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剧院老板的怒骂除了让夜翼露出了满脸委屈的表情，向丹卖惨更加方便之外，并没能阻止丹投入韦恩集团的怀抱。

事实上，夜翼只用一个理由就说服了丹：“Bat还有超人他们变成现在的样子，肯定是你导致的，很有可能和你演的戏有关，所以你未来接的剧本一定要经过严格把关，否则一旦发生情况，你就会陷入相当危险的境地。我想，Bat肯定更倾向于将这种不稳定因素掌控在自己眼皮底下。”

“嘿！”克拉克小小声地喊了一句，伸出小手手用力戳了一下夜翼的翘臀。

你怎么把Bat说的像是一个控制狂一样！虽然这是真的（划掉），但这样说丹还怎么可能答应？

夜翼“哈”的一下笑了出来，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背上的克拉克摘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丹的身边：“而且我也不确定你引起了小丑的注意，未来会不会有危险。”

一股甜香味儿钻进鼻翼，夜翼好奇地嗅了嗅：噫。

丹是奶味儿的。

丹快要被这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淹没窒息了，他动都不敢动，只恨不得自己手臂也打个麻药，这样就不会感觉到夜翼饱满鼓胀的胸肌如何紧贴他的手臂，也感觉不到夜翼身上传来的温度了——最关键的是夜翼对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自觉：“我……答应了！你……能不能……”不要靠那么近！

就在丹快要用害羞和紧张把自己鲨死的时候，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拯救了他。

在这种暴风雪天气，会来登门的只有收到夜翼的消息，匆匆赶来的韦恩庄园老管家阿尔弗雷德，还有明面上是布鲁斯·韦恩的第三个养子，实则是第三代罗宾的提姆·德雷克了。

夜翼把两个人放进来时，丹看到阿尔弗雷德正站在门口用手帕掸去落在头上、脸上的雪花，手帕似是不经意间从眼角抹过。

“他在哪？”提姆随便掸去了头上的雪就往里走。

“诶，换双拖鞋进来，丹家地上铺了毛垫。”夜翼说归说，但还是很能理解提姆此刻的心情的。

他伸手把丹右手边还晾着肚皮睡得四肢摊开、圆肚子一起一伏，细听还能听见猫咪一样的小呼噜声的三头身蝙蝠侠指给提姆看。

“……”提姆抹了一把脸，把还在脸上挂着的雪花抹开，总算按下心情和阿尔弗雷德一块换了鞋子，才踩着毛拖鞋走近蝙蝠侠身边。

阿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丹仰起头的时候还能看见这位打扮的衣装革履、绅士翩翩的老人眼角有些微微发红。

“他什么时候能醒？”提姆皱起眉头，“按Bat的警惕，这么多人在身边，他不可能睡这么熟。”

“不知道。缩小以后，我们的能力都被削弱了。”小克拉克已经趁着方才夜翼凑近丹的机会，从夜翼怀里奋力爬到了丹的头上，像个超人人偶帽子一样肚皮朝下扒在丹的脑袋上，伸出小手手帮丹给他滚烫通红的耳朵挨个儿降温。

左边捂凉了就捯饬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转到右边，继续捂。

丹头顶着小超人一动也不敢动，感受着小超人在自己脑袋上忙来忙去，小爪爪叭叭地捂上自己的耳朵尖，软肚皮像个糯团子似的蹭来蹭去，心都快被萌化了。

还不知道小超人存在的提姆：“——！？”

阿福拍了拍提姆的肩膀，淡定道：“冷静一些，提姆少爷。你注意到矮柜上的猫笼了吗？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里面撅着臀部倒栽葱的应该是莱克斯集团才失踪不久的总裁先生。”

提姆：“？？”

夜翼把还在瞪着猫笼的提姆拉回身边，低声将之前和丹、克拉克了解情况时知道的来龙去脉和提姆、阿福说了一遍：“……我想等Bat清醒以后，得尽快让丹和韦恩集团签约。他的能力太不稳定了，而且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本人造成影响……”

阿福点点头，对丹和蔼道：“克林先生，我想迪克少爷说的很对。而且，我认为您现在的住所也不一定安全了。这里并没有安保系统，也没有安保人员，大都会目前的无超英状态让很多曾经震慑于超人的地下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您和小丑的对峙，以及在电视台上播放出的表现，很容易让那些仇视超英的家伙们注意到你。”

“戴德星一战后，复仇者联盟那里目前仍在活跃的超英就只有蜘蛛侠一个，正义联盟这里……也只有四位罗宾。相比较之下，现在X战警那边的实力反而是三方里最强的了。虽然大部分正式X战警都已经牺牲，但是那些留在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里的孩子们，已经在幸存下来的野兽汉克他们的带领下，成长成了足以支撑X战警的新力量。”

丹下意识地想看看克拉克，结果想起克拉克正扒在自己脑袋上帮自己捂耳朵：“您……是说，想让我搬去X学院？”

阿福点头：“是的。有两个理由。第一个就是我刚才说的安全问题。还有一个理由……克林先生，您以前从未发现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是吗？所以现在您也不知道这能力怎么触发、怎么运用，会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损伤——因此，我想现在X学院才是最能够帮助到您的地方。”

阿福笑了笑：“而且，那里应该会有更快治愈您的腿伤的办法，要知道麻药的时间可不会一直持续到您康复。”老管家向丹眨了眨眼，“可以少痛一点不是好事吗？毕竟你可不是皮糙肉厚的老爷。”老管家的语气带上一点埋怨和不满。

“……”丹莫名感觉，阿福刚刚更想用的形容应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

在大多数情况下，丹都是最容易被说服的那一个，更别说这一趟车上，还带着他日思夜想——虽然用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不太对——的小蝙蝠侠。于是等到阿福和提姆离开这条黑漆漆的小巷的时候，身后又多出了几个计划之外的小尾巴。

夜翼和提姆一起抬着不能移动、只能躺在担架上的丹，丹怀里还抱着一个憋笑憋的浑身扑簌簌发抖、小红斗篷哆嗦个不停的小克拉克。

阿福拉开车门，和蔼道：“请上车。”

在他的身边，还停着一个粉红色的婴儿车，粉色蕾丝花边的棉被包裹里，是还睡得呼哧呼哧的三头身蝙蝠侠，脖子以下都淹没在粉色蕾丝的海洋里，只露出一个带着黑色.猫耳面罩的圆脑袋。

老管家的恶趣味和日夜为自家老爷担忧悲痛而积累的怨念显露无疑。

克拉克：“……噗咳咳咳！”

憋笑憋得呛口水了的小人间之神，咳得一抖一抖的，在丹的怀里前仰后合、滚来滚去。丹完全能看得出来和同伴汇合后克拉克的心情变得多么愉快。

丹抿着嘴，看向那个粉色婴儿车里熟睡着的小黑暗骑士，慢慢、慢慢地也悄悄翘起了柔软的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

夜翼和提姆一起把丹在车后座放下，又匆匆转回身去提猫笼，帮丹关好煤气电闸、锁好门，愉悦地载着满车的乘客，拖家带口地出发了。提姆接过夜翼递来的猫笼后，面无表情地给卢瑟又补了一记晕眩针。

阿福开来的车，后座相当宽敞。最后两排是面对面式的设计，丹抱着克拉克躺在最后一排座位上，阿福则坐在丹的对面。夜翼的心情非常之好，于是把原本该在司机位的老管家请到了车后，自己霸占了方向盘。

阿福微微笑了一下：“三年以来，今天应该是我过的最惊喜的一天。”他那双积淀着年岁的沧桑阅历的眸子看向丹，“我该感谢你，克林先生。如果没有你，或许我们不会再有这么愉快地聚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如果没有我的话，蝙蝠侠也不会死……”丹慌忙道。

老管家的感谢，丹只觉得受之有愧，他想起那天眼睁睁看着救了自己的黑暗骑士慢慢冷却的场景，眼神又变得愧疚低落起来，羞愧地躲闪开了老管家的视线。

“老爷每晚都会救下许多人，也每天晚上都在经历和死亡女神擦肩而过的危险。那天晚上被抓的旅游观光团里不止你一个人，就算你没有选择报这趟旅游团，事情的结局也不会发生改变。这是老爷自己的选择。”

阿福平淡地说着：“达米安少爷当时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会死去这样的事实，在你离开后他也冷静下来了。那天的事情错不在你，你只是一个受害者。应该责怪的是哥谭那片永远填不完抽不尽的泥沼，是那些对着无辜人动手的恶人。”

“——我看了你的表演。”阿福突然转换了一个话题，眼中带上了笑意，“演老爷的。我得说，乍一看真的很像。只不过，老爷可不会像你演得那么绝望——”

“我知道。哥谭的黑暗骑士从不绝望，他的心里永远会有一团火，那是他将哥谭从泥潭中拽出的动力。”丹咬了咬唇道。

他还记得那天倒在自己面前的蝙蝠侠，即便眼底已经渐渐流逝了象征着生命的光亮，但是他的眼神、他的姿势、他的神态，无不说明蝙蝠侠从未放弃过。即便鲜血不断涌出身体，那双钢蓝色的眼睛也依旧在眼底燃着不熄灭的火，透过那双眸子，丹能直面他掩藏在风流任性的布鲁西宝贝表象之后的那个不屈的、令人敬畏的真实灵魂。

“Wow，Bat知道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吗？”夜翼吹了一声口哨，“你的形容，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夸张了的丹，脸蛋吭哧一下瞬间红了。

阿福笑了起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放下心里那些本不需要有的自责，重新找到自己的灵魂。我很期待有一天，你能够将老爷的真实灵魂也表演出来。你很优秀，别让你不该背负的东西拖累了你，你这个年纪，正该是什么都不顾地往峰顶上冲的岁数。而且——现在老爷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丹都快说不出话了——他对上了阿福那双充满宽容和鼓励的眼睛，还有克拉克从怀里钻出来看向他的亮闪闪的大眼睛，甚至就连提姆都回过头，匆匆给了他一个“阿福说得对”的眼神。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向一旁，停放在阿福手边的那个粉红婴儿车。

嫩粉色蕾丝的海洋里，包裹沉睡着一个又小又胖的黑色身躯，尖尖的猫耳朵随着呼吸，在粉蕾丝上一蹭一蹭。

对，他回来了。

蝙蝠侠……回来了！

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睡得肚皮一起一伏的小蝙蝠侠，像是从对方那个三头身的小身板身上汲取到了极大的能量似的，原本黯沉失落的黑蓝色眸子像是被水擦洗过了一样，慢慢变得澄澈、明亮了起来。

“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及时地打断了丹眼中酝酿出的喜极而泣的湿意。

“我……我接个电话！”丹被铃声从自己的情绪中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差点当众哭了，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抬起手臂随便蹭了蹭脑袋，挪开刚好坐到他口袋上的小克拉克，把小酥皮重新顶回脑袋上，掏出手机：“喂？”

“丹，还记得我吗？那天晚上，我们同一个观光团的。”

一个年老、但很有气势的坚毅声音传了出来。

“我看到你对蝙蝠侠的演绎了。我也看了你在儿童剧院的超人舞台剧。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几乎每天晚上一闭眼就会想起——我感到痛苦，自责，这可能会是我永生的噩梦。”

“但我想面对它，而且我要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写下来，搬到我的剧院舞台上，让更多像我之前一样逃避的人也像个成年人一样，直面这三年来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

“您是……费洛先生？”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没错，是我。我想问，如果我把剧本写出来，你愿意来我的大都会剧院，表演蝙蝠侠的角色吗？虽然这里是大都会，但英雄之举和英雄的精神都是一样的。人们需要这种精神的鼓励。”

费洛先生解释道：“大都会剧院的受众和儿童剧院不同，来这里的都是成年人。但我想现在最需要这种精神支撑的，正是这些经历了巨变、还未曾超英陨落中走出来的人们，他们心口的伤还未痊愈，需要有精神的鼓励来帮助他们获得直面伤口、接受现实、传承英雄精神的勇气！”

“英雄已死，但英雄的精神永远将会延续下去！”

克拉克听得感动死了，蹬了蹬脚脚想挂到丹的面前去，给丹比一个快答应的手势。刚用小手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克拉克就看阿福身边那粉色蕾丝堆里藏着的小小黑尖耳动了动。

克拉克一脚踏空：“——BAT？！”

与此同时。

丹轻声，但很坚定地道：“当然，我愿意！”