定会查到这里，你们一样还是是死。”

“可是不给你，好歹我们还能多活几天啊。”丹这个时候就机灵了，引得卢瑟猛地一记瞪视，顿时吓得又结巴了起来，“而、而且现在明明更危险的是你，我可是一捏你就晕了。”

“你，你不许说吓人的话，不然我就捏你了！”丹梗着脖子，伸出来手来威胁卢瑟。

“……行。那不说这个。”卢瑟从善如流地改换了话题，“说点实际的。”

“超人，你没有死。那其他人呢？是不是蝙蝠侠、海王、神奇女侠他们都没有死？戴德星的那一战之后，大半超英全部陨落，哥谭那边就只剩下那几只小鸟，纽约那边也只剩下一个蜘蛛侠，他们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卢瑟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在超级暖和又软茸的窝窝里晃了晃小脚脚，意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后，猛的一僵。

丹的眼神在听见蝙蝠侠三个字后，再次黯沉了下来。

克拉克没注意到丹的低落：“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没有见过其他人，也不知道我这是不是个例。”

卢瑟抱臂环胸，向后一靠窝窝边沿：“几个问题：你现在在这里，其他人呢？他们是不是也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幅模样？怎么恢复原来的模样？这几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搞清楚？”

丹和克拉克面面相觑，然后心虚地躲开了卢瑟的眼神。

卢瑟：“？？？别跟我说你们一个都答不出来？那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干什么了？”

丹和克拉克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卢瑟：“？？？”

卢瑟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幸遇到了两个猪队友。

丹和克拉克尴尬地在卢瑟不敢置信和万分嫌弃的目光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从克拉克出现到卢瑟变小之间的事情一一说完了。

卢瑟圆嘟嘟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个深思的神色：“这件事一定和丹·克林有关。我是在接触到他之后变成这幅样子的。至于你，你和丹之间的关系，就只有丹扮演过你这一件事。这毕竟牵扯到了非科学的能力，我认为，丹或许是一个变种人。”

“在此之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卢瑟问。

丹像是被自己可能是个变种人的猜测惊到了，脸上神色有点放空，傻傻地摇摇头：“没有的。”

“那就很难断定这能力的触发规律……只能试一试。”卢瑟做出了猜测后，很快就拟定了计划，“找个人，先试试接触触发，再试试扮演触发。”

克拉克和丹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大一小同步点头，看起来很像是两个套娃憨憨。

卢瑟很满意自己掌握了事态的控制权，沉声道：“那么——”

“咚咚咚。”

丹的家门突然被重重地敲响。

“丹，丹！我妈妈让我来给你送火鸡腿啦！快开门啊！雪下的好大，外面好冷啊！”小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呼——我自己进来啦！”

“……！”丹惊慌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房东家的孩子，快，快躲起来！”

克拉克凭借着过人的反应力，第一时间就一掀被垫缩进了窝窝里，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还在下达指令的卢瑟晚了一步，孩子跳着脚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冲进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没机会再把自己藏起来了。

“……”卢瑟僵硬地靠在窝窝边沿，眼睛一闭，装死。

小孩捂着耳朵冻得直哆嗦，把火鸡腿往丹怀里一塞：“冷冷冷，给你的，记得热一热再吃，我感觉就这么一路，这火鸡腿都快冻成棒球棍了——咦？”

丹的屋子很小，站在门口就能把整个屋子看的一览无余。小孩眼睛一扫，就看见了正在窝窝里装死的三头身卢瑟。

“我刚刚是不是看见这娃娃动了啊？这个光头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莱克斯集团的那个……”小孩狐疑地往窝窝走，便走边说，“丹，我记得你这段时间是去儿童剧院演得超人啊？你怎么不买超人娃娃，买了一个莱克斯娃娃啊？”

丹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孩不知者无畏地冲着卢瑟伸出手，看样子似乎是想拎一拎卢瑟的耳朵，吓得猛地蹿了过去，一下把闭着眼睛，对自己差点就被拎耳朵毫无所知的小卢瑟捞进了怀里。

“这么小气，我就看看么。”小孩嫌弃地道，“搞得好像我会和你抢似的，这光头谁会喜欢啊？”

“……！”丹瞬间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三头身卢瑟好像在暗暗使劲用手要推开自己，连忙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小卢瑟，右手一下摁在卢瑟圆滚滚的小光头后，把卢瑟的脸闷进自己胸口，“我，我喜欢，我喜欢。这是聪明绝顶，明白吗？”

“啊？”小孩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你真喜欢？”

丹感觉怀里的小卢瑟又在动，慌得大脑一片空白，生怕卢瑟一个回头看见小孩儿又来一场“我记住你”的对话：“对对，我喜欢，那个，你看我还把它放在床上呢。”丹强颜欢笑，一边说，一边为了证明还拿手去摸卢瑟的光脑袋，表现得真的非常爱惜的样子。

卢瑟：“……”

“那我刚刚好像看见他动了……”小孩迟疑地道。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这就是一个普通娃娃！”丹已经感觉卢瑟在踹他了，慌得更狠了，脑袋一团浆糊，看着小孩狐疑的目光，居然当场一低头：“mua！”

丹亲的特别响亮，亲完了还用手使劲擦了卢瑟的光脑袋：“你看，是不是？就是娃娃。”

卢瑟：“……”

卢瑟：“？！”

缩在窝窝里的克拉克：“……？？”

“……那也不能喜欢卢瑟啊……他和超人可是敌人呢……”小孩嘀嘀咕咕，“而且还是个秃头……”

“！”丹快厥过去了，随手捞起旁边的电视机遥控器，“你看电视吗？看电视，看电视。”

您可快闭嘴吧！丹哆哆嗦嗦地想着，帮忙打开了电视。

“不看了不看了，我走了。”小孩扫了一眼亮起的电视机播放出的大都会城市新闻，很是小大人地叹了口气，“外面太危险了，我还是快点回家吧。”小孩蹦蹦跳跳奔出门去了。

……太危险？

丹困惑地抱着卢瑟扭过头。

老旧的电视机里传出带着点顿卡的声音：

“……我们可以看到，曾经只在哥谭活跃的超级反派小丑、企鹅人都在银行的抢劫队伍中，并且劫持了数百名人质——许多人质都在绝望地祈祷英雄们的出现，可是，在英雄已死的当下，还有谁能来救我们呢？

——大都会记者，从前方发来报道。”

卢瑟奋力从丹的怀里拔出自己的脑袋，看着电视冷笑了一声：“小丑。”

卢瑟看向丹：“你觉得实验就用小丑怎么样？”

“？？？”克拉克一下掀开盖在脑袋上的被垫，“不怎么样！”

丹艰难地道：“我，我知道我亲你脑壳不对，但是，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害我啊。”

“没害你。”卢瑟的眸子在灯光下折射出剔透冷凉的灰蓝色光泽，“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